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置在副駕駛座上, 卓君言渾身無力，想擡手抹掉掛在眼角的淚珠都做不到。袁傳拉過安全帶仔細扣上，沉默地看着人, 伸手幫他擦去：“沒事了。”卓君言眼睫毛顫抖了幾下低下頭, 袁傳直起身關上車門, 轉身從前邊繞到駕駛座。
車子平穩地行駛, 手機鈴聲打破了沉寂的氛圍。袁傳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號碼, 伸手給按掉了。許倩的，她想說什麼，袁傳猜的出來。
進了小區往裡邊開, 到了樓底下，車前燈照到了前方停了一輛車子, 車旁邊站着一個揹着個箱子的男人。
熄火停車, 袁傳轉頭看着因爲精神疲憊和生理難過靠在椅背上睡着的卓君言, 輕手輕腳解了安全帶下車。
“接到那小子的電話就趕過來了。”望着走到身前滿臉陰鬱的袁傳，焦興拍了下醫藥箱, “情況很糟嗎，怎麼這副表情？”
袁傳雙眉皺起，懊惱的很：“那貨給他下了東西。”
焦興搖搖頭伸手安撫地拍拍袁傳肩膀：“你把他抱上去，我仔細檢查檢查，快別一副喪臉了。”
袁傳：“……謝謝。”
焦興笑起來很溫暖, 他揮下手：“快別客氣了, 小時候你也沒少叫我哥。”
焦嘆帶着黃玉趕過來的時候, 就看見袁傳站在臥室的門口, 如同一個人物蠟像一樣一動不動地盯着裡邊。
焦興已經給卓君言檢查完了, 正在準備給人打點滴。
黃玉從焦嘆那裡知道了事情的經過，是又氣又惱又後悔。現在她見到了卓君言和袁傳, 一個躺在牀上半昏迷，一個跟失了魂一樣站在臥室門口守着，頓時心酸的不行：“我要是跟着小言一起去就好了，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焦嘆擡手攀上袁傳的肩膀，對黃玉搖頭：“可別，你要是也跟着去，說不定事情更糟。”一個弱女子，還能鬥得過孫導和王懷志那兩個糞坑裡的東西？
黃玉被事實打擊地泄了氣：“我進去看看小言。”
弄好點滴，焦興收拾了桌上的東西，和進來的黃玉點頭打了個招呼走出去。焦嘆架着袁傳的脖子把人從門口挪到客廳，衝着焦興嘿嘿笑：“幸苦了哥，改天我做面錦旗，親自送到你們醫院去。”
焦興看着這個比自己小了五歲的堂弟，笑得無奈：“你可別了，只要好好管好星圖，我就謝謝你了。別整的每次跟望哥吃飯，都得跟我念叨你不好好管事。”
“冤枉啊。”
焦嘆委屈地皺臉，他還想說話，被焦興一個眼神給打斷了。
“放心吧，不是你想的那種東西，就是些藥劑，類似於古代的十香軟筋散。”焦興看着袁傳明顯地鬆了口氣，笑着指了下臥室，“我放了藥水在桌上，加上正在掛着的這一瓶一共是三瓶，給標了序號，你按着序號換上就行了。估計着，這一瓶完了他就能醒了。”
拉下焦嘆的手臂，袁傳終於放鬆下來：“哥，謝了。”
“都說了不謝了，一家人。”焦興看了下時間，背上醫藥箱，“行了，沒什麼大事，讓他好好睡一晚。我醫院那邊還要值班，先走了。”
袁傳：“嗯，路上小心。”
焦嘆拍了下袁傳的後背，拉過焦興剛背上的醫藥箱甩上肩：“走走走，哥，我送送你。”
焦興瞅了他明顯討好企圖讓自己跟他大哥那說好話的樣，嘴角彎了彎，朝袁傳點點頭往玄關走。
兩人說着話出了門，袁傳捏了捏眉心，轉身往臥室走。黃玉蹲在牀旁，卓君言依舊昏昏沉沉地睡着。
“早知道會這樣，我肯定不會找他去演餘年。”看着臉色蒼白的卓君言，黃玉都快要哭了，“這次小言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我肯定到死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到死都不會原諒自己嗎？
袁傳沉默着，如果真的出事，那他怕是後悔死自己重生了。
嘀咕了一路，把人送上車後終於換來了堂哥的一句“只要你不送錦旗，我就考慮考慮”，把焦嘆唬的直說好。
車子開走，焦嘆就接到了醫院那邊留下的人打來的電話，說王懷志醒了，而且還嚷嚷着說要報警。接着電話坐着電梯上樓，焦嘆嘲諷地笑：“仗着自己肥，就以爲自己是頭豬了，豬都比他有腦子。”
掛了電話開門進屋，焦嘆晃進廚房拿了瓶水，又晃到了臥室門口：“醒了說要報警呢，你什麼意思吧？”
黃玉愣了會反應過來焦嘆說的是王懷志那貨，頓時憤怒了，壓着聲音說：“他還有理了，我們不報警，他還倒打一耙了。”
平時看黃玉都是笑眯眯的美麗模樣，這會看見美女發怒，焦嘆欣賞地打了個響指：“就喜歡這暴脾氣。”喝了口水卻故意說，“不過那貨有錢，好像背後也有人。”
黃玉頓時就背痛了：“難道有錢有權，就能掩蓋一切齷齪嗎？”
“額……”
這話說的，焦嘆差點沒被水嗆到。他擦擦下巴，擡頭看着沒開口說一句話，卻已經掏出手機往外邊走的袁傳。心想……這也是有錢有權的主啊。
“咳咳，美女。”黃玉擡起頭，眼睛紅紅的，焦嘆擡頭看了下掛着的藥水瓶，提議，“要不我先送你回去？”
黃玉抹抹眼睛，小心抓着卓君言的手臂：“我想留下來陪陪小言。”
焦嘆摸頭，努力勸說：“不是，你看你一女的，留在這也不方便。再說了，有傳子在，卓君言肯定會沒事的。”你跟這戳着，不成電燈泡了。
猶豫了會，黃玉站了起來喘了口氣：“那好吧，我跟你走。”
默默打了個響指，焦嘆伸手比劃着做了個請的動作。黃玉一步三回頭地看着卓君言，到了門口那，焦嘆終於受不了了，一手一邊抓着肩膀把黃玉往外推。
王懷志這一次是觸到袁傳的底線了，不打得他這輩子都別想起來，袁傳是不會原諒自己的。縝密地安排着交代完一切，袁傳掛了電話從書房出來，客廳和臥室都靜悄悄的，焦嘆和黃玉已經走了。
進了臥室坐在牀旁，袁傳守着藥水瓶，直到一小瓶都滴完了，立馬給換上了第二瓶。焦興說得沒錯，第二瓶藥水剛換上不久，卓君言就醒了。
迷濛地睜開眼睛，卓君言盯着白色的天花板看了會，轉過頭，撞上了袁傳的雙眼。袁傳手在他插着針的手背上輕輕摩挲，嘴角微微揚了下：“醒了，想喝水嗎？”
卓君言沒回答，就那麼看着他，直到雙眼有了酸澀的感覺，才斷斷續續地說：“那個人……他……他……”是殘了……還是死了？那樣的猜測讓卓君言聲音發顫。
袁傳勾住他的手指尖，搖頭打斷他的胡思亂想：“沒有，雖然我很想那樣做。只是看着可怕，打在肉上了，死不了也殘不了。”
卓君言很害怕：“……他會告你的……”
袁傳笑着搖頭：“不用管這些，我去給你倒杯水，喝了之後好好休息。”
卓君言的憂慮，最後也抵不過藥水的效力，又睡了過去。
袁傳就那麼坐着，坐了一夜，守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