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根本不去理會那些對他而言不啻於毛毛雨的金錢,左右打量一眼,頓時滿臉怒氣。
他也沒有想到,只是一個照面,身邊兩人居然就同時失去戰力,使得自己淪爲孤家寡人。
雖然這兩個實力對他來說不過聊勝於無,能夠不拖累他就已經不錯。
一瞬間,老周也不禁想起了負氣而走的和尚。
抽走這根樑柱之後,惡果立時顯現出來,成員之間再也談不上什麼配合,各自爲戰。
論起攻守,他雖然都是一把好手,但在臨陣指揮把握時機上先天比不上和尚天賦優勢。
結果使得契約者們組成小隊的最大優勢蕩然無存。
如果和尚還在,以他精神力操控遁地符效果遠比老周要強上許多,哪怕被人發現,和尚也能提前感知,根本不至於被人守株待兔。
當然,對於堵住自己的是裴文德本人這一點,老周心情也是有些複雜,不知應該說些什麼。
那就不要多想。
老週一對豹眼瞬間瞪圓,兇相畢露。
一步踏出,老周身形同樣漲大一圈,一身氣勢暴漲,雖然不似旁邊那個變身後只剩滿腦子漿糊的同伴般駭人,但給人觀感卻是要堅實許多,宛如高山。
第二步跟上,老周雙手攥拳,粘稠流體自掌心流出,順着腕肘迅速蔓延而上,宛如水銀流瀉,給那具本就堅不可摧的土黃色甲冑上鍍上一層銀白外層。
第三步踏出,已有常人七八步跨度,身形一閃,老周已是出現在裴文德身前,提起那對攻城槌也似的雄壯臂膀,擺出一個拳架,十字交叉於胸前,然後憑藉身高優勢,猛然向着裴文德天靈砸下。
此時此刻,他已經不想着所謂的任務了,心中只是充斥着一個念頭。
“老子早就看你不順眼,要不是和尚一直想着把你拉進隊伍,老子早就在上個任務世界把你幹掉了。”
老周哈哈大笑,厲色道:“都TM死過一次的人了,還在老子面前裝什麼好人,活該去死!”
老周悟性有限,即便有輪迴空間灌頂傳授,也用不出什麼精妙招數,偏好得就是這種一力降十會的直接乾脆。
在這麼短的距離裡面,裴文德就算劍法精妙又能怎樣。
更何況他身具兩重防護,比起上次面對東方不敗時還要更強,即便放任裴文德刀劍剁砍,也能撐上幾個回合,足夠他一拳將裴文德腦袋打爆。
面對着這如鞭似錘的一記重捶,裴文德臉色不變,左腰同側懸掛的刀劍自行出鞘,龍魂刀在上,鳳血劍隱於其下,亦是交錯上迎。
十字對十字。
生死關頭,裴文德反而咧嘴一笑。
他被帶入輪迴空間挑中以來,時間不長,但細數起來與人對陣次數已經不算太少。
但是除去幾場純粹切磋外,他也沒有太盛殺氣,哪怕是面對蒲州城那頭想要奪去他一身精氣神意摶煉外丹的紫皮狐妖也是一樣。
關於他手刃的第一人,那個扶桑浪人猿飛日月,不說武功,裴文德其他印象極爲淡薄,全然沒有初次殺人後刻骨銘心的難忘感覺。
這一點,與老周這些契約者心目中認爲這些劇情土著是虛擬人物,即便殺光也可以重新刷新出來的認知沒有關係。
然而此時當面對同爲契約者的老周,雙方猶有商談交易甚至聯手的餘地餘地時,他卻反而不想留手。
真正意義上的主動生出了殺心。
身形一垮,腳尖一點,裴文德學着王曉明先前一般後仰倒去。
當然,並未真正落地。
那對銀白拳頭在眼中越放越大,將刀劍上蘊含的那層淺薄真氣砸散。
裴文德腳跟,腰身同時發力,身子擰轉,已經快要垂落地面的雙臂一甩,關節接連,爆響筋骨驟然舒展,身形如猿猴,一竄而起。
腳掌在那個落空的十字拳架上重重一踏,裴文德身形越發神似山野猿猴,再次出現,已是繞至老周身後。
左手握拳,將扶桑拔刀術融入內家拳罡,對着老周後心狠狠捶下。
銀光一閃,露出內裡土黃色澤後迅速恢復如常,甲冑上面沒有絲毫痕跡留下。
裴文德面色如常,右掌抵在先前落拳位置。
無功而返的左手也沒有停下。
宛如稚童打鬧般,裴文德隨意胡亂揮舞,在指掌拳間來回變化,點戳拍砸十數次,力道或輕或重,圍繞着右掌盡數落在那具牀板也似的寬大甲冑之上。
金石交擊聲接連響起,高低起伏,或者沉悶如鼓,或者摩擦尖銳聲,不成曲調,只覺摧人耳膜。
同樣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甚至比先前還有所不如,沒有一次能夠將甲冑外層銀光逼開。
裴文德手法極快,十數手一晃而過,並右掌氣勁勃發後,便自抽身而走,絕不戀戰。
一腳踏下,正中胸膛,將王曉明一身氣血打散,再也無力起身後,裴文德吐盡胸中濁氣,向着上官海棠方向看去。
上官海棠功夫畢竟不善於這種正面攻伐。
尤其在變身之後,這名契約者肉身堅韌雄壯不輸獅象,理性喪失,那些蘊含內力的金錢落在身上,非但沒有打斷他動作,反而令其更加兇性大發,追逐着上官海棠不斷拳打腳踢,每次都在牆壁石板上留下深深凹痕。
裴文德搖搖頭,這名契約者雖然出手力道驚人,但是全無章法,根本沾不到輕功奇佳的上官海棠衣角。
以前胸後心爲起點,銀光轟然炸開,護心鏡已然破碎不成形。唯有一處反向渦旋,一層層如水銀光從四肢收回想要填充位置,卻反被渦旋排斥出去。再也維持不住覆蓋全身的消耗,先是成爲一道道銀色條紋,然後徹底潰散成無數光點,煙消雲散。
雙方勝負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