除夕那天韓詩語在家裡打了一天的遊戲,幸好去超市買了一些食材回來,不然大過年的,韓詩語非得餓死在家裡不可。蘇然打了一個電話給她,聽說他一個人在家裡,沉默了一會以後便掛了電話。韓詩語有些莫名其妙,把手機扔在了桌子上以後便繼續打遊戲。

誰知剛放下去沒有一秒鐘,手機就又開始震動了。再吵等會隊伍就要輸了,韓詩語有些不耐煩的拿起來看,表情一下子變的很乖順起來,“喂媽,你什麼時候回來?”

街上的風冷的刺骨,蘇然開着一部女式摩托車冷得牙齒都在打顫了。聽到韓詩語一個人在家的第一反應,就是要儘快的趕到她身邊去。雖然她父母經常不在家,可是不回來過年,這就不是一件尋常事了。韓詩語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女孩子,大過年的誰家的小孩沒有父母陪着?一想到這裡,他便立馬想方設法的到她身邊去。

從他爺爺那裡到韓詩語家起碼要半個小時,就算蘇然加快速度也得要十五分鐘,所以當他趕到的時候,手腳都已經凍僵了,緩了好久都沒能緩過來。蘇然有些顫抖的跑到她家門口喊門,韓詩語頂着兩個紅通通的眼睛開了門。

她有些愕然,當看到蘇然的臉都被凍的通紅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的一下子撲到了他的身上。母親在上一通電話裡說,“今天我可能回不去了,錢給你打在了卡里,你自己去買點東西吃吧。”很多年積壓的委屈一下子噴涌了出來,從來都不哭的韓詩語哭到喘不上氣來。

蘇然輕撫着她的頭髮,任由她發泄自己的情緒。所以說,爲什麼身邊的人都很保護韓詩語。因爲她所承受的東西,太過沉重了。如果不待在她的身邊,她就可能會被自己的內心完全的吞噬。這比肉體的傷害還要痛苦百倍,因爲心傷沒有藥醫。

韓詩語斷斷續續哭了很久,等她哭累了,便一下子來了睏意。昨天一直通宵打遊戲,到現在都沒合過眼。等她發泄完了,心一放鬆便直接在蘇然懷裡睡着了。蘇然看着她哭的紅腫的眼睛,輕嘆了一口氣。

窗外已經開始下雪,比往年來的都要早上許多。南方的雪不像北方的雪那麼大那麼輕柔,而是猝不及防的,像冰一樣猛的砸落下來。在空蕩蕩的屋子裡,肆意蔓延着寒冷的氣息。蘇然把她抱到牀上蓋好了被子,然後去查看了一下冰箱,結果很意外的發現裡面居然有食材。拿了一些瘦肉出來燉了一鍋粥,等她明天一早起來就直接有熱食吃。明天大年初一,真正的新年纔開始。可是蘇然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和她留了一張紙條在牀頭以後,便出了門,坐上那輛女士摩托車開向了爺爺家。

凌晨,各家各戶開始放鞭炮。韓詩語從夢裡醒了過來,望着昏暗的牆壁發呆。手機在她身邊微微震動了一下,打開一看居然是賀蕭從美國發來的簡訊,裡面只是一句很簡單的新年快樂。她忽然想到賀蕭在美國也是一個人過新年吧,家人都在國內,不知道他心裡會怎麼想。於是帶着自己的疑惑,她問道,“一個人過年,會幹些什麼呢?”

這時在美國的賀蕭正在做一份策劃案,看到韓詩語的回覆,立馬就停下了手頭的工作去看手機。看到她問的問題,賀蕭想了很久。他是一個大人了,思想要比她成熟的多,所以就算她沒點明話裡的意思,他也能明白個大半。英俊的臉上陰雲密佈,手都不自覺的攥緊了。如果能馬上回國,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回去。

他斟酌了半天,纔回復她一句,“一個人過年也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說和你寄新年禮物。”

對於賀蕭的回答,韓詩語簡直要被他逗笑了。這個溫柔的鄰家大哥哥,總是能說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話。緊接着她又接到了他補充的短信,“今天的新年禮物還是想要龍貓嗎?”

韓詩語躺在牀上認真的思考了一下,如果誰能給她一張飛機票,她一定毫不猶豫的就飛到國外去,去找那個狠心的父親,去看看她到底在做什麼。可現實中卻不是這樣的結果,她根本不知道他在哪,又從何找起?自從父親去了國外以後,這個家就和不存在一樣,母親很少回來,有事都是打電話。現在竟然都發展成到她一個人在家裡過年了,韓詩語就覺得很氣憤,於是很認真的問着賀蕭,“難道國內還比不上國外嗎?”

這個問題可把賀蕭問難了,他以爲韓詩語是要他回去,於是只能很無奈的回道,“爲了工作,身不由己。”

韓詩語的目光黯淡了下來,心裡的委屈又開始翻天覆地起來。她吸了吸鼻子,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緒,草草的和賀蕭發了個晚安以後,便又睡着了。

清晨,韓詩語還是被鞭炮聲吵醒的。迷迷糊糊起身洗漱,卻意外的聞到了一股香味。跑到廚房去一看,就看到了蘇然昨天晚上就在燉的瘦肉粥,一直煲到早上,味道已經非常香了。

韓詩語一想到昨天那麼晚了,蘇然還從爺爺家趕過來看她,心裡一暖,眼眶又紅了起來。於是打開手機,給蘇然發了一個大大的謝謝,便心情愉快的坐下來吃早飯了。一邊吃便一邊想着今天應該做些什麼,大年初一什麼店都沒有開門,不會又要在家打一天遊戲吧。想到這裡,韓詩語的臉一下子就刷白了。還沒等她胡思亂想,蘇然就發了一條短信給她,“早點洗漱把自己打扮好,九點準時去接你來我爺爺家吃飯。”

韓詩語一下子就慌了,去蘇然家裡過節?目前家裡什麼水果營養品都沒有買,空着手去他們家,這怎麼好意思啊!炸毛似的一邊罵這蘇然,一邊找衣服換上。翻箱倒櫃的找了半天,才找到一瓶以前父親珍藏的高度酒出來。

等一切都搞清楚了,桌子上的粥也冷的差不多了。韓詩語只好重新倒了一碗,坐在桌子邊上吃飯。

蘇然倒是很準時,九點一到就來她家敲門了。穿着新年新買的衣服,深藍色的長款羽絨服。這回他沒有敢開摩托車來了,和家裡的司機一起來接她。韓詩語也穿着一件新衣服,只不過是以前買的了,一直沒有穿。紫色的呢絨大衣,顯得她皮膚很白。

拿着酒便匆匆和蘇然上了車,車上她還一直在忐忑,大年初一就去別人家到底好不好。蘇然見她臉紅的不得了,不由得覺得好笑起來,“只是去吃了飯而已,你臉紅個什麼啊。平常見你去我家吃飯不是挺大大咧咧的嗎,今天怎麼慫了?”

韓詩語忍不住翻他一個大白眼,“那不一樣好嗎!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大年初一去過你家?”

蘇然有些好笑的按着她的頭使勁的揉了揉,“放心吧,今天是我媽和我爺爺特地叮囑我要接你過去的。還說什麼接不到人,我也不用回來了。”

韓詩語見他一臉委屈的表情,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其實真的很感謝身邊能有像蘇然一樣的朋友,如果沒有他,她想她一定沒有勇氣去面對生活。

路上的氣氛十分輕鬆,說着笑話眨眼就到了。韓詩語有些緊張的跟着蘇然進了門,見到精神抖擻的爺爺以後,心突然就放鬆了下來。如果一個人是真的把你當做一家人,他見你的眼色一定是非常急切的。就像蘇然一家見到她一樣,目光溫柔的都能融化出水來。

蘇然笑着和她使了一個眼色,韓詩語抿着脣,微微低了一下頭。接着,蘇然的手就停在了她的頭髮上,聲音溫柔的說道,“快變回以前那個調皮搗蛋的韓詩語吧,我好想念。”

韓詩語一下子笑了出來,沒好氣的打了一下蘇然,便挽起袖子打算要去廚房幫蘇媽媽做事了。蘇然望着她倔強的背影,緩緩的勾起了脣角。

電視機旁放着昨晚重播的春節聯歡晚會,蘇然和蘇爺爺坐在火爐旁邊下象棋。屋子雖小,但是很溫暖。韓詩語在水中洗着蔬菜,眼睛漸漸的變得模糊不清起來。窗外還有人在放着鞭炮,小孩玩耍的聲音混在一起,還有新年的白雪,終於變得軟綿綿起來,緩緩的落在人的頭上,好像白了頭。

不知道什麼時候心中的願望纔會實現,韓詩語又在心裡默默的許了一遍。對着漫天的白雪,對着新的一年,開始祈求願望的實現。

蘇然總是好奇的問她,到底是什麼願望值得她那麼虔誠的去祈求。韓詩語笑了笑,其實她的願望很簡單,簡單到普通人家都能實現的一個願望。但是韓詩語不會告訴他們,因爲這是她內心的一種匱乏,是怎麼也緩和不了的哀傷。

“如果世上有神,那麼就滿足我這個願望吧。我不貪心,只要家人在我身邊就好。”韓詩語對着天空,許下每年都會許下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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