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 157 章

“翟琳。”

翟琳聞聲而入,皇帝指了指書案說:“拿去請皇太后懿旨。”

“等等!”

皇帝托住她的身子笑問:“怎麼了?還不高興?”

蓁蓁點頭又搖頭, 看着很是糾結, 皇帝追問再三她才說:“這鈕祜祿氏太兇險了, 上有國公爺還有那個難纏的舒舒覺羅氏, 那人我可是見過的, 阿靈阿自己都被欺負得擡不起頭來, 我妹妹要是嫁過去那得被他們壓成什麼樣?不成不成!”

皇帝勾起一個明朗中帶着的笑容:“你怕什麼?”

蓁蓁想說自己當然怕,可皇帝已經把諭旨給了翟琳, “現在就去請皇太后懿旨, 快去!”

翟琳捧了諭旨快步離去, 根本由不得蓁蓁阻攔,她虎着臉是真生氣地衝皇帝說:“我就這麼一個妹妹!”

“國公夫人。”皇帝看着她說出四個字。

“什麼?”

皇帝捏着她的鼻尖:“遏必隆當年身爲輔政大臣有一個沒傳下來的一等公爵位,輔政一等公, 世襲罔替,朕還給阿靈阿, 如何?”

蓁蓁愣在那裡,一等公在滿朝的親貴裡都數不出兩隻手,皇帝就這麼硬生生塞了一個新的給纔不到二十的阿靈阿?

皇帝吻着她問:“朕再給你妹妹陪上一百二十擡嫁妝,給阿靈阿出個國公府分家。這樣總順心了吧?

蓁蓁知道若是帶上一等公爵位, 那這門婚事必將震撼京城,她雖然隱約覺得太過了, 但又實在無法拒絕。

沒轍, 蓁蓁自我唾棄片刻, 德妃娘娘從來沒有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氣質。

皇帝專心致志地吻了她半天也沒見她回神, 悶着聲哼哼:“朕對你這麼好,朕能從你這兒得點好不,德主子?”

她軟下臉,勾着皇帝的脖子扭了扭含羞帶怯地問:“什麼好不好的,臣妾這兒您什麼好沒得過?”

皇帝嘴角勾了笑貼着她動作說:“給朕……”

蓁蓁急急打斷他:“大白天的……”

皇帝長手一伸取下身後博古架上的一柄玉簫塞到她手裡:“給朕吹首曲子,大白天的不吹你晚上想吵誰?”

蓁蓁紅着臉接過玉簫,吹了一曲《碧澗流泉》,這本是首極清心寡慾悠然田園的曲子,偏蓁蓁吹時眉梢眼角都含着笑,皇帝全然不是在聽曲光在瞧她了。只見她青蔥十指慢悠悠地撫過碧玉的簫身,那一點微紅的指尖輕輕摩挲着簫孔,紅豔豔的嘴脣對着簫口不時傾吐玉蘭之氣。蓁蓁一曲吹完還微微添了下溼漉漉的嘴脣問:“皇上還想聽什麼?”

“吹……”皇帝附耳在她那兒說了一句,蓁蓁臉一紅點點頭。

等曲畢,皇帝理了理袍子,胡亂親了親在理鬢髮的蓁蓁說:“成了,朕該走了。”

蓁蓁扶着腰紅着臉問:“不再聽一曲了。”

皇帝挪着腿哼了哼,“再聽,再聽今晚就睡不着了!”

蓁蓁忍不住笑了出來,皇帝才走了一步又回頭在她耳邊偷了個香,沒想蓁蓁纏上去抱着他的腰嬌軟說:“睡不着也不能走。”

皇帝閉了閉眼,掙扎不過一瞬就繳械投降,他一把抱起蓁蓁穿過後殿明間往東暖閣走去。暖閣裡燒着兩個銀羅炭盆滋滋作響,讓進內的人都臉色通紅,他把蓁蓁放在明窗下的暖炕上,見窗外天色已暗,有宮人在院子裡的花木間點起明燈煞是好看。

“當幾回額娘了還不知道收斂。”

蓁蓁靠在明窗上嫣然一笑,舔了舔脣說:“剛纔您先惹我的。”

皇帝回想了下確實如此,但並不想就此認錯罷手,他擡起蓁蓁的下巴嬉笑:“怎麼辦?”

“忍着。”蓁蓁轉過頭去看院裡的燈籠隨風搖曳。

皇帝放開她說:“那朕還是走了。”

蓁蓁“唔”了一聲勾住他死活不讓走,皇帝最後氣着吼道:“你就死命招朕吧你!”

···

仲冬時節,正午成了一天裡最舒服的時候,若是無風的晴天太陽能曬得人渾身暖融發懶。這不,御花園裡頭也就多了那麼幾個出來散步曬太陽的人。御花園在紫禁城的最北端,南邊可看見坤寧宮的黃瓦,而北邊則矗立着高大巍峨的城牆,城牆正中就是出入禁宮的神武門。

此時,皇帝和阿靈阿就站在神武門的城樓上,兩個人各舉着一把黃銅西洋千里鏡向南看,當鏡筒內人影一晃而過皇帝立即劈手奪下了阿靈阿手中的千里鏡。

“怎麼樣,這姑娘如何?”

阿靈阿氣悶道:“萬歲爺,您也搶的太快了,奴才根本就沒瞧見!”

“你小子看一眼得了,別貪得無厭,朕只問你這姑娘如何?是不是你要的小美人。”

阿靈阿縮着肩膀壯着膽子說:“小美人倒不是……”

“嗯?”皇帝心中默唸,臭小子這都不知足。

沒想阿靈阿一撇嘴說:“傾國傾城纔是。”

皇帝哈哈笑起來,可還沒笑兩聲,阿靈阿下一句話讓他一下嗆着了自己。

“可奴才認得,那是德主子……”

皇帝將手中的黃銅千里鏡敲在了阿靈阿後腦勺上,“你小子往哪兒看呢!”

“皇上,您讓奴才再看一眼唄,奴才剛剛是真沒瞧見。”

皇帝將兩支千里鏡都交給了顧問行,轉而對阿靈阿說:“別看了,朕跟你保證是個蘭心蕙質的姑娘。”

其實阿靈阿倒不是真的非要看不可,他與皇帝插科打諢不過是討主子歡心,也好掩飾自己其實對皇帝要和他說的話已有準備。

果然阿靈阿聽見皇帝說:“這是德妃的親妹子。”

來了!阿靈阿心中默唸一聲,又開始飛速地思考要不要裝出揆敘婚事不可搶的樣子。雖然他會算計,可到底還是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心思千迴百轉時都露在了臉上。

皇帝看他臉色乍黃乍白的倒是笑了。“朕不打算把她指給揆敘,朕打算指給你。”

阿靈阿擡起頭,咧開嘴問:“皇上說的可是真的?”

“天子一言九鼎。”

阿靈阿雖然心中早有數,可他不明白爲何揆敘的婚事最後會落他頭上,他年輕氣盛雖知聖意不可隨意揣測,但還是問:“萬歲,奴才想多問一句。”

皇帝見他欲求甚解的表情生出了疼愛小弟的心態,“怎麼,你是不明白?想知道爲什麼?”

阿靈阿猛點頭。

皇帝笑得寬和,但說出的話卻涵義深刻:“她不適合揆敘,適合你,而揆敘自然也有適合他的人。”

皇帝似是說了緣由可阿靈阿卻聽得不甚明白,但他也不敢再問。

“朕請了皇太后爲你指婚,檯面上的事朕都給做好了,至於你的額娘,你的那些哥哥們,那就是你自個兒的事了。”

事已至此,阿靈阿雖然腦中還是一片糊塗卻也知道由不得他說不了。

“奴才叩謝皇上隆恩。”

“好。”皇帝一揮手,兩個太監各捧了一托盤上來;“這是賜你的一百兩黃金並千兩銀票。顧問行。”

顧問行聽見召喚走上前到皇帝身旁,皇帝從懷中抽出一卷黃紙輕輕放到他手裡。

“你同他一起去國公府,把皇太后賜婚的懿旨去宣了吧。”

阿靈阿一聽又重重地磕了個頭,“奴才叩謝皇太后。”

“起來吧,今兒不用你當值了,同他們一併回國公府吧。”皇帝拉了他一把,嘴角一彎卻勾出了一抹別有意味的笑容:“記着,這婚事要用心辦,務必辦得越熱鬧越好,要辦出你鈕祜祿氏一等公府的威風和體面來。”

阿靈阿心頭一顫,一團迷霧似的腦袋裡似乎終於照進了那麼一抹曙光。

他仰起頭看着皇帝和煦的面龐,高聲道:“奴才遵旨。”

···

正牌國公爺法喀今兒不當值,眼瞧着快到臘月了,他家家大業大那些個年貨祭品什麼的也都要早早準備起來。他找了幾個管家來正一件件地問,下人忽匆匆來報說是宮裡來人要宣皇上諭旨。

法喀一驚忙叫人去喊自家福晉赫舍里氏,兩人分別換了朝服和誥命服匆匆忙忙到正廳去迎客。

見是皇帝最信任的大太監顧問行,法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堆笑寒暄:“顧總管,勞您久候了。”

顧問行向來圓滑,他客氣地一笑:“不敢,奴才奉皇命辦差都是應該的。”

他清了清嗓子,從匣子裡取出懿旨道:“國公爺,阿侍衛,接旨吧。”

法喀這時才驚覺小弟阿靈阿也在。

顧問行朗聲念道:“奉皇太后懿旨,鑲黃旗頭等侍衛阿靈阿,恪僖公幼子也,少侍內庭,才德出衆。今有正黃旗參領威武女吳雅氏,毓秀名門,性秉溫莊,特旨賜婚爲阿靈阿福晉。茲命爾鈕鈷祿氏一等公府宜選良辰吉日以備大典。欽此”

顧問行的公鴨嗓素來亮堂,他多年宣旨又煉就了一聲不高不低吐字清楚的本事,足以讓這道旨意一字不漏完完整整還帶着皇威一起灌進每個人的耳朵。

可偏偏這堂上所有人除了阿靈阿外都是一副聽不明白的樣子愣在那裡。只有阿靈阿重重地磕了個頭道了一聲“奴才叩謝皇太后聖恩”,接着起身恭恭敬敬地接過了懿旨。

法喀還愣在那沒動,他絞盡腦汁地在想正黃旗的吳雅氏到底是哪家,竟然還能稱得上是“毓秀名門”。國公夫人赫舍里氏用力扯了扯他的衣角,法喀這纔回過神磕頭謝恩。他心裡怎麼也轉不過彎來,又素來不是沉穩性子,於是衝顧問行一拱手道:“顧總管,皇太后賜婚給我小弟的這吳雅氏到底是哪家的?瞧我這記性,一點都想不起來參領威武這人。”

顧問行微笑着回說:“是宮裡德主子的孃家。”

法喀驚詫萬分,而身後的赫舍里氏更是沒忍住倒抽了口冷氣。

顧問行衝他拱手下拜:“奴才還要去吳雅府宣旨,國公爺、阿侍衛,可要好好選個良辰吉日去上門提親。”

“有勞顧總管了。”

法喀臉色鐵青地看着阿靈阿笑遞上一封紅包親自送顧問行等人出門,赫舍里氏在一旁慌了手腳問:“爺,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怎麼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法喀衝她平地一聲吼,直讓赫舍里氏嚇得倒退了兩步捂着胸口直喘氣。

阿靈阿此時回到正堂,他叫了兩個貼身僕人把皇帝賞賜的黃金白銀往自己宅院搬,法喀從正廳衝了出來一步擋在了他前面。

“慢着,這是怎麼回事,你把話說清楚了再走。”

阿靈阿瞥了他一眼,不鹹不淡地道:“男未婚女爲嫁,皇太后見我倆合適就賜婚了,還能怎麼樣?”

“我呸!”法喀啐了一口,“他吳雅家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把女兒嫁我家來!明珠家都看不上的貨色你上杆子去拍什麼馬屁?我不准你上門提親,不准你做這種有辱我家家門的醜事!”

阿靈阿嗤嗤一笑:“我的好三哥,國公爺,這可是皇太后的懿旨,我膽子小可不敢抗旨。”

法喀氣得臉紅脖子粗,頭上青筋一根根都爆了起來,他在正堂跺着腳大吼大叫:“來人!備馬!我要進宮見貴妃娘娘!”

赫舍里氏抱住他的胳臂苦口婆心地勸着:“爺,就算要進宮也要先遞牌子的,哪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你滾開,一個個都聾了嗎?我叫你們備馬!”

瞧着這眼前的鬧劇,阿靈阿冷笑一聲帶着黃金白銀趾高氣昂地走回自己院子。這恪僖公府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早年弘毅公額亦都生了十六個兒子,其中小兒子遏必隆因着是公主之子得到了遏必隆八子圖爾格掙下的軍功二等公。接着,遏必隆又生了七個兒子,爵位傳了三兒子法喀,後來又因着孝昭皇后晉封爲承恩一等公。法喀自然是住在正中的一等公府裡,餘下的兄弟們是離府不離巷,整個十六房的後人圍繞國公府佔了整整兩條衚衕。鈕祜祿氏的國公府如今是京城內一等一的豪門大戶,就連門口的道都比其他道要寬些,故而一直被叫成寬街。京城滿城裡的老話說得好:這鈕祜祿家馬車多,街若不寬淨打架。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國公府正廳裡的一場鬧劇在下人間傳遞得是飛快,阿靈阿進自己院門的時候只見他老孃老福晉太太正拿了根白綾掛在粱上準備往自己脖子上套呢,而一旁的下人跪了滿地都是又哭又喊又求的。

“額娘,你這是在做什麼!”阿靈阿氣急,一個箭步走了過去抱住巴雅拉氏的腿同時抽刀將白綾砍斷。

巴雅拉氏跌坐在地上又是捶地又是大哭:“老天爺啊,我怎麼命就那麼苦啊。嫁了沒幾年男人就死了,好容易把一雙兒女拉扯大,如今兒子不爭氣要討個包衣來當我的兒媳婦,我不活了我!”

下人們一聽主子哭也跟着嚎了起來。阿靈阿一拍桌子拉下臉衝他們吼道:“主子在這傷心也不知道勸着,一羣沒用的東西,都給我滾下去!”

阿靈阿雖小氣勢卻足,下人們頓時一鬨而散,巴雅拉氏一看撐場面的人都飛了,氣得死命地捶打兒子:“你個不肖的東西,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圖什麼?不就爲了圖你出人頭地,給我在前院那些白眼狼面前爭口氣?你倒好,還沒來得及給皇上建功立業,就給我弄個包衣回來當兒媳。你,你真真是要氣死我啊!”

阿靈阿一聽母親這話就來氣,“你覺得娶個包衣丟臉,那你讓我給安王家當上門女婿就不嫌丟臉啊!”

“安王家的女婿有什麼不好,那可是多羅額駙!”

阿靈阿嘆了口氣把母親扶上椅子,“額娘,你聽我說……”

巴雅拉氏一把推開他哭道:“我不聽,我不聽。老大那短命的就不提了,老三頭回娶了個宗室,沒幾年死了又討了元后嫡親的妹子當繼室,老四家那口子是聖母皇太后家的姑娘,如今宮裡皇貴妃的妹妹。老五老六稍差些,可也都是正經旗人家的女兒,阿瑪那都是一品二品的當朝大員。那……那吳雅氏是個什麼東西,威武就個燒火廚子的兒子,太宗爺的家奴。要不是靠着女兒肚子爭氣生了皇子,如今不過就是個披甲的。我呸,就這樣的人家也敢舔着臉叫自己‘毓秀名門’。一個包衣奴才當了我兒媳你讓我以後還怎麼在族裡擡着頭做人!我不活了,去給我拿白綾來,我還是現在就死了得乾淨,免得將來受這份恥辱!”

阿靈阿被老孃煩得沒法子大吼了一聲:“額娘!不娶就是抗旨,抗旨就是死罪,你願意兒子掉腦袋嗎!”

巴雅拉氏一震,嚎是不嚎了,可那眼淚嘩地就往下流,“我的命,你的命,怎麼就都這麼苦啊……”

阿靈阿拿袖口給她抹了眼淚,好言相勸道:“額娘,你說的這些你懂。咱們都懂的事,難道皇上就不懂嗎?皇上既然懂那爲何還要這樣做,你就不會想一想嗎?”

巴雅拉氏出身小族又沒讀過什麼書,這下倒是被問住了,她抽抽噎噎道:“你額娘我大字不識幾個,是不懂咱們主子爺在想什麼的。”

阿靈阿坐在她身邊給她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咱們家的孝昭皇后死了後,宮裡如今地位最高的是皇貴妃和咱家的貴妃,這兩人是什麼出身額娘你也知道。餘下的高位嬪妃就是大阿哥的生母惠妃、五阿哥的生母宜妃,接着就是德妃了。惠妃是納蘭家的,若不是蘇克薩哈被阿瑪和鰲拜整垮了,當初這皇后的位子還指不定是誰的。宜妃她老子給皇上在盛京老家看家,官位不高權力卻大,在兩宮和皇上跟前卻極有面子。可德妃呢?她包衣出身,自打同房堂兄傅達禮病故後朝中再沒說得上的人了。可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對她不是一般的偏心眼,當年懷着身孕硬擡的嬪位,病死的六阿哥出生時起名字又鬧得沸沸揚揚,皇上後來又給她家擡了旗給了她妃位。可做這麼多她畢竟是包衣出身依然無根無基,如今六阿哥沒了,誰都等着她摔下去。皇上想要給她一個安慰的前程,她勢必是要有個外家當靠山的。”

巴雅拉氏吸了吸鼻子,不解問:“這事找你有什麼用,你……你如今不過就是個平頭侍衛。”

阿靈阿眼神明亮,閃着狡黠的光芒,“是啊,額娘,你說皇上若想給她找個可靠的外家,爲何要找區區一個侍衛呢?”

巴雅拉氏嫁進國公府那麼多年見識總是有的,如今耐下性子聽兒子這麼一分析,心裡頭模模糊糊地生出了一絲想法。她猛地抓住阿靈阿的胳膊,“你是說皇上他……他會……”

阿靈阿拍了拍巴雅拉氏的手。“額娘,阿瑪死後咱們都熬了十六年,十六年都過去了咱們還有什麼熬不起的!且等着,好戲纔剛剛開鑼呢!”

···

正房大屋子裡,法喀哐當又砸了個成化鬥彩杯,一邊還怒氣沖天地嚷着:“爺我要進宮去!”

赫舍里氏心疼地瞧了眼滿地的碎片,忙拉住了法喀。“你進去做什麼?”

法喀梗着脖子衝她吼了回去:“我找皇上說理去!”

赫舍里氏捂着胸口倒退了兩步,“你和主子爺說什麼理啊?爺,你別糊塗了!”

“我糊塗還是皇上糊塗?咱們家數着滿蒙漢八旗都是頭等的好人家,怎麼能娶個小門小戶的包衣進門,皇上說的我不認,我不服,我怎麼就不能去同皇上當面辯一辯了?”

赫舍里氏嚇得臉色慘白,瞪着法喀半晌只見喘氣不見說話。法喀根本不理她,抓了馬鞭就往外衝,赫舍里氏慌慌張張地跑到他前面把他攔了。

“爺,貴妃如今還在坐月,咱們沒有腰牌進不了宮啊。”

法喀猛推了赫舍里氏一把:“你閃開,別在這礙事。”

赫舍里氏跌坐在地上,揉着摔疼的胳膊失聲痛哭。法喀滿臉厭煩,拿馬鞭指着赫舍里氏罵道:“哭哭哭,成天就只會哭,怪不得連個顏珠家的都拿捏不住。”

赫舍里氏抽了抽氣:“她是國舅姥爺的女兒,是皇貴妃嫡親的妹子,我能拿她怎麼樣?”

法喀氣了個倒仰,指着赫舍里氏罵:“你不是國舅爺的女兒?你不是皇后的嫡親妹子?若不是爲了這個,我娶你做什麼!”

赫舍里氏委屈地哭訴:“她姐姐如今是副後,掌着宮中大權,我姐姐早就躺在那下頭了,能比嗎?”

法喀被她一噎,好半天才吼了一句:“滾,滾回你索家去!”

赫舍里氏聞言坐地上“哇”的一聲哭開了,法喀狠狠拿鞭子抽了下地面轉身跑院子裡嚷着牽馬來。

且不說這赫舍里氏後來哭着回孃家的事了,只說這國公爺法喀騎了馬一路朝紫禁城奔去,行到東華門前便被兩守門的侍衛給攔了下來,法喀正在氣頭上根本不知禮節,坐在馬上朝衆人喝道:“讓開,我要進宮去。”

這東華門的侍衛是認識這位國公爺的,當下抱拳回稟:“見過國公爺,勞煩請出示腰牌讓小的一看。”

法喀嗤笑一聲:“你既知道我是誰便應該知道,那長春宮的貴妃娘娘是我親妹妹,怎麼我進宮去見我妹妹還要腰牌嗎?”

侍衛聽他這口氣不善猜測這位國公爺今日是帶着火氣來撒野的,他當下朝同僚使了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一點頭,趁法喀沒注意悄悄摸進了東華門。法喀在馬背上揮了揮鞭子:“還不讓開!”

侍衛恭恭敬敬地一拜,“國公爺,小的職責所在,沒有腰牌即便是索相明相來了,小的也是不能放他們進去的,請國公爺恕罪。”

法喀本就上火,沒想遇到了這麼個不懂顏色的主當下成了被點燃的炮仗,他撩起手上的馬鞭對着那侍衛的臉狠狠地抽了下去,“狗奴才,滾開。”

那侍衛沒想會有這一下,臉上立刻腫了起來,他嘴脣緊閉,兩眼狠狠地盯着法喀,卻堅如磐石得擋在法喀身前就是不動。法喀眉頭一擰一揮手又一鞭子抽了下去,這一下抽得那侍衛的臉上頓時是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可這侍衛巍然不動,忍着臉上的劇痛雙拳緊握死死地擋在法喀跟前。

法喀心想:行啊,和爺我硬抗,我看你能硬氣到幾時。他揮起手使勁往那侍衛身上招呼了十幾下,抽得他是衣袍盡破、皮開肉綻,渾身鮮血淋漓。

“還不滾開!”

那侍衛歪頭吐了口血,吐出一顆白牙來,他嘶嘶着吸了口氣,嘿嘿一笑,“小的說了沒有腰牌,即便是索相明相來了,小的也是不放的。”

法喀大怒,大罵一聲:“狗奴才,放肆!”

他話音才落,另一聲怒極的高喝立馬壓過了他的聲音。

“你才放肆!”

東華門內,皇帝坐在八人擡的鑾轎上臉色發黑,那侍衛鬆了口氣,身子一晃立刻跪下,“奴才給皇上請安。”

皇帝見他破損的衣服下盡是縱橫交錯的鞭痕和鮮血,眼角一抽搐。

“你叫什麼,哪個旗的。”

侍衛道:“奴才爾格是正白旗的。”

“好!”皇帝解下自己的端罩扔到他身上,“披上!”他轉頭對馬武道,“帶他下去治傷,升他做一等侍衛,明兒開始讓他到朕身邊當差!”

爾格詫異地擡起頭,見皇帝一臉正肅才知方纔說的都是真的。他激動地衝皇帝磕了個頭:“奴才叩謝皇上。”

馬武讓人上前將他拉了起來,扶着他一瘸一拐地去侍衛值班處治傷。見他們走遠皇帝一扭頭冷眼瞧還坐在馬上的法喀:“還不給朕滾下來。”

法喀冷哼一聲慢悠悠地下了馬,那支沾着二格鮮血的馬鞭還捏字啊他手上。

皇帝一看就有氣,對着另一個侍衛關保說:“給朕奪了他的鞭子。”關保領旨去奪,沒想法喀偏攥得死死的不讓。

皇帝氣得是怒髮衝冠,轉頭對關保吼道:“把這擅闖東華門的悖逆狂徒拿下!摘去頂戴扒下他的官服重打五十大板!”

關保嚇了一跳,五十大板,又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這打完法喀還不得在牀上躺一個月啊?皇帝看他猶豫不動更是大怒:“關保,你也想抗旨不成!”

關保嚇得立刻招呼了幾個侍衛一涌而上,一個侍衛拖來一條板凳,另兩個一左一右抓住法喀的兩條胳膊,手按在他肩上。法喀也不反抗,就這麼被他們押在了長凳上。行刑的侍衛就這麼當衆扒下他的褲子掄起板子“啪啪啪”地打了下去。皇帝陰沉着一張臉在旁看着,十板子過後突然道:“都沒吃飯嗎?你們要是忌諱他是國公爺,那朕告訴你們,朕現在就革了他的爵位。”

衆人還未反應過來,皇帝就衝關保道;“傳朕口諭,法喀悖逆犯上,私闖東華門,革一等公銜並革其內大臣及所有職務。”

他說罷讓太監放他下轎,自己走到行刑侍衛身邊一把奪下板子,就在大家目瞪口呆之際,皇帝掄起板子對着法喀的屁股用力打了下去,“啪啪啪”一連打了好幾下后皇帝方纔住手。

他對着衆人道:“看見沒,就這樣給朕着實地打,不到見血見骨不準停!”

這下侍衛們再不敢手下留情,再“啪啪啪”幾板子下去立刻是皮開肉綻。法喀趴在長凳上一聲不吭,開始還能直直地瞪着皇帝,打了二十板後頭就漸漸垂了下去。待打了三十板他已經是昏死了過去。行刑的侍衛停了下來,關保驗過後對皇帝稟報:“皇上,他昏過去了。”

皇帝冷笑說:“怎麼?不記得朕剛說過什麼嗎?五十板!一板都不準少,不到見血見骨不準停!”

關保只能硬着頭皮讓人繼續打,又打了幾板後他實在是不敢下手了,法喀已經面如白紙,長凳的兩條腿旁積了一大灘鮮血,他怕再這麼打下去這位貴爺真要被皇帝活活打死。他心裡左右掙扎又不知怎麼開口,正當這時翟琳跌跌撞撞地從東華門裡跑了出來,見着皇帝就是一跪:“皇上……貴主子吐了血昏過去了!”

皇帝臉上浮現出不耐煩的狠意:“吐血去找太醫找朕幹什麼?”他睨了一眼昏着的法喀,“鈕祜祿氏都養出了些什麼東西!”他說完揮手讓太監們擡他回乾清宮。

關保長舒了口氣,剩下幾板子趕緊裝模作樣唬弄過去,待一打完他忙讓人把法喀架去了太醫院。

法喀被擡回府的時候天已全黑,整個恪僖公府一下子炸開了鍋。大管事的忙差人去赫府尋國公夫人回來,彼時那赫舍里氏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衝額娘哭訴呢,一聽家奴傳話說法喀被打了,連爵也奪了,立馬就昏了過去不省人事。

噶布喇的兒子承恩公長泰這時也從宮裡得了消息,他怒不可遏地回府,一見了昏倒的妹妹也不安慰,張口就說:“把人給我擡回弘毅公府,以後沒我准許誰也不準放她進府。”

索額圖在旁淡漠道:“事都出了,你在這衝她發火也是於事無補。”

長泰猶然十分生氣,赫府的其他人都與索額圖不合,只有他願意與索額圖商討。“好了,如今倒便宜了他們府四房顏珠了,憑白讓那佟老賊得了一個便宜。”

遏必隆有七個兒子,老大自幼體弱遏必隆去世後第二年就早逝了,老二早夭,這爵位最後就落到了側福晉生的三子法喀頭上。如今法喀削爵,這一等公的爵位應是會落在和孝昭皇后同是一母所出的四子顏珠頭上,而這顏珠媳婦正是佟國維的女兒。

索額圖眯着眼睛鼻子出氣,嘖嘖一聲:“我看咱們皇上的心思怕不是這麼簡單。”

···

顧問行並不知道鈕祜祿氏和赫舍里氏上演的大戲,他往國公府傳完旨意又馬不停蹄地去到什剎海邊的吳雅家傳旨。

吳雅家雖然人丁單薄,不過一會兒闔家老小都出來接旨,人來得齊也是洋洋灑灑地跪了一院子的人,除了蓁蓁的阿爺沒出現,其他旁支的人一五一十全來齊了。等顧問行宣讀完旨意吳雅家衆人又三跪九叩齊齊謝恩。

“二小姐。”顧問行將指婚的懿旨交到珍珍手裡,珍珍羞紅了一張臉捧着懿旨由兩個丫鬟陪着進屋迴避。

“大人,夫人,那奴才這就回宮覆命去了。

吳雅夫人見顧問行要走忙給威武使了個眼色,威武心領神會,攔着顧問行拱手說:“顧總管辛苦了,進去喝杯茶水歇會腳再回去吧。”

顧問行此時也不推辭,他很願意給德妃孃家情面,笑了笑道:“那就叨擾了。”

一行人進到明堂,威武要迎顧問行上座,顧問行推辭了坐在威武的下手。吳雅夫人親自奉茶,顧問行接過恭敬地道:“夫人客氣了。”

吳雅夫人坐定了淺淺笑道:“顧總管爲了小女的婚事來回奔波辛苦了。”

顧問行道:“奴才不過是奉命傳個旨,德主子在宮中待奴才也不薄。再說二小姐的好姻緣全賴皇太后的恩賜。”

吳雅夫人一聽遂問:“不知顧總管可曾見過這位七少爺?”

同亂作一團的國公府不同,吳雅家這邊一家人是既驚且喜,驚的是原先娘娘意向中的納蘭家突然換成了鈕祜祿家。

至於喜嘛……平心而論,吳雅夫人一直覺得納蘭家門第太高,揆敘又眼看着是要挑大樑繼承家業,她總擔心揆敘齊大非偶,珍珍嫁過去負擔太重,如今換成國公府不用承襲家業的七少爺她算是鬆了口氣。只是她先前從未聽蓁蓁提起過這七少爺,心裡沒底,故才讓威武把人留住好打聽一番。

顧問行也不擺架子,他如實說:“自然見過,阿侍衛先前在北巡時護駕有功,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

吳雅夫人心中大喜,又問:“那不知七少爺人品如何?”

顧問行爽朗一笑:“夫人放心,雖是皇太后指婚,可這事其實是皇上做主,皇上疼惜德主子自然是挑了人品樣貌都一等一的指給娘娘唯一的妹子。”

顧問行嘴上說得是冠冕堂皇,心中想的卻是:你家這二小姐要是嫁得不好,奴才的主子爺可就從此沒安生日子了。

吳雅夫人聽見這話一顆懸着的心這才穩穩當當地落了地。

送走了顧問行吳雅夫人回到後院走進笑女兒的閨房,珍珍正托腮對着面前的懿旨發呆出神。

吳雅夫人喚了她一聲:“珍兒。”

珍珍回過神來喊了一聲“額娘”,摟住吳雅夫人的腰,把頭埋在她的懷裡。

吳雅夫人愛憐地輕撫女兒的頭髮,“怎麼了?大喜的日子怎麼瞧你卻是魂不守舍的。不高興麼?”

珍珍搖了搖頭,半晌後才悶悶地說:“女兒只是害怕……”

“怕什麼?”

“不知道七少爺是個怎樣的人,先前從未聽姐姐提過。”

博啓忽然在窗外喊了一嗓子:“姐,我見過那什麼七少爺,那傢伙從前可是什剎海邊出了名的狠人,打架從來沒輸過,從前咱們這的孩子誰都不敢惹他!”

珍珍聽聞,一張俏臉嚇得是慘白。

吳雅夫人緊緊摟住女兒,對着屋外呵斥道:“博啓,不許胡說!”

博啓推開窗,站在院子裡叉腰說:“額娘,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去問問虎子,他們都知道。”

珍珍知道自己弟弟的脾氣,他可是從來不說謊的老實人,她咬了咬嘴脣低下頭不說話。

吳雅夫人勸慰道:“誰小時候不調皮搗蛋沒點血氣的,剛你不在額娘問過顧總管了,他說七少爺人品出衆,先前還在皇上跟前立了大功。再說了,退一萬步想,你姐姐素來疼愛你,她會害你麼?”

珍珍一想也是,她擡起頭衝吳雅夫人露出了一抹羞怯的微笑,“嗯,額娘我信你,我也信姐姐。”

院子裡博啓翻了個白眼摸了摸鼻子走了。額娘和二姐這都是傻了,大姐也是傻了,什麼七少爺,他可沒忘記那年在冰場上那個眼神兇狠的高個小子呢,他纔不要混世魔王做他的姐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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