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傳收拾好自己從樓上下來。
客廳裡，工作人員有條不紊地忙着，進進出出沒一個閒的。王樑在廚房裡透過玻璃門看見他，手裡拿着早點跑出來：“袁哥，劇組今天買的是包子跟豆漿，還熱乎着。”
袁傳嗯了聲，擡頭看向廚房裡邊。卓君言背對着門坐在餐桌前，一手抓着油膩膩的包子，一手拿着劇本看得認真。
之前明明就算彆扭，沒什麼特殊情況都會默認等對方一起下樓。今天，卓君言卻自己收拾完後趁着袁傳進浴室，先下來了。原因無他，肯定是焦嘆那張破嘴說的那些話讓他不自在了。
“給我吧。”袁傳伸手接過王樑手裡的袋子，向廚房走去。王樑跟在他身旁嘀咕：“焦總吃過早餐後就跟陳導進會議室了，現在還沒出來。”
袁傳拉開卓君言身旁的椅子坐下。卓君言鼓着嚼動的嘴巴停了下，眼睛眨了眨，看袁傳只是坐下吃早餐才繼續咀嚼。
“袁哥，焦總的行李還在車上放着。”王樑爲難地搔搔臉，“他說這幾天要跟你住一個屋，讓我把東西往你和言哥的臥室搬。”
吸管扎破塑料杯封口，啵的一聲。袁傳面色淡然地吸了一口豆漿才說：“在附近找個衛生環境好點的賓館，給他訂一個房間。”
王樑說到：“劇組早就給他安排了，房間都訂好了。可就在剛纔，焦總給推了，還跟總務說……說你肯定巴不得他跟你住一塊。”
袁傳：“……”
卓君言把兩人的對話聽在耳朵裡，沉默着吃自己的那份早點。他覺得，焦嘆要是真要跟袁傳住一塊的話，他也不會介意把牀讓給對方自己打地鋪的。雖然焦嘆這人有點自來熟，還愛問些讓人尷尬的問題。
王樑看袁傳沉默，拿不定主意地喊：“袁哥？”
袁傳轉頭看着卓君言，對方目不斜視地研究着劇本上的臺詞。
幾分鐘後，卓君言終於有些扛不住他那道太過炙熱的視線，吸了口氣說出自己的想法：“就讓他住好了。跟劇組的人住在一起，做什麼也方便些。”
袁傳眉眼一挑，手點在桌面上：“王樑，去搬行李吧，辛苦了。”
王樑見“聖旨”終於蓋上了印，立馬揮手：“搬個行李而已，不辛苦不辛苦，我這就去。”
前往片場的路上。
焦嘆打量着自家公司配給袁傳的保姆車，唉了聲說：“我哥也是小氣，要給也不給好點的。我看你還不如直接開你自己那輛吉普呢。”胳膊肘往外拐，焦望聽到，估計得吐血罵他。
袁傳坐在他旁邊，睜開眼睛斜了他一眼。要不是這貨，卓君言也不會出發前說要坐劇組的車。想想常肖和許倩兩人那欠欠的勁，袁傳眉頭蹙了起來，怕卓君言自己一個人在另外一輛車裡受欺負，就像當初剛進組的那天。哪怕只是言語上的攻擊，袁傳都不能忍。
“我怎麼感覺你不是那麼歡迎我呢？”被髮小斜眼看，焦嘆後知後覺地摸着下巴說，“就這一早上，你說你斜眼看我幾下了？”
袁傳嫌他聒噪，把塞在前邊椅背網兜裡的劇本抽出來扔給他：“有那空閒，趕緊把臺詞背一背。要是連續被NG三次以上，陳導生氣撤了你是分分鐘的事。你也休想以後在你哥面前我幫你說話，讓你接戲。”
“我去，才三次不至於吧？”焦嘆瞪着眼翻劇本。
“你可以試試。”袁傳哼了聲。
王樑掌着方向盤，哈哈笑着說：“焦總，袁哥真沒騙你。你剛纔看見奇夢的那兩個演員了吧，都被陳導訓過。”
焦嘆齜牙：“否說了，我背。怎麼說也不能給我們小傳子丟臉是不是？”說着轉頭朝袁傳送了個噁心巴拉的星星眼。
可惜，袁傳料事如神，早把眼睛閉上了。
到了學校，各方面的工作人員從車上陸續下來，往今天的第一個拍攝場景走。
袁傳下了車，第一時間去找卓君言。焦嘆在後邊喊他都當沒聽見，就是這麼的重色輕友。
這短短十幾分鐘的路程，卓君言也確實是聽了不少常肖冷嘲熱諷的話。連之前不怎麼願意搭理他的許倩都跟着說了幾句。卓君言不是好事的人，他們愛說就讓他們說去，他不理會就成。
只是他沒想到，快到地方的時候，許倩突然冷笑着說：“別以爲人對自己多關照幾下，就能趁機抱大腿了。也不先看看自己的性別。”
卓君言一直屏蔽着他們的話，以至於許倩說完後，他反應了快一分鐘才明白過來她說的是自己想要攀附袁傳。
他們說自己，卓君言不生氣，可是牽扯到袁傳，卓君言覺得自己有點忍不了，既然忍不了就反駁了回去。
天然呆、好說話，可不代表着他就是那種可以任人欺負的、戰鬥力爲零的渣渣。打超級瑪麗、魂斗羅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手軟過。
直視着許倩，卓君言語速平緩、語調微揚地說：“你可能搞錯了。我明明記得，上次開機宴上，你的某些行爲纔是詮釋了真正意義上的抱大腿。而按照你的那種行爲來定義的話，我至今都沒有做到其中的一點，你又從哪裡分析得來我在抱大腿？”
許倩沒想到一直不吭聲的卓君言居然會回嘴，驚訝後纔是憤怒。
卓君言無視了她的表情變化，抿了下脣：“再來，就你說的性別問題，嚴格來說它應該不是個問題纔對。難不成你抱大腿不成功是因爲你的性別是女嗎？如果你覺得成立的話……那性別或許還真是個問題。”
“咳，”駕駛座上的工作人員踩下剎車、拉手札，忍着笑，“到片場了。”
卓君言將懷裡的包背上，拉開車門先下了車。許倩臉色青白變換，牙齒把下嘴脣咬出了深深的印痕。常肖看着卓君言的背影，訝然地罵了聲說：“看不出來軟柿子也有硬一回的時候。我們還真是小瞧了他。”
袁傳朝着卓君言走去，看他低着頭不怎麼高興的樣，也沒問他，擡頭冷冷看着從車上下來的常肖和許倩。
許倩和他對視一眼，牙齒重重咬了下嘴脣撇開頭去。常肖被袁傳看得後脖子一涼，趕緊跟在許倩身後往工作人員收拾出來的休息區走。
焦嘆湊過來，感覺到了袁傳看人時那種凌厲的肅殺之氣，嘖嘖兩聲，壓着聲音說：“怎麼，奇夢那兩人惹到你了？”
袁傳收起眼底的寒光，不回答，只看向卓君言：“去換衣服？”
卓君言還沉浸在自己反駁許倩的那幾句話中，反思自己的邏輯問題，悶不吭聲地點了下頭，往另外一輛麪包車走。
袁傳擡腿要跟上，焦嘆拉了他一把，悲憤：“你這是有了cp就不打算關照一下我這發小了？”
袁傳扯回自己的胳膊，朝王樑點了下頭。王樑意會，笑着給焦嘆指引：“焦總，前邊兩場都是袁哥和言哥兩人的戲份。我帶你去休息區先坐會。”
焦嘆看着袁傳頭也不回地走了，感嘆一聲，問王樑：“你有沒有覺得，袁傳對這卓君言好像有點特別？”簡直比對他這發小還照顧。
王樑笑着應：“言哥他沒簽公司，自己一個人進劇組，袁哥確實是對他很照顧。而且怎麼說兩人住在一個屋，互相照顧是自然的。”
焦嘆捏着下巴想了想，覺得肯定沒那麼簡單。他這發小什麼時候對一個認識才一個月的人那麼上心過？瞧他看着卓君言時的目光都跟看着別人時的不一樣。
“焦總，這邊太陽曬，我們還是去休息區吧？”
“好。”焦嘆收起沉思，伸手搭上王樑的肩，“別叫我焦總，叫我……你幾歲？”
王樑兩根手指頭交叉：“剛好二十，年末生的。”
“哦，那肯定比我小。你就叫我一聲哥就成。別叫我焦總，省得暴露了身份就不好了。”
已經在住處喊了一上午焦總的王樑汗了下，心想該暴露的早都暴露了，但還是乖乖地點頭：“好的，焦嘆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