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靜靜走着,直到再次回到了瑞祥居中,李紹明纔將她的手鬆開,輕聲說道:“外面日頭大,你也陪着我走了這麼久了,進去吧!”
傾城點點頭,忙進去了,但她還是感受的到身後傳來那道灼熱的目光一直如影隨形,直到過了拐角,這才消失不見。
因着今日李紹明將她帶出去的事兒已經鬧得闔府皆知,如今就算是她回到了瑞祥居中,不少丫鬟見到她也是一改往日的猖狂,面上流露出不知道還是巴結還是歆羨的目光來,先前她們還以爲傾城與王爺的事兒只是王妃娘娘一廂情願而已,沒想到王爺對傾城也是有意,那這樣說來,傾城豈不是馬上就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呢?
想及此,之前一直對傾城沒有好臉色看的丫鬟們心裡一陣後悔,日後的傾城那可是主子了,況且傾城與王妃娘娘關係向來交好,若是傾城暗地裡給她們使絆子怎麼辦?一時間,不少人已經對傾城開始阿諛奉承起來了,不僅給傾城端一些自己做的糕點,送兩塊自己繡的帕子,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整日諂媚在傾城身邊了。
這不,今日將最後一批陪傾城繡花的丫鬟們送走了之後,素芳卻是長吁了一口氣,捶了捶自己痠疼的肩膀,埋怨道:“真是的,平日路過咱們房門口都不說進來瞧一瞧,如今咱們這兒倒是成了寧王府中的香餑餑了,她們來的倒是輕巧,倒是咱們還是想方設法的招待她們,真是煩人!”
傾城何嘗覺得不煩人呢?如今她在瑞祥居中雖然什麼事兒都不做,但明面上還是一個丫鬟罷了,吃穿住行自然也不能越過長歌與長喜等人,每日她這兒的人像是趕集似的,哪來這麼多招待的東西?
如今,她走過去輕輕捶着素芳的肩膀,笑着說道:“倒是委屈你了,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咱們總不可能將人往外面趕吧?”
素芳卻是忙避開了傾城的手,急急說道:“傾城姐姐,這可使不得,當初長歌姐姐可是說了叫我在你身邊是伺候你的,咱們可不能反過來了!而且我方纔的話根本就……就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我知道,咱們倆兒認識也有一年多了,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知道嗎?”傾城淡淡一笑,倒了杯茶遞給了素芳,臉上的笑容卻是不變,“你也別說什麼伺候不伺候的,在我看來,咱們倆兒就是姐妹,你方纔的話可是太過見外了些!而且不僅是你,連我也覺得有些煩人,屋子本就小,天氣又熱得很,我這幾日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聽到傾城這樣說,素芳懸着的一顆心這才微微放了下來,當初她雖是王妃娘娘派來伺候傾城的,但是這些日子來兩人的的確確相處的像是姐妹一般,只是她卻是明白得很,縱然是像又能如何,終究不是!所以這些日子也免不了胡思亂想起來了!
有人歡喜有人愁,就連如今被衆人捧上了雲端的傾城都愁得很,就更不要說其餘人了,譬如王妃娘娘。
這一日按照慣例大家夥兒給王妃娘娘請安來了,如同往常的每一次一般,敏主子仗着懷有身孕姍姍來遲,如今更是挺着大肚子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行禮,只是輕聲說道:“妾身見過王妃娘娘!”
這些日子她倒也是放肆慣了,不僅是旁人,就連王妃娘娘都已經習以爲常,如今淡淡地說道:“坐吧!”
敏主子卻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緊挨着韋主子坐了下來,只是還未過一會兒,她就左右扭動着,好像屁股下有根刺似的,若是這事兒發生在旁人身上,王妃娘娘定然會開口詢問緣由,但如今這事兒卻是發生在敏主子身上,王妃娘娘卻是佯裝做什麼都沒有看見似的。
敏主子見着無人搭理自己,終究是忍不住了,她站起身來,嬌嗔地說道:“王妃娘娘,妾身尋常在自己院子裡都是有坐墊的,如今沒有坐墊,倒是覺得硌得慌……”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王妃娘娘就知道她打得是什麼主意,當即眉頭皺了皺,卻是叫長歌將自己內間裡的百花穿蝶軟墊給敏主子,這樣的待遇,莫說是一干主子們沒有,就是王妃娘娘平日裡也是和她們一樣了。
都已經這般了,敏主子嘴中還不識趣兒的道:“王妃娘娘,妾身如今有着身孕在身,自然是不能勞累,若是妾身累着了倒是一點都不打緊,只是妾身肚子裡的孩子被王爺與皇后娘娘看的緊,是一點差錯都不能有的。”
王妃娘娘又怎麼會不知道竇皇后將敏主子肚子裡的孩子看的重要?當初蕭主子腹中的孩子沒了之後,僖貴妃就已經將這件事兒遷怒與她了,說實在的,她自然也不願意看着敏主子肚子裡的孩子出事兒,若是寧王府中的孕婦接二連三的出事兒,只怕有人會懷疑是她在搗鬼!
想及此,她內心倒是一片恐懼,當即頓了頓,這才笑着說道:“不礙事兒的,如今整個寧王府中就屬你最大了,若是你還是覺得硌得慌就與我說,我叫長歌再爲你換一個更加鬆軟的墊子。”
敏主子哪裡是硌得慌,分明就是閒得慌!如今她見着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臉上笑得像是朵花兒似的,忙說道:“多謝王妃娘娘擡愛,這個墊子雖不怎麼舒服,但好歹也能坐一坐,就不勞煩長歌再跑一趟了。”
長歌聽聞這話,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偏偏王妃娘娘臉上還是一片淡然像是什麼事兒都沒有發生。
聽聞這話,楊主子倒是忍不住笑出聲來了,她雖見不得敏主子這般囂張,但是眼瞅着敏主子生生壓了王妃娘娘一頭,心裡也是痛快得很,自從傾城背叛她之後,她再也不相信什麼姐妹之情了,如今見着王妃娘娘一而再再而三的幫助傾城,也是一併恨起了王妃娘娘來,如今心裡怎麼會不痛快?
當即她生怕情況不亂似的,嗤笑一聲,添了一句,“想不到敏主子還這樣嬌貴了,當初你未得寵的時候在那荒僻的院子一住就是好幾個月,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那些日子是怎麼捱過來的?”
她看不慣敏主子,敏主子自然也看不慣她,在敏主子看來,她不過是個前朝公主而已,連國家都已經亡了,怎麼好意思還呆在寧王府中?如今更是得意的撫摸着腹部,笑着說道:“俗話說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如今妾身已經不是當初的人兒了,縱然妾身能夠受委屈,但是肚子裡的孩子確實一點委屈都不能受的,莫說是王爺與王妃娘娘,就連皇后娘娘都特別看重妾身肚子裡的孩子,妾身不小心些能成嗎?”
說着,她還斜瞟了楊主子一眼,更是露出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你……”楊主子最見不得誰在她面前提起竇皇后了,要知道自從她冊封以來,竇皇后可是連句話都沒有捎來,如今她也找不出什麼話來,譏誚道:“敏主子這話說的還真是勉強啊!”
如今的楊主子可不是什麼善茬,敏主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如今她也不甘示弱,幽幽說道:“楊主子年紀小,沒有懷過身子,自然是體會不到其中的辛苦!說起來倒也是妾身的福氣好,能夠得到皇后娘娘的恩德,到時候一舉誕下個男孩,指不定皇后娘娘與王爺怎麼高興呢!”
“喲,敏主子莫不是學會了什麼巫蠱之術?這會兒子孩子都還沒有生下來了,便已經知道了肚子裡到底是男還是女?”楊主子如今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眼瞅着敏主子不給她面子,她又怎麼會嘴下留情?
“你……”頓時,敏主子一下子倒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方纔本就是她有些得意忘形了,這會兒子又能說什麼呢?要知道,王府中最忌巫蠱之術,若是楊主子落井下石,那她便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了,敏縢妾一時無言,便也氣得不再多說。
如今王妃娘娘也學聰明瞭,眼瞅着這樣的事兒發生她倒是一言不發,見着她們停下了,這才說道:“那最敏主子感覺可好?”
她雖然開始被敏主子生生壓住,但她畢竟是王府後宅之主,自然不能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想做什麼便做什麼。
“倒是不如前幾月吐得那番厲害了,可也總會有心悸之感,那南番進貢來的火龍果倒是頗爲神奇,王爺給妾身吃了之後,竟好了許多。”說話間,敏主子竟還有幾絲得意之感,好像那些東西是李紹明逼迫她吃的一般。
聽聞這話,楊主子卻是下意識接口道:“火龍果?”
她似乎只聽過此種水果,外紅內白,肉質鮮美,外表形似蛟龍外鱗,算得上是奇珍異果一類的水果,因爲極難保存,南番一些地方偶爾纔會進貢,因此在皇宮中已是罕有,就更不要說寧王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