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
伸手捂住胸口,老周狠狠吐出一口似帶內臟碎塊的黑色淤血,擡頭看向裴文德,滿臉不解與不甘,嘶聲喊道。
“你內力也就一般,怎麼能夠打破我的防禦?!”
哪怕看似大局已定,裴文德仍是沒有完全放鬆下來,更沒有想着衝上前去親手補上最後一刀的想******回空間當中秘術奇物無窮,老周作爲隊長,難保身上沒有續命的靈藥。
最不濟也該有着一兩種與人同歸於盡的手段,安知對方不是示之以弱,故意引誘他上前。
雖然裴文德自認以他感知之敏銳,就算落進陷阱,也有很大概率在將發未發的瞬間生出警覺,但是萬一呢。
所以他寧可放任對方恢復傷勢,消耗保命底牌,也不願去冒着那個萬一去將自己置身不必要的險境。
分出三分心神關注上官海棠身如游魚般不斷逗弄剩餘的那名契約者,裴文德左手握住鳳血劍,右手兩指擡起,放出那口龍紋長刀讓其慢悠悠飛出。
老周這具甲冑質地與原理未必及得上他從輪迴空間中兌換的所謂液體防彈衣,但顯然也有些玄奇力量依附其上,確實當得起一句堅不可摧。
只是……
聲音聚爲一線,裴文德微笑解釋:“在笑傲江湖位面,你是親眼見過我從任盈盈手中的曲譜中領悟出音攻之法的。也該知曉我被選爲大內密探和烏丸一案有所關係……”
雖然那個假利秀公主不是死在裴文德手下,但是所謂音波功麼,也不過只是得了些音律殺人的粗淺皮毛而已,其實若論精微奧妙,立意高遠,是遠遠比不上裴文德從《笑傲江湖》曲譜參悟的那兩路殘缺劍法。
在裴文德看來,這兩路劍法恐怕已經不屬人間所有,指向更爲高妙的劍仙一流。
他既然親眼見過,又哪裡有學不會的道理。
當然,其中道理沒有裴文德說得那麼簡單。
歸根結底,還是老周底子過於粗糙。
他一身實力完完全全是輪迴空間一手打造,而他也從來沒有仔細深究其中根本道理及其演化,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故而運使起來遠遠稱不上收發由心,自然而然,落在裴文德眼中,便是條理脈絡清晰可辨。
若是將其換成曹正淳,哪怕裴文德憑藉琴音找到對方,但交手之時從沒想着使出這門手段擾亂對方。
因爲裴文德清楚自己根本牽引不了對方體內凝練已極的氣機,反而有可能令自身露出破綻,被五感同樣驚人的曹正淳窺見。
不過這些,便是裴文德明明白白告訴老周,他也不能理解。
更何況當下他也再沒有第二次機會做出改變了。
“原來如此!”
雙方距離不過數十步而已,等到裴文德說完,長刀速度便是再慢也已經掠至老周面門。
看着刀背彷彿活過來的蜿蜒龍紋,老周再次吐出一口淤血,唸叨一聲。
五指忽然一張,不知從何處抓出一張黃紙,被老周“啪”一聲貼在眉心位置。
滿臉肅然,老周肩頭一抖,左腳重重向下一跺,踏裂青石,右手五指虛握。
閉上眼睛,老周不再去看那口近在咫尺的龍紋長刀。
黃紙仿若無物,靈光一閃過後,直接融入肌膚皮肉之內。
“這是……”
裴文德微微皺眉,雖然不過匆匆一瞥,但以他目力,已經將黃紙上的內容看了個大概,忍不住低聲念道:“扶乩降筆,請神降真?!
黃紙並不是老周等人先前所用的丹書符籙,而是以工筆繪製出一幅畫像。
一名赤面長髯的綠袍武將,拄刀而立,左手託一卷竹簡。最爲奇怪之處,則是武將閉目如酣睡。
“有點兒意思。”
裴文德緩緩摩挲下巴,認真“看”去。
老周腳踏大地,自有一股無形力量反饋而上。
頭頂天靈處,更是好似憑空打開一道虛幻門戶,一道浩大無極的無形氣息起於浩渺天地無限遠處,匯聚起來,穿過門戶,如川流歸海洶涌倒灌入老周體內。
裴文德腳掌從王曉明胸膛移開,悄然後撤數步。
靈覺越是敏銳過人,便越是能夠感知到那股無主精神所帶來的磅礴壓力。
在長刀觸及肌膚的剎那,老周驀然睜開眼睛。
氣質一變,不復先前窮途末路之態,老周渾身上下,充斥着一股冷冽至極的鋒銳之意。
眼眸更是一片雪白,淡漠至極,好似將七情六慾一概抹去,渾然不似人類。
而是宛如廟觀當中神像,神祗高坐,俯瞰人間。
右手應機一揮,提至胸前,虎口向內。
明明空無一物,卻有金鐵交擊聲響於空中。
龍紋長刀去勢一緩,沿着來時方向倒飛而去。
老周眨一眨眼,恢復幾分人類神采,感受着體內涌出的好似無窮無盡的浩瀚力量。他卻是殊無喜意,唯有將裴文德殺之而後快的念頭充斥腦海。
他專精防禦,不過憑藉別人打不破的烏龜殼,不懼近身廝殺,才勉強做到攻守兼備而已,實際上在攻伐手段上終究還是欠缺。
與和尚一樣,這門神打之法也是他上次迴歸輪迴空間後,花費了大半身家纔好容易兌換得來。
神打之法其中原理他也沒多少了解,只知道威力過人,但是每次使出,事後都要大病一場。
好在契約者身體早已半數據化,和常人有所不同,只要契約者支付生存點數,輪迴空間就可以將傷勢完全復原,相當於消除了後遺症,因而在輪迴空間中備受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