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參戰的衆妖們都陸陸續續入了宮,閒雜人等皆被轟了出去,直到這時揚着拂塵的老宮妖才行於高臺旁高聲宣報了一聲“雲中王到,六王子到。”
雲中王氣派十足地落座在高臺正中央,雲中景跟在其側兩眼尖尖,一下就瞟到了鳳飛夕並朝她投來可憐兮兮的目光,鳳飛夕回以安撫地輕笑,只是遺憾天公不作美,雪是越飄越大。
幾名宮妖陸續上前爲衆王與貴賓撐起紙傘,隨着雲中君大手一揮,一旁的老宮妖掐着嗓子道“今日參賽者,不看家世,不問過往,只要品行端正,實力出衆者,便可直接受封六王子妃。賽制不限,有意者無需稟報直接上臺一試,戰到最終者爲勝。”
說完一揚拂塵,擂臺兩旁的宮妖即刻會意,霎時擊鼓聲起,比武開始。
雲中君爲人倒是爽快,鳳飛夕本以爲比武之前會有些許歌舞助興撐面子,卻沒想到屁股還沒坐熱就這麼直接開了場。不過她也不急於一開始便出場,就坐等到最後一人時再收個漁翁之利便好。
鼓聲起時,便有數百名小妖飛身上臺開始亂鬥,宮妖端上瓜果美酒來供衆貴賓磨牙潤嗓,鳳飛夕不急不慢地抓過一把瓜子一粒一粒地剝着,剝完卻也不吃而是攢了一把後殷殷切切地遞給了坐在她身旁的陸之遙。
陸之遙也不客氣,順手接過來一把便揚進了嘴裡,吃的挺香。搞得鳳飛夕才得個歇息卻只一瞬便又回手過去一粒一粒地剝了起來。
漫天風雪間,擂臺上的少女小妖們是鬥武斗的你死我活筋疲力盡,貴賓席上的鳳飛夕卻是剝瓜子剝得兩手發酸兩眼發直。
小半日過去了,臺上臺下還立着身的終於僅剩了十餘人。
不過最終剩下的卻也都是一頂一的高手,雪勢仍不見小,早已坐不住身的世月見臺上幾位高手總也分不出個秋色來,這才與世襲商量了幾句後由高臺飛身到了擂臺上。
她腳點半空,持劍而立,劍鋒掃過是毫不留情地招招致命,但這種擂臺上你死我活地事兒在妖界實在常見,所以也不足爲奇。
死得多難看的都有,大家也不會畏懼退縮,反正都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態而來的。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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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穩穩地坐在高臺上的鳳飛夕兩手認真扣着一粒瓜子,腦中閃過一絲疑惑,這個世月何時變得這麼厲害了?她現今年齡比鳳飛夕還小個三歲,據鳳飛夕所知,從前她只是個持寵而嬌的丫頭片子而已啊,難道是爲了雲中景下了一番功夫?可是她這功夫着實不怎麼像是幾年之內便能練得成的。
待鳳飛夕又將攢好的一把瓜子仁兒遞到陸之遙手中時,陸之遙轉首望向她,使另一隻手掩脣低聲與她道“她手中拿的劍是神器,名爲封血刃,遇血弒命,又是出自遙妙之手,或許會不會與我們在谷陽皇宮中遇見的那位仙君有關係。”
鳳飛夕詫異擡眼“又是神器,又是遙妙?難道那位仙君就是遙妙本人?我姑且還有點理智的話是斷然不會去得罪一位尊神的啊,這尊神又爲何總來尋我的麻煩?”
陸之遙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卻絕不會是遙妙,許是天庭派下來的吧。畢竟你如今乃是妖界反派中的佼佼,現今又承受了赤子王的一身修爲,他們針對你也不無道理,神器都出自遙妙之手也不奇怪,因爲她曾經確實爲私事將所制的神器都做人情呈給了天君。”
可是儘管如此,就算不是一位尊神直接針對她,但她的處境總歸是不樂觀的,哭喪着臉垂首嘆氣“那今日這場招親看來我是贏不了了,諒我再怎麼修爲高深,也鬥不過神器啊...”
陸之遙眸光轉向擂臺上,略微擡手一搖“不一定,遇血才弒命,你不被她刺到便可。”
坐在另一邊的顏如玉也饒有興致地探頭過來眯着眼道“便是如此,夕兒,正巧我還覺得方纔那些人都碰不着你的一根頭髮着實算不上與你比劃,這下也算是棋逢對手了。”
他眸含淺笑,卻分明有些幸災樂禍的意味。
鳳飛夕暗捏冷汗,琢磨着自己斷不能丟了面子,便撐笑應着“那是,我也覺得正巧拿她練練手,也纔不會負了您老人家對我的一片教誨。”
顏如玉輕笑頷首,陸之遙卻突然輕飄飄地扔出一句“覺得打不過就算了,我覺得就算你不娶雲中景,雲中王到時也未必會袖手旁觀。”
鳳飛夕詫異地轉首望他,半刻,隨着手中的瓜子嘎嘣一聲被剝開,她愣愣道“難道你是不想我與雲中景訂婚約?”
顏如玉同樣有絲詫異地看過來,陸之遙在二人如芒的目光中平平靜靜的端起酒杯,平平穩穩地飲了一口,卻平白無故地嗆住,小咳了一聲。
鳳飛夕率先回神,兩端嘴角險些掛到耳根,掩脣笑了半響才眯着眼道“放心,我不會真的娶他。”
陸之遙眉梢輕顫了顫。
顏如玉略含深意地瞟了二人一眼,移回目光望向擂臺,說話間擂臺上已只餘了世月一人。
鳳飛夕是不能再坐下去了,在世月挑釁的目光中,她終於心情大好地含笑站起,點腳飛身下了高臺。
雲中景險些大喊應援,卻被他父君一個冷眼殺了回去,轉首望來,雲中君與鳳飛夕隔着風雪遠遠相視,後心領會神地相對一頷首。
鳳飛夕努力穩住心神,落腳在了血流成河的擂臺之上,心知肚明,這一戰,她只能勝,敗了便是死。
修行者,大多會在修行途中選定一種兵刃作爲自己的拿手武器,後勤修苦煉精益求精。但鳳飛夕經過一個月的修行,最終卻還是沒有選出最拿手的武器是什麼,不過這也使得她用什麼都比較順手拈來。
在妖界赤手空拳地鬥法是最常見的搏鬥術,但使用兵刃卻是遠比單純鬥法來得猛烈的多,一次過招下來,鳳飛夕開始有些後悔沒有帶些兵刃前來了。
眼下被打敗的衆妖所持的兵刃也皆被斷毀,都使用不得,赤手空拳還得提防着一劍都不能中的鳳飛夕處了下風。
世月持劍猛攻,脣畔含着一抹譏諷的嘲笑,鳳飛夕左右躲閃不得,最終還是被她行雲流水的劍法晃花了眼,後只聞唰唰唰幾聲,鳳飛夕身上大紅的衣衫竟被世月全都零零碎碎地剝落了下來。
好險沒傷到皮膚,騰在半空的鳳飛夕輕旋着身緩緩落地,身間破碎的衣服在接連滑落,眼瞅着春景就要被衆人一覽無遺,她腦中嗡嗡作響,死了死了,雖然命是保住了,但這臉也實在是丟盡了。
可就在她的衣襟盡數散盡之前,一抹月白的人影自高臺翩翩而下閃身緊貼在她身後,一手橫過她胸前握住她肩膀,一手繞過她腰肢扶在側腰,片刻間便使兩隻寬廣的雲袖一絲不餘地遮掩住了她的全身。
鳳飛夕回首望他,感激不盡,只是...眼下他二人這形容未免太曖昧太招人想入非非了些。
陸之遙卻不以爲然就這麼紋絲不動的用兩手攬着她。
風雪輕舞,人聲寂寂,一切彷彿在這個瞬間靜止,世月見這情況垂下劍微紅着臉別過了頭去,臺上雲中君與朽木君更是老早便將老臉一轉,不過卻還有不少兩眼放光等着一覽春景的登徒子瞪直了眼緊盯着這邊。其中包括一幅看好戲表情的世襲,眸光深邃略微蹙眉的顏如玉,還有紅着臉一會兒貓一眼的雲中景。
半響,鳳飛夕漸漸黑了臉,陸之遙這個姿勢確實完美地遮掩住了她的全身,可是他卻沒法鬆開手脫下外衫給她,所以二人只能這麼曖昧地貼身站着,這叫什麼事兒啊...
終於還是顏如玉讀懂了鳳飛夕眸中的求救訊號,他不緊不慢地起身下來,不緊不慢地脫下了水藍的外衫,不緊不慢地用身子擋住衆人的目光,不緊不慢地輕輕扒開陸之遙的一隻手將外衫罩在了鳳飛夕身上。
鳳飛夕趕緊在他二人圍成的人牆中穿好了顏如玉的外衫,這期間顏如玉都毫不避諱地垂眼望着她,在不經意瞥見她胸前的繁複花紋時,忽眸光微蕩,眉頭微蹙起來。
陸之遙則在二人都沒有察覺到的陰影中一直緊鎖着眉,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