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權笑道:“我在外面聽了一會兒,覺得挺有意思的。有如此厲害的幫手,也要等到對手把路走絕。不過心梅法師的話也有道理。不如這樣吧,庵內所有俗家弟子,以後仍由心月大師掌管。所有出家弟子,則由心梅大師主持戒律。”
“至於庵主之位嘛――”盧權的眼光在人叢中搜索了一陣,突然一指言錦心道,“就由言錦心小妹妹來出任。各位意下如何?”
人羣一陣騷動。言錦心也是大覺意外。還沒想好如何應對,一邊的丫環櫻桃搶先道:“誰要你賣這個好!再說你又是誰啊,誰當庵主難道由你說了算?”
“問得好。”盧權瀟灑的揚了揚眉,從容說道,“我先打個比方,假如我是清國皇帝,我要指定一個人當庵主,你們說有沒有問題?”
櫻桃不屑道:“你要是皇帝,當然你說了算。可就憑你這塊料,連身上衣服都是我家小姐贊助,居然敢自比皇帝,我看真是犯賤!”
盧權呵呵笑道:“我提煉一下問題的實質吧。皇帝無非有權勢,所以才能到處胡亂干涉。皇帝憑什麼有權勢?當然是手下的人馬,換言之,武力是也。滿清不過化外蠻夷,憑着弓馬硬搶了這花花江山,居然連寺廟庵堂裡的事務都可管到,大家也不以爲奇。所以說,中國人信服的,本質上就是‘大拳頭主義’。現在這裡我拳頭最大,憑什麼我不能說了算?”
一通宏論說得櫻桃直愣神。一邊的心月卻皺眉道:“公子未免託大。庵內現放着青蓮法師在此,說到武力,公子自信能佔上風?”
“哈哈哈!”盧權突然仰天假笑三聲,隨即下巴一揚道,“周丘,給她們演示一下,讓她們知道怎麼樣才叫高手。”
周丘迫不得已真做了盧權屬下。此時得到命令,他肚子裡暗罵道:“小王八蛋,拿我當耍猴的呢?”但人在屋檐下,也只得應命道:“遵令!”
他走到衆人之前,忽然左手遙空一抓,地上那兩截斷刀無風自動,高高跳起落入掌中。周丘將刀頭與刀身對齊,捏入掌中潛運功力。不過片刻功夫,高熱已將斷刀重新焊成一體。周丘當的將刀擲到地下,對盧權行禮道:“屬下已演示完畢。”
盧權隨便點了點頭,說道:“還行。不過太文氣,這些外行恐怕看不出門道。”
他又對明通道:“和尚你長得氣派,想來出手比較有聲勢。你也演示兩招給他們看看。”
明通搔了搔頭,左右看了半天,這才說道:“總不能拆房子吧。要演出聲勢,這還真不容易。”
一邊說着,他一邊長長的吸了口氣。殿外漫天大雪忽然被一股無形巨力拉進殿中。明通的吸氣似乎無窮無盡,雪片被不絕吸入,在殿口堆積成形。一座白玉雕琢般的高塔在殿口漸漸堆起。直等塔高十尺上下,明通這才停止道:“屬下演示完畢。”
驚駭!庵內僧俗全都驚駭無語。這兒並非異能世界。這種功夫,實在只有傳奇小說中能夠看到。大殿外圍的丐幫弟子許多都尿了褲子。殿角的青蓮也緩緩搖了搖頭,開聲說道:“兩位的氣功果然精絕。貧尼以一敵一恐怕也不是對手。”
心月臉色慘白。但她畢竟見多識廣,很快便改容道:“既如此,我等謹遵閣下指令便是。”
憑着武力優勢,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盧權權勢在手,越界干涉成功,不由得意的大笑。哪知心梅突然厲聲說道:“我反對!”
盧權的笑聲頓時中斷,他奇怪的說道:“你本來已一敗塗地,我已經是救了你了。你還反對個什麼?”
心梅怒喝道:“你一個俗世惡少,憑什麼管到我白石庵的事務?出家人的事務,自有出家人料理。我寧讓心月主持本庵,也絕不會坐視你這等人在庵內胡作非爲!”
盧權改容道:“好。有氣度。憑你這番話,我對你倒高看了幾眼。”
說到這裡,衆人以爲他要做些讓步。哪知他突然喝道:“周丘何在?將此尼給我丟出庵外,不許再放進來。”
他四面看了看,接着又道:“還有她的這些幫手,一律照此辦理!”
話音方落,周丘當即出手,但聞呼呼連聲,殿內人影閃動。瞬息之間,心梅連同丐幫諸人都被他以巧力甩出。隨即外面撲通連聲,驚呼隱隱,聲音喧鬧了一陣,很快又安靜下來。顯然諸人都已冒雪下山。此庵離山下並不太遠。雖然天雪路滑,支撐着下到山腳也不會太難。山腳離城不過一兩裡地,丐幫衆人不虞趕不回住處。倒是心梅前途堪憂。想到她之前的無情,庵內衆人在憐憫之中也不免有幾分快意。
連番遇驚,至此徐簡也已回過神來,他忙上前幾步,拱手說道:“在下徐簡,得識閣下風采,真是三生有幸,不知可否給小弟一個結識的機會?”
盧權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好說。”
他隨即對庵內衆人道:“庵內弟子今後要分開。出家弟子集中住到內院,由青蓮大師指導禪修並監督戒律。至於心月嘛――”
他沉吟片刻道:“日常作爲確也不合出家人的行止。從即日起蓄髮還俗。以後那些有傷風化的生意也不要做了。不想出家的,在外院暫住。等我拿下潯州府,再想辦法安置。”
“拿下潯州?”櫻桃聽到這裡,忍不住又出聲道,“你以爲你是誰啊?憑着兩個有點功夫的屬下,還真不知天高地厚想要造反?”
徐簡也豎起耳朵,要聽盧權如何答覆。盧權只是淡然一笑,卻根本不理櫻桃。只對衆人道:“本庵即日起封庵。所有人等不得我的同意不許出入。違者以軍令立斬!”
他以腳尖在地上一點,那柄被周丘修復的匕首猛然跳了起來。盧權輕輕接過,左手持刀,右手以食中兩指做剪,嚓嚓連聲中將之“剪”成了四段。隨即盧權揮手道:“各人自行回房。抓緊開出中飯。我們幾個要在庵內暫住。有事要請示過我才準行動。”
心月臉色陰晴不定。然而見殿角的青蓮閉目不語,她也只得令諸人一一退下。言錦心對盧權充滿好奇,走出大殿時一連看了他好幾眼,美目流盼,似有無窮疑問想要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