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心晴還在很努力地一本一本地仔細查看,可是仍然沒有一點收穫。所能找到的大多都是志怪傳說一類,並沒有什麼二重身,也沒有什麼分身,突然出現的雙胞胎一類。
朱心晴一直都是一個很認真的女孩,但是這般嚴肅恐懼的神情,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我想她肯定是很害怕的,畢竟今天中午是她再一次把紀升鬆推下了八層樓的天台。倘若紀升鬆要報復,朱心晴必然榜上有名。我上前牽起了她的手,安慰了她一會兒。
我們來到一樓自習區,果然人已經少了很多,只剩下了兩三個人還沒有走。沒幾分鐘,只見陳智也從拐角處的地下樓梯上來了。只有丁城和魏潔還遲遲未到。
我們不由得十分擔心,只好一起去三樓找他們。丁城就在門口的一座書架邊上蹲着,還在一本一本地翻找,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時間的問題。看到我們來找他,不由得十分歉意:“對不起……我什麼都沒找到……”
丁城向來都是個口硬心軟的傢伙,雖說這幾天沒少跟我鬧矛盾,但是真遇上事了,他絕對是最盡心盡力的那個人。
“沒事,魏潔呢?”朱心晴勸着他,問道。
“那邊。”丁城指了指斜前方的書架。
他放下書,我們一起過去找魏潔。她似乎還趴在地上查看最下面一層的書籍,朱心晴邊跑邊叫她:“魏潔!先別找了,我們先下去再說。”
然而魏潔絲毫沒有動,這麼近的距離,她沒理由聽不見我們說話的。我心一沉,預感不妙,三步並作兩步衝向去。眼前的一切把我們都驚呆了。魏潔呈跪姿趴在地上,腦袋耷拉在書架的最下面一層。原本白皙乾淨的脖子上有一條長長的割傷,像是被什麼利器快速劃破了脖頸,皮肉外翻,鮮血流了一地。
“啊!”朱心晴嚇得連連倒退,放聲尖叫。
丁城慌張地要衝上去去扶起魏潔,陳智一把拉住了他,大喝:“都別動!”
我們茫然地看着陳智,因爲魏潔的死亡而崩潰的大腦已經完全無法對事情做出及時反應。陳智緩緩道:“樹哥,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麼?”
“她的血,已經變色了。”陳智指着地上魏潔身下的血跡,道,“說明她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我低頭一看,果然,傷口處的血液已經有些凝固。而且魏潔所在的位置也在比較偏裡端的書架,她和丁城都是從裡向外找的,說明她還沒有開始查找多少書籍就已經遇害了。那麼剛纔給我和陳智打電話的是誰?
“你沒有看見有誰靠近過魏潔嗎?”我開始詢問丁城。不論魏潔是什麼時候遇害的,但是之前,我和朱心晴在五樓,陳智在地下一層。只有丁城是離魏潔最近的人。儘管目前最可疑的兇手當然是紀升鬆,但不知爲何,我總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
丁城的強忍着眼淚,茫然地搖頭:“時間很緊啊,我們都想盡快找到線索,根本沒想到紀升鬆會這麼快下手啊……”
“只能說我們真的是太低估紀升鬆了。”陳智嘆息道。
我皺着眉頭:“我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對勁。你們想一想,紀升鬆性格那麼驕傲的一個人,會殺了人又悄悄地走了嗎?他就算不當着別人的面,難道不會來跟我炫耀嗎?可是之前那個目前看來應該不是魏潔本人打來的電話,壓根就沒有炫耀的意思,更像是來打探情況的。”
陳智想了想也恍然道:“有道理!當時她第一句話就是問我有沒有找到什麼線索。我跟她說我主要是查找那些懸案疑案裡有沒有類似的情況介紹,但是目前還沒有找到。然後她就說你讓我們先去一樓集合彙總一下吧。”
“她跟我說的是你讓我們去一樓。”我驚訝道。
可除了紀升鬆,還有誰會這樣謀害我們?難道真的是紀升鬆冒充了魏潔的聲音來欺騙我們?我們誰也沒法確定。
衆人都沉默了,魏潔是丁城的女朋友,從之前開始他就沒有說話,只是木然地看着魏潔的屍體。朱心晴一直在偷偷抹眼淚,只是她知道這會兒不是哭泣的時候。
“總之,先去告訴保安吧。”陳智做出了決定,“拋去那個詭異的電話不要說,其他的,交給警方處理是最安全的。”
之前因爲是我試圖殺人,所以即使我們性命受到紀升鬆威脅,也無法報警細說。但是現在,我們的一個朋友已經被殺死了,報警當然就是最佳選擇。
時間早已過了晚上九點半,圖書館裡加上地下兩層一共七層樓,目前還在館內的人估計用十個手指頭就能數清楚。四周都是令人不安的沉寂與壓抑,日光燈一閃一閃的,更是增添駭人的氣氛。
以前看過恐怖電影裡面,那些血腥的恐怖事件許多都是出現在電梯裡。之前我們還沒有覺得,但是魏潔一死,電梯我們現在是不敢再去乘坐了。好在這裡是三樓,下樓也比較快。
圖書館的保安大叔有兩個,白天他們會到處巡邏,晚上一般就坐在前臺的位置,因爲坐在這裡一進一出的人他們都能看見。我一下樓梯就飛快地朝前臺飛奔而去,彷彿前面就是生的希望。可是還沒有到,遠遠地就已經聞見了濃郁的血腥之氣。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跑到前臺,兩名保安癱坐在各自的轉椅上,早已死了。肚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開了個大窟窿,血和腸子流了一地。我想起了還坐在自習區的剩下的兩個同學,轉頭看去,他們竟然不見了!就在剛纔我跑過來,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之前我眼角的餘光還看見了他們的!
隨後趕來的陳智和朱心晴,丁城也被眼前的一幕驚愕得說不出話來。丁城突然掙脫了陳智的攙扶,朝圖書館的大門飛奔而去。然而果然如所有恐怖片裡會出現的情景一樣,從來沒有關過門的圖書館的厚重的木質大門已經被人從外面鎖上了。
“我們現在應該是被困死在這裡面,孤立無援了吧?”朱心晴帶着顫抖的聲音問道。
我和陳智無奈地對視一眼,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
“手機也打不通。”丁城的聲音也從大門那邊傳來。兩個最直接的逃生方法卻都沒有成功,丁城頹喪地走了回來。
“這真的是紀升鬆乾的嗎?”朱心晴帶着哭音問道。今天中午,她一把將紀升鬆撞了下去,此時恐怕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爲什麼不是呢?”空曠的館內傳來了一個熟悉又令人驚悚的聲音,紀升鬆。
陳智破口大罵:“你這麼玩有意思嗎?”
“爲什麼沒意思?”紀升鬆陰笑着反問,“我就喜歡這種壓迫自己獵物,看着他們在自己手裡抓狂的感覺。”
話音剛落,館內燈光熄滅,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有幾盞應急燈還處在半昏暗狀態,但是並不能起到照明的作用。朱心晴“呀”地大叫一聲,瑟縮着朝我這邊靠過來。陳智高聲喊道:“靠過來!大家靠在一起!”
丁城也摸索着向我們靠攏。現在只有彼此的依靠才能稍微緩和我們驚恐的內心了。紀升鬆邪惡的聲音忽遠忽近:“這個遊戲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我果然還是更喜歡我自己的遊戲。你們喜歡玩捉迷藏嗎?”
我們都沒有答話,也根本不想答一個瘋子的話。“我可以給你們二十分鐘的時間讓你們藏,二十分鐘以內,不管你們做什麼事,我都不會插手。二十分鐘以後,我會來找你們。”紀升鬆仍然自顧自地說着,“找到一個殺一個!”
我的眼皮隨着這句話不自覺地跳了幾下,嚥了咽口水。我們當然不可能真的跟他玩什麼捉迷藏,如果他真的能給我們二十分鐘的時間,我還是認爲應該儘快找到能夠殺死二重身的方法。
紀升鬆的聲音消失了,館內的燈光也亮了幾盞,但基本都是一閃一閃的,而且異常昏暗。我一邊拉住朱心晴的手,一邊拽着丁城的胳膊,低聲道:“魏潔沒有直接跟紀升鬆對抗過,爲什麼她會是第一個被殺的?”
“對,我也覺得這點很奇怪。”陳智也是低聲贊同道。
紀升鬆是我的二重身,當然跟我是有矛盾的。朱心晴曾經試圖殺過紀升鬆,當時他擡頭看着朱心晴那種帶着殺意的眼神我們都見過。陳智是提議並設計殺紀升鬆的人,硬要算起來也是有被殺的理由的。但是丁城和魏潔僅僅只是幫我打過兩次掩護,跟紀升鬆並沒有直接的矛盾。可爲什麼魏潔會是我們之中第一個被殺的,這個問題很值得思考。
“我覺得她應該不是因爲我們和紀升鬆的矛盾被殺的。”被逼到絕路,朱心晴也開始了冷靜地分析,“她或許是已經找到了能夠對付二重身的辦法,所以導致本來應該最沒有關係的她卻是第一個被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