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的餘暉照耀着白茫茫的大地,給這個寒冷的世界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讓人稍微感覺到一絲溫暖。
馬車在積雪的山道上疾馳着,好幾次都差點跌落到山崖下去,但它卻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馬已經跑了很長時間了,它們的主人仍然使勁地揮舞着鞭子,抽打着它們加快速度。
轉過了幾道彎,能看到彎彎曲曲的山路一直延伸出去,直到山頂。
馬車飛快地衝了上來,但是,山頂的另一邊卻什麼都沒有。
“駕!”
鞭子抽得更響了。馬匹飛奔着,眼看就要衝下懸崖。
突然,整個馬車都躍出了山頂,伴隨着大塊的積雪,凌空騰進了空中。
雪塊很快便墜入了懸崖,但是馬車,卻憑空消失了。
* * *
突然發生的劇烈震動將她驚醒過來。
安吉正躺在木板上,周圍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我死了嗎?
手背還在隱隱着痛,提醒着她自己還活着。這也讓她想起了剛纔發生的一切,這不是夢。
她慢慢坐了起來,想明白自己身在何處。外面傳來呼嘯的風聲,地板不時地微微顫動着。
這時,周圍一下亮了起來。
突然的光亮讓她本能地閉上了眼睛。當她再次睜開時,面前正坐着一個人,盯着她看。
“呀!哎喲!……”
安吉被嚇得往後一退,結果頭撞到了什麼東西上,疼得不輕。
“哦……你醒啦?”
尖細而高亢的聲音,帶着歡快的語氣。
面前的人是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黝黑的皮膚,大大的眼睛,長了一頭引人注目的藍色頭髮。還有,她手臂上一塊皮膚好像某種野獸的皮毛。
“我是扎伊爾,你好!”
女孩的笑容很燦爛。
“啊……你好,我是安吉……”
安吉連忙介紹自己。
“安吉?恩……榕樹嗎?”
扎伊爾眨眼睛思考着。
安吉想反駁,她記得母親當年告訴她這個名字的含義是天使,但是扎伊爾自顧自地繼續說着,“我是卡丘猁。餓了嗎?等下給你拿吃的。我們剛進入通道,幸好今天趕上了啊,不然又得等了。”
她有些不明白扎伊爾的話。不過這個女孩的臉雖然和一般的人沒什麼不同,但真長得有點像某種小動物。
扎伊爾邊說邊把手裡的火柴放到了一邊,她的旁邊點着一隻蠟燭。安吉注意到這根蠟燭比普通的蠟燭粗很多,雪白的顏色中夾雜着各種深淺不一的黃色,外面映着水波一般的光澤。白色的燭光異常明亮,將整個屋子照得非常明亮。
這時她開始確定自己在一輛馬車中。木製結構,倉內非常寬敞,雜七雜八地放着各種東西,很多安吉從來都沒見過。
當她將目光移到最右邊的角落時,不由得嚇了一跳。三個半人高的木籠子挨在一起,裡面各關着一個3歲小孩大小的東西,棕色皮膚,皺巴巴的,依稀看得出個形狀,不是什麼動物,但也絕對不是人。
“啊!……那是什麼?!”
聽到她驚慌的聲音,扎伊爾轉過身來。
“啊,是些深山小妖,你沒見過?”
安吉更加迷惑了,扎伊爾說的話都那麼難以理解,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夢中還是現實中。
“扎伊爾,快過來趕馬車!”
外面傳來之前那個老太太不耐煩的聲音。
“噢!好的!”
扔下手中的東西,扎伊爾迅速起身往外面走,走得太急,差點撞翻一些箱子。
一會兒,老太太進來了。胖胖的身軀好不容易纔從一堆東西中擠了過來,她坐在安吉對面,微微喘着氣。
“唉,累死我了……”
還是那副模樣,圓圓的臉龐面色紅潤,只是表情似乎沒有了之前的和藹。
“恩?醒了嗎。吃吧。”
她隨手扔給安吉一塊麪包。燭光下老太太左手上一個碩大的金手鐲很引人注目。
“你是哪個種族的啊?”老太太慢悠悠地問。
“種族?我不知道……”安吉對自己的出身並不太清楚。
“那麼大的種系呢?獸妖?水怪?妖精?或者其他什麼。”老太太有點不耐煩。
“……我不是什麼獸妖……”安吉有些困惑。
“噢噢,你在挑戰我的耐心嗎?我知道你不是獸妖或水怪,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
老太太用雙手用力的撓着頭,本來就凌亂的頭髮變得更象一堆草了。
“噢!你真是個討厭的小鬼。”她煩躁地瞪着安吉,“好吧!我的意思是說,你是獸妖,水怪,或其他哪個種系的妖奴!”
安吉徹底呆住了,她完全聽不懂老婦人在說什麼。
“……妖怪?我不是妖怪,我是人。”她小心翼翼地說着
“一個人?不可能!!!”
老太太的眼睛瞪得滾圓,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安吉有一頭微微彎曲的褐色頭髮,貧困的生活使本來就小的臉龐更顯瘦削,一雙黑色的眼睛很有神采。她長得算是好看,不過怎麼看也和一般的人類沒有什麼區別。
“怎麼可能呢?人?你的意思是人類嗎?!難道我把一個人類帶進來了?不可能不可能!我聞到了!這不是人類的味道!我也用光鏡看過了!我的光鏡……啊,在這裡!”
老太太焦躁地在全身翻着一會兒,然後拿出了之前那個圓環。她再次把它放到了眼睛前,然後身子湊到安吉跟前,鼻樑都快碰到她的臉了。
“恩……沒錯……你不是人類……也不是異人……當然就是妖奴了,對不對……恩……不過這個顏色代表什麼?……算了。”婦人收起了光鏡,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種族嗎?甚至認爲自己是人類?”
安吉滿臉疑惑的看着她:“我……當然是人類啊……”
“好了好了,從今天起你知道自己不是人類就對了。雖然我也不能肯定是什麼……應該是精靈的妖奴吧,嗬嗬嗬……我就知道運氣不錯。”老太太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那麼,你一直以人類的身份在生活咯?對什麼都不知道?好了,恐怕今後會見到很多不敢相信的東西,最好有個心理準備。不過我想你會喜歡的。”
安吉有些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長了這麼大第一次聽說自己不是人!奇怪的羊皮卷,小妖,精靈,水怪!
奇異的一切讓她開始懷疑自己十一年生活的真實性。在這個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切都象做夢一樣。
或者我已經死了?那麼這裡是地獄還是天堂?
安吉又重新看向自己的右手。暗紅色的印記,像某種鳥類和獸類的花紋,糾結在一起,無法分辨那究竟是什麼。
這時老太太重新起身,往外面走去。在拉起布簾的時候好像想起了什麼,回過頭對安吉說:“你一定也沒見過永恆通道吧?馬上就要出去了,有興趣可以拉開窗簾看看,機會難得啊。”說完就出去了。
安吉拉開被風吹動的窗簾,把頭探了出去。
紅色,藍色,紫色,綠色,各種顏色的光芒交織在一起,變幻莫測。像輕舞的薄紗,又像奇幻的煙霧,行雲流水一般,分佈在深藍色的背景上。廣闊的空間無邊無際,一條透明的狹窄的道路凌空架在這個空間中,向前延伸着。馬車就在上面飛馳,而在它的下面和四周一樣,除了絢麗的光什麼都沒有。
安吉呆呆的看着周圍的一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馬車越跑越快,然後一個飛躍,周圍的一切重新變得明亮了。
夕陽的餘暉正普照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