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遙微微頷首“慶安帝是叫奉安。至於這個仙君,確實很神秘,來無影去無蹤,我竟然丁點他的氣息都察覺不出,此人非比尋常,喵喵,你可曾開罪過這般人物?”
鳳飛夕垂眸想了想後坦蕩蕩地篤定道“沒有,我好歹也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的,得罪這麼厲害的人物我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陸之遙認同地點了點頭,後突然沒頭沒尾雲淡風輕地冒出一句“白楚歌與緋若胭向來極爲親暱,你還是小心些,他方纔已對你有所懷疑了。”
鳳飛夕聞言眸光一轉望向他眯眼笑道“親暱又如何,怎麼?你吃醋了?”
後者面不改色地坦然反問“何爲吃醋?”
鳳飛夕挫敗,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剛要說些什麼,陸之遙卻又淡淡開口“喵喵,明日去了竹院後你無需採取行動,我會繼續在白奉安那裡打探,你就老實在那裡等着。很晚了,回去睡吧,免得讓人起疑。”
鳳飛夕撇嘴咬脣,頗有股依依不捨的意味“噢...那你今夜睡哪?”
陸之遙垂手一指腳下,理所當然道“這。”
“什麼?這裡怎麼睡?不行,你跟我來吧。”
說着鳳飛夕就拉起他掩在雲袖之下清寒的手掌飛身跳下了屋頂,陸之遙就這麼任由她拉着,行路間他眸光渙散聲色無波道“睡與不睡對我來說並無異,你無需擔心。”
“不行,再怎麼說你也是爲了幫我解咒才四處奔波的,我可不想日後被人罵狼心狗肺。你別多想哦,我可不是在擔心你!”
鳳飛夕越說卻越有絲紅了臉,因爲心虛而垂下了頭,所以她錯過了陸之遙那雙千萬年淡然無波的水眸中盪出的一麼天地失色的淺笑。
要說鳳飛夕也是挺大膽的,竟然就這麼堂而皇之地拉陸之遙進了睡着一屋子女子的偏殿,並指了指唯一空着的一張牀榻面不改色道“你睡這吧,我跟那個小丫頭睡一張。”遂她指了指旁邊榻上早已睡熟的少女。
殿中一屋子的女子都已經睡了,況且陸之遙始終隱着身形,所以並不必擔心有人看到他。
鳳飛夕說完旋身就要擠上小丫頭的牀,陸之遙無奈地搖了搖首拉住了她“既然如此,何必這麼麻煩。”
“咦?”
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天旋地轉間,鳳飛夕發覺自己的頭已枕在了枕頭上。而陸之遙,卻竟然就在她面前咫尺背對着她也翩翩躺下了身。
要論及總是堂堂正正坦坦然然地做些不太妥當的事情,還是陸之遙比較拿手。
鳳飛夕捂着嘴僵在原處詫異地直瞪眼,陸之遙竟然跟她同牀共枕了?!同牀共枕了?!共枕了?!
這一夜鳳飛夕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只記得她心頭的那隻小鹿在不停玩命地亂撞,根本沒有一絲睡意的她死盯着陸之遙的背盯得眼角發乾,險些讓她盯出個窟窿來。
一早醒來,是被人輕輕推了幾下細聲喚醒的。
鳳飛夕猛一睜眼,嚇得好心喚她起牀的小丫頭一屁股坐到了地面上。
面前早已沒有了陸之遙月白的身影,那半張牀上的被帛間也沒有一絲被人躺過的痕跡,若不是鳳飛夕一整晚都僵着身子搞得現在渾身痠痛,她都會懷疑昨晚那只是一場夢。
抑制不住脣角開始微微上揚,坐起身抖了抖肩甩了甩胳膊,鳳飛夕抿脣一笑俯身拉那個被她嚇倒在地上的小丫頭起來後柔聲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小丫頭一雙圓潤晶亮的眸子似星辰,粉嫩出水的臉頰若桃花,她呲牙一笑是甜得出奇的可人“我叫楊桃衣,我知道姐姐你的名字,不過還不知道姐姐你是哪裡人呢?”
鳳飛夕心情大好,翻身下榻後扭了扭僵硬的腰咧嘴道“我那裡可比這兒美多了,有機會我帶你去玩,對了桃衣,昨夜我與你說的事還記得吧?如何?你若想去我一會兒就帶你去。”
楊桃衣喜出望外地使勁點頭,正當時有太監來門口喊她們準備出宮,二人便竊笑着隨在衆人最後面跟了出去。
半路上途經一座偏僻又極其適合隱藏的花園時,鳳飛夕眼尖地瞥見了一個宮女躲在假山後朝她招手,拉上楊桃衣即刻閃身過去,二人迅速與兩名宮女交換了外衫,一切完成的很順利。
但才披上宮女青綠的衣衫,鳳飛夕不經意間偏頭一看,卻見昨夜那個有些古怪的白衣美人也在不遠處挾持了一名宮女來跟她掉包。
第六感促使,鳳飛夕舉步走過去一把輕拍在白衣美人的肩上,但令她意外的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她還以爲這個美人就是真正的妖狐緋若胭,本想着管他三七二十一先除掉再說,可是沒想到卻讓她猜錯了?
白衣美人蹙眉回首不悅地打掉鳳飛夕還伏在她肩上的手“你幹什麼?”
鳳飛夕斂眸一笑“沒什麼,大家既然都是同道中人,過來打個招呼罷了,姑娘怎麼稱呼?”
美人不屑地挑眉斜着她“哼!誰與你是同道中人,少套近乎,本姑娘的大名你不配知道!”
嘿,這調子有些似曾相識啊,可不就是鳳飛夕與靈沉華一貫的行爲談吐麼。想到這鳳飛夕含笑頷首“好好好,不說就算了,那後會有期!”
楊桃衣適時小跑過來扯住鳳飛夕的衣袖緊張道“怎麼了姐姐,我們暴露了麼?”
鳳飛夕拉起她的手回身往白昔落的竹院方向走去“沒有,別瞎操心了。”
留在原地的美人暗中攥緊了雙拳,一雙盈盈的眸子此刻燃滿了雄火朝鳳飛夕的背影望去,鳳飛夕卻渾然不知。
白楚歌之所以能夠安心地把鳳飛夕安置在白昔落的院裡,除去是因爲不會有皇上的眼線之外,還有一個理由就是因爲白昔落一般是不用人服侍的。
竹院裡的宮女太監們日子過得是安穩又清閒,成天除了打掃與準備膳食,其餘時間都是愛幹嘛幹嘛去。
領頭的太監是白楚歌的人,鳳飛夕與楊桃衣到了之後,便被畢恭畢敬地請到了竹院偏院,住上了下人們所住的房子裡的上等間。
因爲與白昔落打過一次照面,鳳飛夕自知現下這種情況不便再見到他,是以出來進去都小心翼翼地避着他。
而楊桃衣則自告奮勇地接下了給白昔落整理書房的活,後便愉快地投身到了宮女的事業當中,自然,她爲的只是見上白昔落一面罷了。
鳳飛夕此刻正在上等間裡來回踱步思忖着下一步該怎麼做,在宮裡是留下來了,但是想要找鐵砂湖,眼下看來還是得潛到白奉安身邊去才行啊。雖然陸之遙讓她老老實實在這兒等着,但她哪是老實得了的主,況且她自己命還是該由她自己去想法子保回來纔對。
毫無思緒,鳳飛夕正焦慮地抓耳撓腮,房門忽被人輕輕推開了。
來的那人身着一襲竹青的衣衫,面容若梨花般淨潔出塵 ,帶着一股淡雅又純真的儒香之息。他拂袖而立,是宛若畫中人,又翩若驚天鴻。
鳳飛夕詫異地擡眼望向他,卻還不及她開口說話,脖子上便被人架了一把清寒又鋒利的劍。
白昔落一改那日溫文爾雅,卓然輕笑的神色,此刻是清冷又帶些許厭惡地持劍垂眸望着鳳飛夕冷冷道“緋若胭,你竟還敢出現在我面前。那日我沒有認出你,是你走運,如今你卻趕着回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