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浩祥從小區出來後弄亂了頭髮,站在街道邊準備打一輛出租車到醫院看舅舅。原來他在屋裡待了一夜,一夜無眠,他並不是害怕李老順的報復,他心裡並沒有把李老順當成一回事,他覺得大不了就是砍唄,誰砍死誰還不一定呢!他擔心的只是醫院裡的舅舅,雖然跟舅媽通過一次電話,但他還是不放心,還是心神不寧的想要到醫院去看望,可李劍鋒和沈江山說什麼也不讓他出去。
李劍鋒說了,“浩祥,你可不能出去,華哥已經交代過了,你要是出了什麼事他拿我和沈江山試問。你可不能害我們。”
沈江山連連點頭:“是啊是啊,你可不能害我們、。”
“再說了,”李劍鋒接着說:“李老順的人正在滿大街的找你呢,你躲都來不及,這個時候出去不是自己找死嗎?”
“是啊是啊。”沈江山又附和。
沒辦法,劉浩祥只好藉口想睡覺一個人躲進了臥室,關好房門,豎耳凝聽了一下,然後他走到窗戶邊,推開窗戶,從三樓的陽臺慢慢的爬了下去,李劍鋒和沈江山兩人都沒有想到他會離開,加上他身體靈巧,從窗臺上爬下時悄無聲音,所以兩個人根本沒有察覺,還在客廳裡看電視聊遊戲呢。
劉浩祥下了樓,整理下衣服,弄亂了頭髮,向着小區外面走去,在小區外的路牌下站了一會,準備打一輛出租車,期間有6路和9路公交停下又駛去,他沒有上車。
他不知道,就在這短短的幾分鐘的時間裡,已經有人注意上他了。誰呀,原來是捲毛狗和大海子,今天本市所有的混混全體出動,他們兩自然也不能在家裡待着,從早起到現在一直在街上待着,本來兩人也沒有奢望能發現劉浩祥的蹤跡,只是完任務一樣的閒逛,但沒有想到,當走過這個站牌時,他們竟然驚訝的看見了劉浩祥。
捲毛狗用胳膊撞了一撞大海子,兩個人閃到一邊。
“怎麼辦海子?”捲毛狗問。
“啥怎麼辦啊?”大海子不解的說:“趕緊報告啊?”
“向誰報告?”
“趙哥或者四哥啊?”大海子回答。
“要是他們要咱們抓人怎麼辦?”捲毛狗問。
大海子無語,一次又一次被郭慕華和他的兄弟狠揍,兩個人已經總結出了血的教訓,郭慕華和他的兄弟們的事情,千萬不能碰,碰着了也得趕緊閃開,不然到最後肯定又得吃一頓狠揍。
以前兩人老記不住教訓,但經過上一次刀砍車志勇,結果事情敗露,趙四差點被砍後,他們兩個人再沒有僥倖心理,堅定無比的相信這一點。這一次他們兩沒有犯賤。
“那怎麼辦啊?”
“沒什麼怎麼辦,該幹嘛咱還幹嘛。只當沒看見。”捲毛狗說。
“行,就照你說的辦。”大海子點頭。
但其餘兩個人多慮,就在他滿發現了劉浩祥猶猶豫豫的時候,另外有混混也發現了劉浩祥。
李老順在本市的勢力太大了,他手下的小弟太多了,當到劉浩祥坐上一輛出租車向醫院趕的時候,後面已經有一輛夏利車緊緊的跟上了,在經過一個路口,拐進一個比較偏僻的街道時,後面的夏利車猛然加速,一個急衝到了出租車的前面,截住了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趕緊停車。
五個混混已經拎着刀從夏利車裡跳了出來,圍住了出租車。“姓劉的小子,下來!”
出租車司機已經嚇傻了,兩手緊握着方向盤,哆哆嗦嗦的問:“大哥……我只是一個窮開車的……沒,沒錢%”
“操!爺爺們說的不是你,你他麼的快滾!”一個混混用刀把在引擎蓋子上狠狠的砸了一下。
出租車司機抱着頭,趕緊推開車門下車就跑。跑出老遠,才哆哆嗦嗦的取出手機報警。
劉浩祥卻很鎮定,一直靜靜的坐在後座,看着氣勢洶洶的五個拎刀的混混,他的眼角同時在車廂裡搜尋着,搜尋着可能存在的武器,但他失望了,車廂裡除了前後車座,真沒有任何可以當成武器的東西。
“你他嗎的給我下來!”一個混混大喝一聲,拉開車門,伸手進來就要揪劉浩祥的衣服。劉浩祥側開身子,一腳踢在他的胸口上,將他踢倒在地,同時奮力的關上車門,劉浩祥知道,這個街道雖然偏僻,但畢竟是白天,混混們拎着刀不敢在這裡猖狂太長的時間,只要守住車廂不出去,就能等到警察的到來。
這一點混混們顯然也清楚。
就在這短短的一分鐘的時間,旁邊已經有路人在伸長了脖子看熱鬧了。一會人多了,他們就更不好下手了。
五個混混一起動手,從兩邊的後座車門和正副駕駛座的車門,一起進攻,劉浩祥畢竟是一個人,出租車簡陋又沒有電子鎖,所以很快的他就被混混們從車廂裡揪了出來。本來混混們是想要劫持他,將他送到李老順的面前,但劉浩祥拼命反抗想要奪刀,一腳踢在一個混混的下陰,對方嗷的一聲捂着下面痛苦的就蹲了下去。劉浩祥趁機抓住他的手腕,奪下了他的刀。
“他麼他麼,我今天跟你們拼了!”劉浩祥血紅了眼,跟四個混混砍在了一起。“草!砍!給我砍死他!”爲首的混混叫了一聲,掄起刀朝劉浩祥就砍,四個混混圍住劉浩祥一陣的亂砍,劉浩祥雖然是個打架好手,但畢竟架不住人多,很快的就被砍翻在地了。
五個混混也沒有佔便宜,除了被踢中下陰蜷縮在地上,到現在依然掙扎着沒有爬起來的那個,另外還有一個被劉浩祥當胸捅了一刀,鮮血汩汩的,這會正靠在出租車上疼叫呢。
劉浩祥不知道被砍了多少刀,砍他的三個混混掄刀掄紅了眼,像是已經不知道殺人和砍人的區別了,劉浩祥雖然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不動了,三個人依然在機械的掄刀。
一輛黑色的捷達車風一樣的從街道的另一端駛了過來,喇叭嗯的像汽笛,原本站在街道上圍觀的人羣嚇的趕緊讓路,捷達車衝進了現場,車還沒有人停,一個人影已經推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從車裡跳出來,原來是郭慕華和董哥趕到了。
郭慕華看見劉浩祥被砍的不成人樣,眼立刻就紅了。他飛起一腳踢翻了一個掄刀的混混,接着轉身又是一拳砸倒了第二個,第三個混混被突然出現的人影嚇了一跳,拎着刀閃到了一邊。
郭慕華打退三個混混,咬着牙一把抱起已經昏迷過去渾身是血的劉浩祥,轉身鑽進了捷達車。“快走!董哥!”董哥猛打方向盤,捷達車原地一個急速的擺尾,車輪在水泥路上摩擦,發生巨大的刺耳聲音,冒出兩股青煙,然後嗖的一聲,順着原路返回去了。
“浩祥,浩祥!”郭慕華抱着渾身是血,感覺已經沒有呼吸了的劉浩祥,眼淚都下來了,他用雙手拼命的想要堵住劉浩祥身上向外流淌的鮮血,但無濟於事,劉浩祥緊閉着眼睛,臉色蒼白如紙,一點的反映沒有。
“沒亂動他!”董哥一邊咬着牙開車一邊說:“醫院馬上就到了。”
一分鐘後,他們的捷達車撞進了離着最近的市三醫院,只所以說是撞,是因爲市三醫院的電動門只開了半個,有車進入的時候,還需要門衛摁電動開關。但董哥可沒有時間嗯喇叭通知他開門,直接砰的一聲,狠狠的將半開的電動門撞開了,在看門的老頭叫嚷着跑出來的時候,捷達車已經衝到了醫院的大樓前。
劉浩祥抱着渾身是血的劉浩祥下了車,嘶聲大叫:“醫生!醫生!”衝進了一樓。
市三醫院的醫生和護士二話沒說,迅速的將劉浩祥送進了急診室,在本市的三家醫院裡,市三醫院雖然不是醫術最好的,設備最好的,但卻是醫德最好的,在這裡從來沒有發生發生過因爲押金而導致的醫患矛盾,醫者,仁心也,救人一命勝過了太多的東西。
劉浩祥被推進了急救室。
郭慕華滿身是血的站在走廊裡——全是劉浩祥的血。他彷彿又回到了去年的時候,牛學恆和陸張飛被送進急救室的時候,同樣的事情,雖然換了不同的人,但其驚心動魄的血腥程度卻好像差不了多少。
郭慕華摸出了煙和打火機,想要抽一支,緩解一下壓抑的情緒,忽然想起這是在醫院,不能抽菸,連忙又塞了回去。
有一個護士從急救室裡匆匆的走了出來,小跑着去了走廊的盡頭,郭慕華心裡一驚,不知道是不是手術出了意外,探頭向裡面一看,又什麼也看不着。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鎮定了一下心情。等到那個護士回來的時候,他連忙問:“護士,他怎麼樣了?”
護士用微笑的眼神安慰着他,示意他不要着急,手術很順利。
郭慕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微小的表示感謝。等到護士走進急救室後,郭慕華向醫院的前臺走去準備交壓金,他身上沒多少錢,於是取出手機告訴車志勇趕緊到三醫院來送錢。
在等待的時候,郭慕華猛地醒起,董哥哪去了,怎麼沒有跟進來呢?急忙走出醫院的大樓,看見董哥正站在捷達車前,跟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說着什麼,旁邊站着門衛的老頭,看樣子是在協商處理董哥撞壞醫院大門的事情。
郭慕華下了臺階走過去。
“行,就這樣。”董哥和那個醫生握手:“明天吧,明天我把錢給你送來。”
醫生點頭,然後和門衛的老頭離開了。被撞開的大門已經變形,明顯的不能再使用了,醫院也沒有爲難董哥,只是讓他給維修一下,董哥答應了。
“董哥。”郭慕華叫了一聲,“是賠錢嗎?陪了多少?”
“呵呵,”董哥笑了一聲,說,“不多,就是一點維修費。我看劉浩祥送進了急救室,情況不算太糟才和他們談這個的,要不我才懶得理他們。”
郭慕華笑一笑,“這錢不用董哥出,一會來了讓車志勇給醫院付錢。”
“不用,這點錢董哥還有。”董哥微笑着和他走進醫院的大樓,兩人一起在急救室外的走廊上等候。董哥對劉浩祥的家庭情況不是太清楚,所以問:“慕華啊,劉浩祥傷的這麼重,是不是通知一下他家裡?”
郭慕華慘淡的搖頭,“他是個孤兒,跟舅舅長大的,現在舅舅被打傷住在一醫院,舅媽正在照顧,家裡沒有閒人,一會我打電話試試吧……”關於這件事,郭慕華有點愁,不知道該如何和劉浩祥的舅媽說。對一個女人來說,丈夫住院不起,視同兒子的外甥再被砍成這樣,那真是雙重打擊了。
“哦,原來是這樣。”董哥傷感的點頭,“這孩子挺苦……”
一會,車志勇帶着幾個兄弟氣喘吁吁的跑進走廊。“華哥!董哥!”看見郭慕華和董哥後,幾個人圍了過來,“浩祥怎麼樣了啊?”車志勇焦急的問。
“正在搶救,錢帶來了嗎?”郭慕華問。
“嗯,取了五萬。”車志勇拍拍挎着的斜包。挎包裡不但有錢,還有幾把砍刀,萬一有情況的時候用的着。
“先去交押金吧。”
“行。”車志勇擔心的看了一眼急救室的門,和兩個兄弟到前面去辦手續了。
又一會,李劍鋒、沈江山和周志東也來了,李劍鋒和沈江山相當的自責和沮喪,站在郭慕華面前一聲不吭,郭慕華沒有怪他們,笑一笑說:“怎麼了?這麼沮喪?好了,這事不怪你們,你們已經盡力了。”
李劍鋒擡起頭,咬牙切齒的說:“華哥,是誰砍了劉浩祥,你告訴我們,我和江山現在就去剁了他們給劉浩祥報仇!”
“是是,我們將功贖過!”沈江山激動的說。
郭慕華淡淡一笑,“仇肯定是要報的,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守在這裡,一起爲劉浩祥祈禱,祈禱他手術成功。”
天色黑了下來,到晚上快九點的時候,劉浩祥的手術終於結束。他幸運的撿回了一條命。急救室外面的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少年們擊掌相慶。董哥見到事情暫時平靜,就開車離開了,他和醫院的副院長認識,所以答應明天把賠償的錢款送來,醫院也就沒有扣他的車。
但郭慕華怎麼能讓董哥出這個錢?第二天早上,他搶先讓車志勇把賠償款交上。
當天晚上,郭慕華,車志勇、周志東、李劍鋒和沈江山在醫院商議到了很久,除了預備着李老順可能會對劉浩祥的補刀,另外的,他們也計劃着報仇,那三個險些砍死劉浩祥的混混必須得到懲罰——以血還血以牙還牙,這是道上的規矩。
深夜的時候,周志東、李劍鋒和沈江山離開醫院回家休息,雖然他們兩很不願意離開,非要留在醫院裡陪着劉浩祥,但郭慕華告訴他們,大家都留在醫院休息不好,萬一出了事情體力沒有保證,所以要輪換着在醫院值班。三人聽了,這才離開了。
這一夜,郭慕華和車志勇值班。
深夜,忙完了一切,躺在醫院長椅上的時候,郭慕華給陸張飛打了一個電話,現在出了事情,他必須把所有的兄弟都聚集到身邊,尤其是陸張飛,沒有了牛學恆,陸張飛就是他的王牌。
“嗯,行,我明天一早就過去。”陸張飛沒有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