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黑黝黝的地鐵隧道,我們四個心照不宣地將七號線站臺又前前後後重新搜尋了一遍,結果當然是什麼都沒有找到。想想也是,如果能這麼簡單就找到出口,那女鬼把我們困在這裡的計劃,不就落空了麼!
我嘆了口氣,看着對面忽明忽暗的九號線站臺:“兩邊站臺上都是對稱一致的,這邊站臺沒出口,那邊肯定也沒有。”
何子冰語氣低沉,顯然也很忐忑不安:“所以,還是隻有看看隧道里有沒有通向地面的。”
“不急,我們先看看有沒有這裡面的建築示意圖。”蔣冬卻道。我想他雖然試圖表現得很冷靜,其實內心對於進入未知黑暗的地鐵隧道也是恐懼的。
作爲地鐵站內的防火措施之一,也是爲了方便乘客知道自己的位置,地鐵站內的地圖肯定是有的。但是當我們在一個滅火器上方找到張貼的地圖時,卻悲哀地發現上面只有站內的地圖,沒有隧道內的地圖。
也是,一般來說,地鐵隧道內是不允許人進去的,怎麼可能有裡面的地圖呢。可是時間有限,經不起我們這麼耽擱。沒辦法,就算是我們對這地鐵隧道一無所知,也只能冒險進去了。
“去哪條?”潘丹茫然地問我。我們所處的七號線站臺,左邊是正向行駛的列車隧道,右邊是反向行駛的軌道。它的旁邊就是隔壁九號線的軌道,合併在一條隧道里。
我想了想,從概率上來講,中間的隧道內有七號線和九號線共同的軌道,相對來說,會找到出口的可能性也應該會大一些。於是道:“中間這個吧,可能性大一些。”
我和蔣冬說着準備去掰開中間的屏蔽門,然而原本應該關閉的站臺屏蔽門在我們決定進入隧道時居然就自動打開了。我不由得嚥了咽口水,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是自動門嗎?”潘丹傻傻地問道。
“怎麼可能。”何子冰聲音顫抖,“這門只有在地鐵進站停靠穩了之後纔會打開的。”
難道那女鬼知道我們會去隧道找出口?那她會不會在裡面就設下什麼埋伏陷阱?我努力壓下自己的恐懼,強笑道:“打開正好,我正擔心需要砸門呢!”
蔣冬此刻終於也沒有再擺出一副冷漠地模樣,配合着我試圖緩和氣氛:“別瞎想了,總歸是要進去的,這不是還省力氣了嘛!”
我和蔣冬鼓起勇氣率先跳下站臺,然後轉身將何子冰和潘丹從約一人高的站臺上接下來。隨即蔣冬提醒着:“注意不要踩在兩條軌道上,會觸電的。”
潘丹苦笑:“這裡還有電嗎?”
“誰知道呢,安全起見,你就注意着些吧。”何子冰道。
我們跳下來之後,站臺上的屏蔽門就“咔”的一聲自動關閉了。雖說一時半會兒並沒有看見什麼恐怖的東西,但我總感覺有些詭異的氣氛在這隧道里縈繞。站臺內原本就昏暗,隧道里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全靠手機燈光照射。爲了以防萬一手機的電量不夠用,我們決定每次只開兩個人的手機。
隧道里的風不是很大,卻一直呼呼地在耳邊轟鳴。理論上來講,應該是說明這裡面的確是有能通往外界的出口的,但是我們沿着七號線的軌道一直前行,卻始終沒有找到像是能出去的地方。
“呀!”潘丹忽然驚叫了一聲。
“怎麼啦?”我忙問。
“不……不知道……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我腳邊跑過去了……”
蔣冬想了想,道:“可能是耗子,地鐵裡經常會有人吃東西,掉落了這些吃剩的在隧道里,就會長耗子的。”耗子跟女鬼比起來,危害性當然小得多。但是我還是能明顯感覺到身邊的何子冰和潘丹身體瞬間繃得更緊了。
我們摸摸索索地走了大約幾百米,除了各種電線,機器什麼的,還是沒有找到漏風的地方。
“那裡好像有個小鐵門。”蔣冬忽然指着前面幾米遠的角落道。我們都順着虛弱的光線往前看去,還真有個小鐵門,在右邊九號線那邊軌道的牆角上,但是高度大約只到人的膝蓋。具體的因爲距離比較遠,看不太清。
“那麼小,應該不是吧?”何子冰本能地抗拒。
我們都沉默了,如果不進去,會不會錯過一個可能的出口?如果進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而且那個洞口那麼小,即使真的在裡面遇到危險,只怕也出不來。
“我去看看。”蔣冬率先拿着自己的手機跑了過去。這樣的舉動令我們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只見蔣冬站在洞口,伸手稍微感受了一下,回頭欣喜地向我們確認喊道:“有風!”
我再次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有風,這意味着這裡真的可能通外外面的世界。但是,誰敢進去?
我們還在猶豫,忽然遠方傳來一陣“嗚嗚”地鳴笛聲。這是地鐵?!怎麼可能!現在已經是快兩點了,怎麼可能有地鐵?而且這地鐵來了怎麼也沒有開燈照明啊?
更關鍵的是,我們站在這隧道里,地鐵開過去捲起的氣流可能會害死我們,而我們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躲!可是我沒法多想太多,慌忙對着對面洞口的蔣冬喊道:“好像有車!”
蔣冬立刻回道:“我聽見了!不知道是哪條線的,別亂在鐵軌上竄,都先儘量靠邊!”
話音剛落,前方鋪面而來的颶風從我們身邊掠過,我拉住何子冰和潘丹順勢倒向身後的牆壁。地鐵駛過的轟鳴聲幾乎就在我們耳邊,我們都緊貼着牆壁,完全不敢呼吸。看來這輛地鐵是七號線軌道上的。
“啊!”遠處忽然傳來一聲短促的悶呼。聲音很小,但是我還是聽見了,這裡除了我們三個,唯一的聲音來源只能是對面軌道上的蔣冬了。
地鐵還沒過完,掠過的風很大,以致於我很難完全睜開眼。我努力睜開一條縫,然而眼前的一切讓我驚呆了:哪裡有什麼地鐵!面前空蕩蕩地,在手機燈光的微弱照明下,我甚至可以穿過原本應該有的地鐵車廂看見對面地上的軌道。可是耳邊分明是有列車開過的鳴笛聲和勁風!
差不多半分多鐘過去,呼嘯的轟鳴聲終於停歇,我已經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恐懼。手心冷汗直冒,全身都在發涼。
“沒有地鐵……”旁邊傳來了何子冰顫抖的聲音。看來不止我一個人注意到這個問題了。
我喘息着,好半天大腦纔回過神來。終於想起對面的蔣冬,我忙喊道:“蔣冬!你快過來!這裡肯定是有問題的,我們先回二樓去!”
然而對面沒有任何回聲,連蔣冬手上拿着的手機也沒有再亮。我們三個都慌了,一起高喊:“蔣冬!蔣冬!”回答我們的卻只有跑過的耗子發出的“吱吱”聲。
我們當即意識到有問題,立即跑到了對面的軌道。哪裡還有蔣冬的影子?我看了看牆角的那小鐵門,門上上着鎖,他也不可能進去啊!蔣冬去哪裡了?
“蔣冬!”我們再次高喊,仍然沒有迴音。蔣冬就這麼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此地不宜久留!這是我腦子裡隨即蹦出來的想法。我們三個人都沒有再繼續尋找,立即開始往回走。因爲恐懼,我們幾乎都是跑着回去的。
到達站臺時,所幸屏蔽門沒有爲難我們,自動打開,我把何子冰和潘丹都拉了上來。一路上我們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只是慌張地往二樓趕,只盼望着看到去往三樓的朋友們能給我們稍微的安全感。
我們跑到約定的廣告牌下,謝益和王達,白旭已經站在那裡等着我們。
“蔣冬不見了!”我跑過去,立刻將剛纔發生的怪事全部告訴他們。
“怎麼會這樣?”王達喃喃道,“你們仔細找過了嗎?”
“怎麼可能沒找!”何子冰急道,“那地鐵隧道雖然有分叉口,但也不是什麼七拐八拐的迷宮,有沒有人還能看不見嗎?周圍我們都去找了,喊了,可是沒找到。唯一有問題的那個小鐵門是上鎖的,那列車開過去也就半分鐘時間,他能去哪兒啊?”
因爲蔣冬莫名其妙的失蹤,我們的情緒降到了低點,大家都沉默了起來。
“會不會他自己鑽進那個地道里去找出口了?”白旭試探着道,“反正他一直都那麼……自私的……”
從剛纔開始,白旭和王達似乎對蔣冬就很有戒心。說實話,蔣冬的表現的確讓我們心裡不快,但是他確實是我們的朋友之一,而且他現在失蹤了。不管怎麼樣,也不能這麼對待自己的朋友吧?因此對於白旭一而再再二三的針對蔣冬的詆譭之言,我難免有些生氣,哼了一聲,根本不想理她。
王達和白旭似乎察覺到了我的不滿,也沒有再多說什麼。
“其實剛纔我們也碰到了幽靈車。”謝益及時地岔開了話題,“只是我們三個一直都在一起,沒有分開過。所以當時發現沒有車之後,我們意識到不對勁,就趕緊返回來了。”
“‘幽靈車’?這叫‘幽靈車’?”潘丹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