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大人,什麼是窮奇眼啊?”
清暉就是因爲窮奇眼才記恨池府和云溪塵的。
“簡單來說,那是一條還未開通的路,一條至陰之路。對人間沒有好處,卻可以布陰陣使用。”
若不是在窮奇眼之上,清暉就是滿身龍氣和靈氣,也開不起誅龍陣。
“路?那池府接下來要怎麼辦?搬家嗎?”
小姑娘一聽至陰二字,就覺得十分不妙。
“沒必要,我打算派祿仇去看守。對祿仇和池府,都是最好的選擇。”
窮奇眼因誅龍陣被暴露,必須有人看守。
祿仇皮糙肉厚,窮奇眼中的靈氣和陰氣,對常年住在洞穴內的穿山甲的修煉有益。
它壓住至陰窮奇眼,池府就不會再受到影響。
轉眼,已經到了臘月二十。
京城的天氣越來越寒冷,大雪壓着梅枝,粉紅色的梅花傲雪凌香。
臨近新年,所有人都很忙。
就連平時很少離開衍月宮的云溪塵,最近都在自己各地的神廟,忙着爲信衆賜福,不到天黑都回不來。
顏轅基和顏啓盈就更忙,除了早朝堆積如山的正常朝事。
年底還有各地送來的請安摺子,年禮清單,各國互送的新年問候,以及來自各郡府的勾決名單。
只說勾決名單這一項,就需要顏轅基通宵達旦覈對批閱,再進行勾決。
各地郡府纔會在明年秋天,對死刑犯執行死刑。
之前有很多懶惰糊塗的皇帝,是隨手畫勾決名單,連續三年畫不到的死刑犯,便可以出獄歸家。
斬,是懲惡揚善,給百姓一個交代。
放,是順應上天有好生之德,爲來年國運積福。
顏轅基雖然是暴君,但是他不糊塗更不懶。
所以他會仔細思考每個案件,覈對好證據,再進行勾決。
不放過一個壞人,不冤枉一個好人。
連帶着顏啓盈也要通宵研究案情,已經七天沒去衍月宮修煉,自是沒見到云溪塵。
“寶貝女兒,你看看這本卷宗。”
顏轅基會把自己審閱完,確定沒什麼不可讓孩子看的內容,纔會拿給女兒分析。
“好的,爹爹。”
小姑娘拿帕子擦掉手心糕點渣子,這才小心翼翼接過卷宗。
“不着急,喝口茶再看。”
顏轅基將茶盞遞給她,疲倦的眼中是一片疼愛滿足。
“好。”
小姑娘就着爹爹的手喝兩口茶水,這纔將糕點完全吞下,而後開始仔細閱讀卷宗。
這是距離京城的三百里的尚北府府尹羅源送來的卷宗。
殺人案卻是發生在湖昀府。
半年前,湖昀府富戶李深亦十六歲的兒子李環,被人發現死在林子中,只餘屍身。
李環是早晨提着畫眉離開家,發現屍身時,畫眉已經找不到。
三個月之後,李深亦去尚北府做生意,在府衙外見到兒子的畫眉。
當即擊鼓鳴冤,羅府尹一問才知道,這隻畫眉鳥居然還牽扯出人命。
當即將賣給畫眉的呂先抓起來。
呂先起先不招,嚴刑拷打之後承認,他就是殺李環奪畫眉之人。
於是羅府尹整理卷宗上交皇帝,等待皇帝御筆硃批,明年秋天將殺人犯斬首。
“爹爹,李環的人頭到最後也沒找到?這件事不合理。”
小姑娘將卷宗放下,晶亮的眉眼內是一片深色慧黠。
顏轅基點點頭,等她繼續說。
“大刑之下,必有冤屈。爹爹,我想去一趟湖昀府,儘快將此事調查清楚。以慰李環在天之靈,也可真正還李深亦夫妻一個公道。”
小姑娘義憤填膺,絕不允許此等冤假錯案發生。
顏轅基想了想,回道:
“你自己去,爹爹不放心。讓永逸,玉宸,經略,陪你一起去,明早出發。”
“謝謝爹爹。”
小姑娘抱着顏轅基的脖頸撒嬌,很意外很驚喜爹爹會同意她去查案。
“好,你的感謝,爹爹收到了。你明早就要奔波,現在回去好好睡一覺。一定要在除夕前把案子查清楚,爹爹等你回來吃年夜飯。”
顏轅基將寶貝女兒放到地上,眸色信任而期待。
“爹爹也要注意休息,等我回來,我希望看到的新年禮物,就是英俊年輕,擁有盛世美顏的爹爹。”
小姑娘撒嬌說完,轉身就跑。
顏轅基被女兒哄得十分開心,一直到她跑走許久,才止了笑聲,繼續翻閱卷宗。
顏啓盈沒有回鳳鳴宮休息。
衍月宮內,國師大人已經睡下。
小姑娘摸黑噠噠噠跑到他牀邊,擡起一雙冷冰冰的小手,就直接塞到云溪塵的脖頸裡。
國師大人被冰的打激靈,醒過來就對上小姑娘惡作劇得逞的壞笑。
好幾日沒見,小姑娘一身天青色衣裙,站在月華之下,似乎比月色更耀眼。
“你怎麼不穿大氅就跑來?”
云溪塵趕快起身。
他下牀,將小姑娘塞進還帶着他體溫,暖暖的被子中。
“着急和國師大人道別,跑到一半纔想起沒穿大氅。”
顏啓盈回答都很無辜,雙手也是攏緊錦被。
好暖和。
“去哪兒?公主府?”
國師大人很無奈。
他以爲小姑娘又作妖,故意半夜跑來捉弄自己。
好幾日沒見面,這小妖精想他,就是變着花樣來折騰他罷了。
小姑娘轉了轉明眸,粉紅色的小嘴撅了撅:
“國師大人居然不信我,虧我大半夜不睡覺,還跑來與你告別。哼!我不想理你,睡覺!”
說完,她直接躺倒,長長的睫毛垂落,看起來還真有幾分落寞的傷心。
“……”
所以這小妖精就是跑他被子裡蹭睡來了?
眼看到新年,她能去什麼地方,還需要這麼鄭重的告別?
顏轅基若帶她出宮,陣勢會很大,他不可能不知道的。
云溪塵披了大氅,拉椅子坐在牀邊,看着幾日未見的小姑娘。
他也很想她。
如果她今夜不來,他就要明天早朝上勤政殿去看她。
顏啓盈躺在被子裡,只露出一顆小腦袋,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臉,粉脣嬌嫩,長睫遮眸。
怎麼看都是一副軟萌可愛的乖巧。
只是她眼底的烏青,透露出她最近的忙碌和疲憊。
“睡吧,我看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