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秀才,你和我說句實話。”
呼出一口長氣後,成是非一改平日嬉皮笑臉模樣,眼神炯炯,死死盯着裴文德,鄭重道:“朱鐵膽是不是一定要殺死我。”
“怎麼,你想跑?”
裴文德用手指指屋外,搖頭笑道:“歸海一刀你也應該見過了,和天涯兄不一樣,如果到時候被他追上,他刀下可是絕對不會留情的。相比之下,我覺得你還是留在這裡更加安全,你有云羅郡主爲你打包票,之前又救過太后,也算是簡在帝心,神侯不會不將這一層考慮在內。而且如果真想殺你,之前就不會留手,又何必留你到今天呢?”
“唉!”
成是非腦袋左右一探後,嚴肅神情瞬間垮下來,成是非向後一仰,雙手抱頭,毫不避忌,反而有意嚷嚷道:“我師父和他是死對頭,他肯定怕我將來找他復仇,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就算他看在雲羅那鬼丫頭面子上不殺我,如果把我像那個死鬼師父一樣關在地底下二三十年,還不如一刀給我個痛快。”
聲音一低,成是非問道:“酸秀才你之前救過我,我不會連累你。不過現在你應該鐵定能夠當上那個大內密探了吧?”
裴文德沒有表態,任由成是非在那裡交代後事一般絮絮道來,“我這輩子一直都是混着過日子,認識的也都是張老三這樣時不時想着賣掉你的酒肉朋友,死鬼師父雖然認識不到一天,也沒說過幾句話,但卻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就把他當成是我乾爹。”
“那老頭死之前最記掛的不是爲他復仇打敗鐵膽神侯朱無視,奪回天下第一的位子,而是讓我去找一個叫‘素心’的女子,讓我告訴他一句話。”
成是非咧嘴笑笑,道:“天下之大,又過了那麼多年,單憑一個名字就想找到人哪有那麼容易,我想着成爲大內密探就是希望能夠借用護龍山莊的情報力量,現在看來也是不成,如果我萬一出了事故,就只能將這件事託付給你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雖然對古三通選擇不以爲然,覺得對方如果當真愛煞了那女子,就不該困於諾言自囚二十多年。
但當着成是非面,裴文德自然不好說起在天牢中和段天涯等人談過的這個話題,只是輕輕點頭,順手將這個任務接下,並未在意。
畢竟不單要遠赴天山,還要設法尋到天香豆蔻才能將其從冰封中喚醒,其間不知要花費多少心力。
成是非也沒他猜想得那麼危險,這個任務多半會不了了之。
“這個成是非小心思倒是不少,還是要好好打磨一番才能派上用場。”
聽完彙報,朱無視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只是要求歸海一刀繼續監視外,便不再理會。
“義父,那個喚作素心的女子……”
上官海棠察言觀色,小心問道。
她畢竟是女子之身,看似堅強,實則心底自有一片柔軟所在,自從在天牢中聽了裴文德那番話後就一直放心不下,想着和現實相互印證。
此時知道了古三通與素心此女關係,自是想要知道對方下場如何。
“素心活得很好,沒有人能夠打擾。”
朱無視不欲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手掌一揮,將上官海棠已經到嘴邊的話重新逼回肚子,冷淡說道:“古三通已死,成是非底子淺薄,心志不堅,就算身負金剛不壞神功,也自有辦法對付,不必太過操心。丹書鐵券與尚方劍失竊一事纔是當務之急。天涯,海棠,你們兩人可有眉目?”
段天涯一臉羞愧,躬身彎腰道:“天涯無能,沒有發現東廠與此有所牽連的跡象。”
朱無視並不是十分意外,沉聲點頭到:“看來這次確實不是曹正淳的手筆,否則即便他要避嫌不便主動出面,也該在市井當中開始散播留言營造輿論,只是除了他天下又有誰有這樣的能力與動機和我們護龍山莊爲難。”
“未必。”
上官海棠搖搖頭,從懷中摸出幾張素描小像,遞上前去道:“我請了天下第一神探將進酒,又動用了護龍山莊的密探一一排查,終於發現有幾人極爲可疑。”
“這些人深居簡出,每逢出入必定要兜上幾個圈子極爲熟稔遮掩形跡。只不過他們畢竟是生面孔,七八個人湊在一起,哪怕再小心也瞞不過有心人去。根據我們派去盯梢的人方纔傳來的情報,他們與人私下會面,“來人”雖然做了僞裝,但應是出自東廠無疑。”
老週一行人運氣也是太差,平日負責警戒感知的和尚方自離開,便被護龍山莊麾下衆多耳目順藤摸瓜,尋上門來,如果他沒有遇上熊霸天,早就生出感應。
上官海棠深吸一口氣,如粉薄面難看至極,道:“京城人流涌動,每日不知多少人聚散來去,但他們卻各個身懷武功,其中甚至有人還獲得了天下第一莊頒發的‘名士’認證。”
上官海棠無奈搖頭,吞吞吐吐道:“唯一可以稱得上古怪的地方或許就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不錯身手,但在江湖中事蹟卻是乏善可陳。甚至天下第一莊網羅三教九流,各式各樣人才,居然也沒人親眼見過他們,只是依稀聽過他們名號。”
“天下之大,從某處山野裡冒出來個異人實屬正常,但是一下子出現七八名根底不明的高手就一定存在問題。”
段天涯心中一動,開口道:“之前義父就曾說烏丸二人極爲古怪,未必爲真,懷疑是有人取代了身份,這些人莫非也是一樣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