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是他們在這輪迴空間中停留的時日足夠長,說不定還要面臨另外一次的陣營選擇。
是繼續站在鐵膽神侯朱無視一方,還是聯合他手下密探與之對立。
不過眼下談這些還爲時尚早,這一次對裴文德而言絲毫沒有糾結。
不說這孤兒寡母何其無辜,不應遭此劫難,單單這些黑衣騎士身後代表的勢力就不是裴文德所能接受。
平心而論,裴文德對於那些身有殘缺的中人並無輕視之意。
然而他詳加研究過從輪迴空間中兌換的史書,知曉在他出身的世界,昔日巍巍大唐沒落至此,固然有種種緣故,然則那些閹宦掌握有過大權力,亦是其一,非但以神策軍爲核心,黨羽羅織密佈所有禁軍,甚至可以家奴之身行廢立之事。
這個任務世界雖然只是人心慾念根據一部虛幻影像造化而成,與現實許多出入,但卻也使得許多不可能化爲可能。
就比如當下,那位東廠督公權力之盛,已經達到駭人聽聞的地步,殘害忠良,培植私兵,試圖將內廷外朝乃至邊軍一把掌控,動搖社稷,是裴文德所不能容忍。
沒有去想老周等人會作何選擇,看着漣漪徹底消散,感受着自身真正融於這片天地當中,裴文德當即在竹簡上輕輕一點,接下了救援任務,然後身形一點,從山腰處飄掠而下,向着那些斷後軍卒而去。
幾乎同時,在其身後虛空盈盈走出那名冪籬遮面的嶽姓女子,振劍出鞘,沒有追隨裴文德而去,而是提起輕功身法去追趕孤兒寡母三人,畢竟這是一處世界,主線即使不變,但也不可能當真完全如影像中一般發展,裴文德不敢確定幕後人物在前方是否留有佈置後手。
雖然不過來回幾個回合,但是斷後兵卒已經徹底落至下風,黑衣騎士幾次穿插衝撞,已經將陣形破壞得七零八落後,斷後士卒被此次切割開來,呈現出一邊倒的虐殺之勢。
然而在令得斷後士卒拋下近半屍身後,黑衣騎士並未繼續殺伐徹底奠定勝局,反而心有靈犀般驅馬四下散開,以一個鬆散圓圈將殘餘人馬包圍起來。
裴文德腳步一緩,心生所感擡頭向上看去。
七八根精鐵箭矢帶着洞穿空氣的呼嘯風聲從天而降,箭尖所指,正好就是被黑衣騎士圍起的士卒。
看着這些裹挾有風雷之勢的精鐵長箭,裴文德想也不想,雙膝一彎,猛然發力,人在路上,左側那對有情刀劍已經出鞘掠起,卻沒有去迎向那些箭矢,而是在空中如陰陽魚盤旋遊走,畫出一道渾然大圓,將那些惶惶不安的斷後士卒囊括進去。
與此同時,裴文德身形提起,藉着這一縱之力,悍然拔劍,帶起一道清冷光華向着鐵箭斬去,
砰然一聲金鐵交擊聲後,身在空中無立足之地的裴文德身形一滯,然後便自當空下落。
隨着他一道墜地的還有四截切口光滑的精鐵箭矢,卻是他方纔一劍發出,攔住最爲凌厲的兩根精鐵長箭將其一併斬斷。
“好強的力道。”
輕盈落地,裴文德雙手拄劍,運轉氣機滋養筋骨,仰頭向着崖頂看去。
他見過的武道高手已經不算少數,但除去東方不敗之外,基本上大多不擅或者說不屑於動用暗器。
當然,即使是繡針這般細小之物,在東方不敗手中用來也是堂堂正正,以勢壓人,不見陰祟詭詐。
反倒是那爲不通武功的凡人研發的火銃算得上是機關暗器第一,兵陣殺器。
但是崖頂那名不知修行了何等功法以至於白髮白麪,渾身散發出一身說不出妖異之意的大太監這一手箭術卻是委實精妙,世人常說的連珠箭法根本無法與之相提並論,真氣灌注其中,精鐵長箭穿透衝擊力比起火銃以機關藥物發射的彈丸絲毫不遜,甚至猶有過之。
甚至他還能夠根據那一絲似斷似連的氣機勾連,隔空遙控箭矢走向,真正做到箭無虛發,已經隱約有了些令狐沖離劍勢的風采,雖然缺乏神意風韻,但是殺伐之力卻是毋庸置疑,果然不愧有鎖天之名。
裴文德方纔急於救人,還未將一身內力氣血盡數催動至鼎盛巔峰便急於出劍。
而這名太監居高臨下,所發的精鐵長箭天然便具有一股天地加持之力。
一增一減,倒不至於說吃虧,但裴文德終究是被反震得雙臂筋肉微微酥麻,不如先前一般圓融如意。
知道對方無論體魄氣機還是心意,短時間內都無法再次發出這樣的一擊,裴文德放心後掠,再次出劍,將那些被那對刀劍從中阻攔後,不復先前銳氣的精鐵長箭一一挑飛斬斷。
頭也不回,裴文德開口提醒那些從鬼門關門口僥倖返回陽世的士卒,“此人武功極高,不是你們可以抗衡,快些退去,和你們同袍會合,我自會爲爾等斷後。”
長呼口氣,勉強壓下震懾心神,爲首的中年漢子用袖子隨手抹去臉上血污,然後雙手捧刀,對着裴文德背影抱拳恭敬施禮,沉聲道:“陳某代一干弟兄謝過救命之恩,還望公子能夠將名姓告知我等,若是今日護送楊大人家眷事畢,陳某人還活在這世上,定當前來回報這份大恩大德。”
中年漢子久經戰陣殺伐,也是頗有幾分決斷,聽出裴文德不渝之意,聞言不再糾纏,咬咬牙,高喝一聲“走”,便重新組織起手下兄弟徐徐退下。
周遭黑衣騎士也不知是被裴文德氣勢所懾還是因爲沒有上峰下令,竟無一人出手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