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達說的。”謝益指了指身邊的王達道。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王達。
原本正在跟我生氣,不想多說話的王達見謝益點名指他,有些埋怨地道:“我也是聽說了一些傳說,這些傳說在咱們市裡很出名的,你們怎麼都不知道?”
“哎呀你別廢話!那些神神鬼鬼的東西,平時就算聽說了也不一定信啊!”潘丹粗暴地打斷了王達的話,“快說正事!”
王達被潘丹嗆得一窒,只好解釋道:“人死了都會變成鬼的嘛,據說那些一般的鬼就會按照生前的習慣生活行動,就跟咱們正常人一樣。在現代都市裡,鬼也有地鐵公交什麼的交通工具。但是因爲鬼只能天黑了以後出行,因此鬼的地鐵公交什麼的,都是半夜運行的。所以就有了這麼一個說法,說你在凌晨以後走在路上,如果突然感覺到面前來了一陣像是有車駛過的強風,但是又沒有車,那你肯定是遇見‘幽靈車’了,這車是專門爲鬼開的。”
“那現在這裡到處都是鬼?!”潘丹瑟縮着躲在何子冰身邊,警惕地看着周圍,剛纔的氣勢瞬間又弱了。
“不管這是不是幽靈車,我覺得蔣冬失蹤的主要原因應該不是這車的問題。”我仔細想了想,道,“你們想,我們在一樓和三樓都碰到了幽靈車,可是你們在三樓就根本沒事,而我們這邊蔣冬卻失蹤了。說明不是幽靈車的問題,頂多只是因爲這車的出現轉移了我們的注意力,使得我們沒有及時發現蔣冬當時出事了而已。蔣冬失蹤應該是有別的更直接的原因。”
“那你說是什麼原因?”白旭嘟囔着,語氣很不滿。
我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現在互相懷疑,互相指責沒有任何作用。我們現在有兩個任務,一是想辦法離開這裡,二是找到蔣冬。”
我並不是對白旭和王達有多少成見,這種不滿只是因爲來了這裡以後才慢慢產生的。若論關係親疏,自然是白旭和王達跟我們更要好。可是怎麼一出了事,他們的表現反倒不如原本跟我們關係並不算特別緊密的蔣冬呢?
蔣冬說話或許太過冷靜不近人情,但至少都是儘自己的努力去考慮對現下情況最佳的處理方式,而且剛纔如果不是他主動去查勘那鐵門口的情況,或許也不會跟我們分散,以至於莫名失蹤。
反觀王達和白旭,以前我一直覺得他們兩個人雖說像是笨蛋情侶,整天膩膩歪歪秀恩愛有點噁心人,但是待人接物還是挺好的,至少都是和善寬厚的人。可是現在他們不僅沒有積極思考大家該怎麼一起逃離困境,反倒一直在慫恿大家互相懷疑,甚至連已經出事的蔣冬也不放過,這當然會讓我對他們愈加不滿。別說我,恐怕謝益和何子冰他們此時也不會對他們有多大的好感。
現在在一起的這六個人,謝益和何子冰我是放心的,因爲他們都是理智的人,不會輕易被別人惡意鼓動。潘丹有何子冰提醒着,又是口硬心軟的性格,也不至於幹出什麼過分的事。反倒是王達和白旭,我沒法完全信任。
我不禁再次想起那女鬼跟我們約定的遊戲規則:七個小時以後,只能有兩個人及以下可以存活。如果真的萬不得已走到那一步,我並不確定王達和白旭是否能把生的希望留給我們。
現在蔣冬失蹤,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死是活。我當然是希望他能好好的,但是理智上來說,的確是凶多吉少。然而現在的問題是,因爲蔣冬在那地鐵隧道里莫名失蹤,說明那裡面除了或許有,也或許沒有的生機之外,肯定還有我們不瞭解的危險存在。在沒有弄清楚情況前,誰也不敢走出第一步。
“蔣冬考慮事情一直都很理智的。”謝益忽然道。
我點點頭,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思:“對啊,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會不會……那個女鬼不希望我們的行動太過理智了?”謝益猜測道。
“什麼意思?”潘丹問道。
何子冰恍然大悟道:“那個女鬼給我們限定時間,告訴我們只允許兩個人活着,不就是想讓我們自相殘殺嗎?可是蔣冬一直在理性地做出判斷,我們也沒有自相殘殺,而且還找到了那個小地洞。或許蔣冬的失蹤就是那女鬼乾的,她就是想轉移我們的注意力,讓我們自己互相懷疑,起內訌!”
我也若有所思:“而且蔣冬失蹤前也的確說過,那個小地洞門口,是有風的。”這條推論看起來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釋了。
“所以那個小地道真的是出口?”王達聽到這裡明顯也來了興趣。
“理論上來講,在山洞裡如果沒有風那肯定因爲跟外界沒有空氣對流的。”何子冰分析道,“既然那個地道口明顯感覺到了有風灌入,那很有可能就是有通往外面的出口。或許就是個地面某個井蓋一類的出口。”
“那就去試試呀!”白旭立即喜道。
我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如果能試難道我們當時不知道試嗎?第一,那個地洞的高度只到膝蓋,很窄,很小,假如在裡面遇到危險,進退無路,該怎麼辦?第二,鐵門上了鎖,我們沒有工具,怎麼開?第三,蔣冬就是在那個地道門口失蹤的,你難道不覺得這個地洞很有問題嗎?!”
白旭啞口無言,謝益忙伸手拉住了從剛纔開始就在針鋒相對的我們倆,勸道:“好了,都別爭了。我們現在有兩個問題,一是蔣冬去哪兒了?二是那個地道究竟是陷阱還是出口?大家都針對這兩個問題仔細想想解決辦法,其它的再這麼亂爭下去也沒有意義。”
何子冰喃喃道:“其實我覺得,不管是我們想找出口還是想找蔣冬,問題不都是出在那條隧道里嗎?”
“所以還要去隧道嗎?”白旭膽怯地問道,“我可以不去嗎?”
“不去難道你能在站臺上找個出口出來?那女鬼是傻了嗎?站臺有出口還留給你?”我有些冒火地反問。沒有出力就算了,還一直拖後腿。這是關乎所有人生死的問題,爲什麼身爲朋友的白旭總是不能真正做點什麼事?
何子冰拉了拉我,忙道:“這樣吧,我們還是一起下去。但是三個人一組,一起行動,彼此照應。即使是看到什麼不尋常的東西,要去檢查,也不要單獨走開。”
大家商議好了進一步的計劃,終於再次進入一樓七號線站臺。站臺上的燈光依舊忽明忽暗,暗的時候,因爲眼睛的不適應,就連我身邊的何子冰我都看不見。這種感覺比那日光燈直接全黑還更令人煩躁不安。想起剛纔還和我們一起的蔣冬,現在生死未卜,我的心情很糟糕。
我記得當時我們走過去的時候,大約走了近四十來分鐘,在七號線和九號線地鐵軌道即將分叉的路口,看到了那個在牆邊的小鐵門。然而這一次,我們走了很久,即使已經走到了那個分叉口也沒有看見任何地道。
“你們沒記錯吧?”謝益有些疑惑地問道。
“當然沒有!”何子冰堅持道,“很有標誌性的,就在分叉口這邊。因爲距離有點遠,所以蔣冬就跑過去看的。應該在這裡附近的。”我也點點頭。
我們三個人一組,在九號線的那一側分叉路口前後尋找了很久,可這四周看來看去也的確沒有發現一點痕跡。這門還能移動不成?
潘丹忽然顫抖着聲音道:“你們不覺得有些怪嗎?”
“怎麼了?”
“這裡好像沒有風了啊……”潘丹舉着手,看着我們道。
我和謝益都愣了,也伸手感受了一下,還真是!我們滿腦子只想着找那個地洞,竟然沒有注意到剛纔還很明顯的風全停了。隧道里寂靜地可怕,就連剛纔還“吱吱”叫喚的耗子也不見了蹤影,只有我們自己的說話聲和空曠陰森的迴音。
“風怎麼會停了呢?”何子冰皺眉。
“那這裡還會有出口嗎?”王達問道。
我們都沒有答話。沒有風,雖說並不一定等同於沒有出口,但是剛纔分明是有風的,結合地洞的消失,我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只能是那女鬼或許已經把這裡面的環境給改變了一下之類的。可是這樣一來,出口還會有嗎?
我們各自沉默着,白旭忽然指着前方道:“沒風……或許……是因爲出口……堵着了……”
我們順着她手指的方向,那是七號線地鐵那側的牆壁上,正是我們試圖尋找的那個只達膝蓋高的地洞。怎麼換邊了?地洞口的鐵門是開着的,鎖掉在了一邊。而洞裡,塞着我們一直在尋找的蔣冬……的屍體。
蔣冬還是穿着剛纔在酒吧裡穿着的那一身棒球T恤,躺在地洞裡。衣服正面印着的白色“7”已經被污血給染成了黑紅色。蔣冬自腰部以下都卡在地洞內,雙手正面朝上,耷拉在腦袋兩側。然而他的頭顱卻翻轉了一百八十度,臉朝下,像是趴着一樣,還滴着血,“嗒嗒”地在這陰暗的隧道里無聲地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