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兒?一望無際的虛無。城市的雪夜如同白晝般明亮,在熟悉的鐘聲的旋律中,我從街頭走過。那些歡笑的臉沒有一張是爲我而綻放,玻璃碰撞間清脆的響聲,一個個針管刺進身體。陰謀如黑夜般從宇宙深處蔓延開來。
我們卻都是這浩瀚無垠的宇宙中的一粒微塵,被命運這一強大的力量操控着,毫無掙脫的餘力。在我見到那張照片的時候就已經預見到了,我身上所經歷的怪誕絕不是憑空出現的,爲什麼我會有一種我不是我的感覺。那我是誰?
那個站在鏡頭前微笑着似乎能掌控一切的男子,像一個人……
“嗯……”我輕聲哼了一聲,隨即慢慢睜開眼睛,陽光依舊充滿了整個房間,瀰漫着泥土清香的屋子,夢醒,恍如隔世。
手心觸到一團柔軟,我緩緩側過頭去,正對上林小煙睜開的眼睛,平淡就是那麼簡單,眼中有你便是一切。
我用胳膊撐着身體慢慢坐了起來,林小煙見狀鬆開手將我扶起:“拖着這身體想要去哪啊?”
“我睡了多長時間?”
“兩天。”
“啊?!”我立馬坐了起來,隨後自作自受地捂住左肩:“我怎麼睡了那麼長時間?!”
“好意思說。”林小煙白了我一眼:“你就好好在這養着吧,出去亂跑是會付出代價的。”隨即拿過桌子上的盆向門口走去。
“這兩天沒出什麼事吧。”
“沒,沒有啊。”林小煙扭過頭勉強笑了一下:“挺好的。”
真是的,她真不適合說謊,臉都紅了。我心裡一抽,隨即利落地鑽回被窩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臥着:“真狠心吶。”
“嗯?”她沒聽懂,我咧嘴笑笑,隔着被子揉着肚皮,可憐巴巴道:“睡了兩天,我都快餓死了,趕緊給我弄點吃的嘛!要熱乎的!”
“噢,好的!”林小煙似乎鬆了一口氣,隨即出門。
她前腳剛走,我後腳就溜下牀,桌子上整整齊齊擺着我的衣服,我利落地穿上,她的神情太怪異了,外面一定發生了什麼。
走到客廳正看到劉明賀陸琦琦坐在沙發上不知在說什麼,見我出去都是一愣。陸琦琦道:“你怎麼出來了?小煙不是給你做飯去了嗎?”
“我去找個人。”我不等他們回覆便立馬走出門去,外面大街上空蕩蕩的,就是有人也是行色匆匆的樣子。
我決定去找鈴木,沒走出幾條街就看到路邊的建築上貼着類似於告示的紙,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走過去看了。大意是已經抓到了兇手的共犯,正在審訊中,望大家早日告發云云……下面貼了一張最新的,附的是兇手的身形特徵云云,媽的,說的跟我幾乎差不多嘛!
那我現在在外面溜達豈不是很危險?我猶豫了半天,還是決定回去躲一陣子再說,還沒有走幾步,就看到天上飛過一架直升機,看起來比較熟悉,我正想着自己從哪見過這架飛機。就聽到路邊兩個女人似乎提到了‘陳小北’這三個字,不由自主停了下來。
“哎喲!真是作孽呀!”
“老王就那麼一個兒子,昨晚被當做嫌犯被抓了進去,據說今天中午要被處死呢!”
“兇手昨天不是已經被殺了嗎?在廣場那邊。”
“沒有承認吶!那些當兵的說,寧可錯殺也不肯放過,現在那些跟兇手長得像的人幾乎都快被抓進去了,家裡都快急死!”
“都死了嗎?”
“好像是被關起來了……”
我愣了半天,隨即向家的方向走去,剛到門口就正巧碰上推門而出的林小煙,後面還跟着劉明和武曉。
“丁卓求,你沒事兒亂跑啥啊!”武曉衝過來舉起拳頭,最終還是放下了,我咧咧嘴:“不打了?我還以爲你忘了我的傷,再把我打死了。”
“開……開什麼玩笑!外面最近風聲緊,你還是好好留住在這吧。我們現在都不敢隨便出去。”
“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了,是不?等區裡所有跟我身形差不多的人死光?”
“……”
武曉頓時語塞,我輕推開他,向屋內走去,將牆角的唐刀系在腰後,金刀系在手上。“額,卓求……”林小煙忽然推門而入,看到我的眼神忽然又不說話了,我往她身後看了看,溫暖、劉宇航他們不知什麼時候也已經過來,堵着門。“飯我回來再吃。”我嘴角往上挑,側過身來到門口:“辰叔,讓一下。”
“你去就等於送死。”辰叔道:“卓求,我們顧不了別人了!”
“可是他們,也有親人,也有愛人啊。”我擠出一絲苦笑,迅速去推堵在門口的武曉。胡濤的聲音從最後面傳來:“我說過幾次了,打暈他纔是王道嘛!大家給我上!”我嘴角抽了抽,趁前面騷動之前猛地將門關上並鎖住,把我跟林小煙跟他們隔開。
“不要走……”身後傳來一個帶着哭腔的聲音,心絃被狠狠扯動一下。“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北京的嗎?你不是說要對我負責的嗎?不要走。”我轉過身從後面抱住林小煙:“我能躲多久?他們又憑什麼爲我而死?況且,我答應過你,我不會死的。”
“你答應過……你答應過的……你不會離開。”她的身體在顫抖,我收緊雙臂,彷彿要將她揉進胸膛。狠狠閉上眼睛:“我不會死……”
“你們要相信我,我說到做到。”我吸吸鼻子,費了好大勁才說服自己放開林小煙,向窗口走去,心裡直嘆氣,看來我沒少做過跳窗戶的事兒啊。
“林老師!快攔住他!”胡濤的大嗓門隔着門傳來,我身形一頓,隨即拉開窗戶輕鬆跳了出去,幸虧是在一樓,否則我估計會摔暈。
廣場在鄭區中心附近,作爲空運以及徵集士兵的地方,我接近了目的地,遠遠便看到那裡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場中,被劃了有半個操場那麼大的空地,被柵欄圍着,前面人頭攢動,只能聽到從那邊傳來一聲比一聲大的慘叫聲。
人太多了!我順着人牆走,前面出現了好幾道警戒線,在一處平臺上,站着許多熟悉的人,有鈴木,當然也有陳立軍。
再往後,就是一羣被綁得結結實實的男人們,一個個看起來都跟我差不多大。其中幾個還比較熟悉,我伸長脖子一看,我擦!這不是周玉林他們幾個嗎?!我的視線往場中看去,終於知道了那兩個女人所說的造孽是什麼。
被柵欄圍起來的場地上,至少有十幾只喪屍在裡面,另外還有兩個學生模樣的人被攆得亂跑,地上到處是鮮血,乾涸的和未乾涸的。場內零星散落着斷肢和肉塊,我終於知道了陳立軍養着這些喪屍的目的。
被士兵們辛辛苦苦救來的倖存者,就任他們那麼糟蹋?!
終於,場內的兩個人被喪屍的身影所淹沒,四周的人羣中發出一陣驚呼,陳立軍身邊站着一羣槍實彈核的士兵,他不可能不知道這種做法的後果,他這是在逼我出來啊!
“下一波!”平臺上走出一個人,正是鈴木!隨即後面的五六個人被士兵拉扯着走上臺,其中就有周玉林和劉仕超!
“住手!”我剛張嘴,忽然人羣中就有人喊了一聲,我眉毛一挑,隨即看到人羣迅速向外翻涌着,空出一個圓圈,站在中間的那個人忽然朝這邊移動。我定睛一看,我擦!這不是那個神秘女嗎?!
神秘女舉起手:“我是兇手!抓我吧!”立馬就有兩個士兵端着槍走了過去,拉着神秘女便走上了臺,下面的喧譁聲立馬大了起來。
鈴木皺眉看着那個女人,不知說了什麼,那個女人的神情似乎很是激動。我趁機隨着人羣擠了過去,剛衝到平臺就被幾個士兵推開。我忍住肩膀上的劇痛,蹲下身猛地從他們的手臂下鑽了過去,直徑衝上了看臺。
我的動作立馬引起了連鎖反應,臺上幾乎所有拿槍的都指向了我,我看着他們挑眉道:“你們找我?”我看到鈴木和神秘女震驚的表情,陳立軍也看到了我,皺着眉似乎在會想什麼,不過很快變成了勃然大怒。
鈴木定定看着我,轉身對陳立軍道:“就是這個人。”擦,他都不帶懷疑一下的嗎?
“你搞什麼?!”神秘女似乎很是懊惱,我衝她搖搖頭:“我說過,女人不適合玩刀。”
“混賬!”陳立軍漲紅了臉,隨後站起身抽出鈴木腰間的武士刀,朝我們走來,伸手一刀刺進神秘女的腹部。
神秘女瞪大了眼,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你做什麼?!我都說了是我!”我親眼看着她倒在地上,向陳立軍衝去,但被身後的人一下子扭住了胳膊,被壓着跪在地上。
“你們都得死!”陳立軍怨毒的目光射來,手中的武士刀一下子橫在我的脖子上,感受到冰涼的刀刃貼近皮膚我冷笑一聲:“不相信啊?我口袋裡就是弄來的糧票,好多呢,要不要看看?”
“除了你還有誰?!”
“你認爲你的兒子值那麼多人?”
陳立軍的身體因爲氣憤而顫抖,過了好久才平息下來,刀刃往裡又進了一分,脖子上隨即傳來一陣劇痛,我閉上眼,看來……真的不行了呢……
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砍下來,我睜開眼,看到陳立軍嘴角扯過一絲陰笑:“你不是想當英雄嗎?你以爲我會讓你死的那麼痛快?”他扔下武士刀,背過身不知對鈴木說了什麼,旁邊立馬就有兩個士兵抓住了我的胳膊。
一陣天旋地轉,我重重地摔落在地,不等我緩過神來,因爲我清晰地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
陳立軍直接讓人把我給扔了進去,我現在面臨的,就是近二十隻的喪屍!
腦邊惡風襲來,我還未站起身,便一把抽出腰後的刀,憑着感覺刺了過去,手掌一陣酥麻,唐刀深深刺進了那隻喪屍的肩膀,我橫着刀鋒發力直接切開了它的胸膛。隨後推了好幾步,身體貼在柵欄上。
擦!這是真正的要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