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人忽的‘露’出一個頑皮的笑容。
“自然是老公照顧我。”
孟暢豐接着湊巧的閃電看清楚了這個笑容。
他無奈地道:“這麼大年紀了,這麼還像年輕時似的?”
氣氛忽然就沒有了剛剛的沉重。
此時就聽到有傭人輕輕的敲‘門’聲傳來:“先生,太太,吵醒你們了吧?停電了,馬上就好。”
是王嬸的聲音。
孟夫人就掙脫了丈夫的懷抱,回到臥室,開了房‘門’。
王嬸正拿着個應急燈往回走,見孟夫人出來,忙過來給她照亮道路:“太太,這麼還起來了?”
“嗯,沒想到會停電,這可真是辛苦你了。”
“沒什麼辛苦的,只不過偶爾如此罷了。太太還是不要出來了,早點休息纔好。”
“王姐,你現在可是比我還囉嗦了。”孟夫人笑着嗔了一句,“這樣吧,你去廚房燉點熱湯,等一會兒他們忙完了也好袪袪寒。”
“是,太太。”說完,又笑了,“即使太太不說,我也是要煮一些的,難爲太太每次都惦記着。”
“反正又不用我親自動手,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孟夫人明顯也是有自知之明的。
說完,便讓王嬸去了廚房,自己回去臥室。
兩人說話間孟暢豐從她們身邊走了過去,他站在一樓‘門’口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王林披着雨衣走過來。
孟暢豐問了幾句衆人的情形,一切都很正常,他放了心,這纔回房,孟夫人早已躺在‘牀’上。
孟暢豐睡不着,翻來覆去的在心裡盤算到底該拿欣然怎麼辦。
妻子的提醒有她的‘私’心,但並不是全無道理。嘯楠、嘯楓那也是他的親生兒子,並且是他親眼看着他們一步步長大、‘成’人的。在他們兩個身上,他也耗費了無數的心血,要說沒有感情,那是任何人都不信的。
更何況,他們身後還有孟氏這棵參天大樹。
孟氏,也是在他手中逐漸豐滿起來的。在他之前,自己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孟氏還只是簡單的謀生工具。
他不想看着孟氏垮掉,甚至更甚於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有朝一日反目成仇、對簿公堂。
雖然說現在這個年代兒子與‘女’兒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但放眼各大家族,不到萬不得已,誰又願意會把家族企業‘交’到‘女’兒的手上?
這還是沒有考慮欣然的能力問題。
孟暢豐心理的天平終於傾向了孟氏兄弟。
“你開始說在幫欣然挑選合適的人家了?”孟暢豐忽然問道,“有什麼靠譜的沒有?”
他覺得趕緊讓欣然嫁人也是個不錯的主意,哪怕先定下來兩人慢慢的相處着呢。
孟夫人沒有說話。
孟暢豐就輕輕的問了一句:“老婆,你睡了?”
“沒有。”孟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是有些眉目,不過我說出來恐怕又要被你罵最毒‘婦’人心。欣然的事,最終還是你自己拿主意吧。”
“你先說說看。”孟暢豐手臂一伸,從背後摟住了妻子。
他不是沒有爲欣然的婚事頭疼過,他最近也頻繁的外出、參加社‘交’活動,只是事情哪有他想的那麼容易?
再出一個芙茗這樣的事是不可能了。
很多他看好的人對方不是嫌棄欣然的出身,就是嫌棄欣然的能力。這種從小母親亡故父親又不在身邊,獨自長大的人教養學識能好到哪兒去?
孟暢豐看上的年輕男子,無一例外基本都是家族內部下一代的佼佼者。他們的妻子,自然是要能協助丈夫撐起一個家族的未來的。
欣然……他自己其實也知道自己要求有點過於高,但剩下的那些,他又實在看不上眼,不想委屈了‘女’兒。
妻子的眼光他是完全相信的。
不但以前在生意上看得準,就是後來給嘯楠娶芙茗,他也由最初的心生不滿改爲了由衷佩服。
芙茗確實是個好孩子!現如今在他的‘交’際圈裡,誰不羨慕他撿到了寶?
孟夫人輕輕掙開了丈夫的懷抱。
孟暢豐不甘心的如影隨形,他箍住妻子的腰,在她的脖頸上輕輕‘吻’了一下。
“不管是什麼事,我何曾怪過你?再說,我們現在只是商量而已。”
孟夫人翻過身,面對着丈夫:“我覺得謝家的老三,楊家的老大和錢家的老二都還可以考慮一下。”
謝家老三就是晚晴的三哥,老大是孟嘯楠的好朋友,也是經常來孟家找孟嘯楠的。而楊家的老大則是楊平的同父異母哥哥,錢家的老二叫錢逸。
這三個人孟暢豐倒是都知道,但是……能力都不是很好吧?人品……也值得商榷。
他沉默了下來。
“我本就不想說,是你非要我說。想必你自己也試過了,真正高‘門’大戶的優秀下一代對咱們欣然是什麼態度。”孟夫人不急不餘的給丈夫分析,“這三個人以前好像都和欣然認識,那天的舞會上我也專‘門’注意了一下。說起來,我是比較看好錢逸的。”
她說出重點。
“錢逸那孩子,雖然有些地方不盡如人意,但也算是一表人才,家世什麼的跟我們也相配,以我的感覺,他對欣然也最上心。再說,結婚以後男人什麼樣,不都是看‘女’人怎麼調教的。”
她的話不知道哪一句觸動了孟暢豐的神經,他緩緩的道:“你是真的看好錢逸?而不是……”
後面的話卻沒說出來,他相信妻子能懂。
“我自然是有‘私’心的。”孟夫人也不掩飾,“這些年,錢家霸着整個臺灣地區的線上遊戲運營,其他的公司想發展這一塊,也只能是巴結着他們,指望着他們吃夠了‘肉’,能得一口湯喝。咱們嘯楠看好頁遊的未來發展趨勢,若也想‘插’手,依他的脾氣,必然是雷霆萬鈞的,但咱們以後畢竟要在臺北定居的,跟錢家人擡頭不見低頭見的,不如就跟他們聯姻,結爲親家,這樣嘯楠也能少些阻力。可重要的是,以後生意上互有往來,咱們也能幫欣然說的上話。”
孟暢豐依然覺得不妥,不過他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沉思了良久,才慢慢地道:“先這樣把,我再考慮考慮,也讓欣然跟他們相處一段時間再說。”
孟夫人長出了一口氣,她知道,丈夫動心了。
她縮到丈夫懷裡,依偎着他的‘胸’膛。
“暢豐……”她低低地叫着他的名字。
孟暢豐低頭‘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睡吧。”
他的心情很複雜,妻子到底還是有些怨氣的吧?看看她給欣然找的這幾個人,雖然說他自己也沒什麼合適的備選,但對於孟夫人說的幾人,他還真有些看不上眼。
他的‘女’兒,怎麼能隨隨便便將就着嫁了?
算了,明天再徹底地瞭解一下這幾人吧!或許,真有什麼出衆的地方呢?
“暢豐,我對臺灣社‘交’圈熟悉的也就這麼幾家,你如果不介意欣然下嫁的話,可以讓親家公來幫你推薦一下,或者,我去拜訪一下親家母?他們在臺北的時間長,認識的圈子也比我們大。說不定有什麼好的推薦也不一定。”
孟夫人也知道自己有點心急了,惹得丈夫不快,盤算了一會兒,這纔開始描補。她也不想讓丈夫心裡存下疙瘩。
“他們家‘女’兒多,自己還顧不過來了,有好的也要先給自己‘女’兒備着吧。不過,卓然那孩子倒不錯,只是……唉!”
孟暢豐嘆了口氣。
作爲臺灣屈指可數的大家族,不可能娶了趙家一個‘女’兒後,再送一個自己‘女’兒過去。
丟不起那個人吶!
欣然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孟夫人卻是心中一動。
這件事,也許有可以‘操’作的餘地?丈夫自己看好的人,到時候再出什麼差錯,可就怪不到她頭上了。
如果能促成這件事的話……
不過,也不能急,還是先問問芙茗再說。
她心裡默默的想着,沒有再說什麼。
芙茗這一夜睡得倒好。外面的風雨完全沒有影響到她。早早得起來,就來住宅這邊報道了。
颱風依然很猛,暴雨也沒有減小的趨勢,院子裡各種殘枝敗葉一片狼藉。
不過。雷電倒沒有那麼驚人了。
芙茗撐着傘,艱難的進了屋,雨水打溼了她的‘褲’腳。
孟暢豐夫‘婦’都在坐,唯獨缺少了欣然。
“爸、媽,早。”芙茗例行問好。
孟夫人神‘色’歡快,公公臉上則籠罩着愁雲。電視上放着早間新聞,也不知道有沒有人看進去。
“芙茗起得這麼早啊!”孟夫人笑‘吟’‘吟’的,“這麼大雨還難爲你過來,其實,完全可以打個電話叫傭人給你把早餐送過去的,又不麻煩什麼。”
“又不遠。只不過幾步路而已。昨晚又是風又是雷的,爸媽昨晚睡得還好吧?嘯楠不在家,我這麼都要過來親自看一眼才放心。”
說着,芙茗又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晚睡得太熟,連停電都不知道,不然,昨夜就該過來看看的。”
芙茗解釋着。
她向來在這些小細節上做得很完美,不會讓人挑出禮來。
孟夫人就嗔了她一眼:“你也太小心了,都是自家人,別這麼在意。”
“妹妹怎麼不在?”芙茗只想把自己該說的說清楚,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跟孟夫人糾纏來糾纏去的,很快換了個話題。
孟暢豐接口:“今天反正也不用出‘門’去公司,讓她多睡會兒。”
“哦。”芙茗哦了一聲,才道,“確實呢,今天好不容易休息,是可以睡個懶覺了。”
這就是‘女’兒跟媳‘婦’的不同啊!
雖然目前來說她稍微放肆一點應該也沒什麼大問題,但是她還是寧願多辛苦一些。
孟暢豐看着芙茗在旁邊乖巧的陪妻子小聲說話,再想想‘女’兒,也不由得感嘆:怪不得大家都喜歡芙茗,就憑這勤快勁兒,也很難讓人厭惡得起來。
嫁過來幾個月,每天早上陪着他們吃早飯,偶爾還會親自下廚‘弄’幾個小菜,風雨無阻。
雖然說現在不講究古時的晨昏定省了,但對於知書達理的兒媳‘婦’,作爲長輩,雖然嘴上不說,心裡也肯定是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