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滯。
錯愕。
轉身。
他瞬間的躲進了樓道。
孟復不知道爲什麼會在這裡遇見古澤,躲避是他本能的反應。
他靠着牆壁,小聲的數着數,1,2,3,4……數到20的時候,他想古澤應該走了吧,悄悄探出半個頭,卻見古澤扶着一個女孩,女孩的腳似乎受傷了,大半個身子都倚靠在古澤的身上。
他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正準備出來,卻見他們不知道說了什麼,忽然的在醫院走廊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剛纔的寬心瞬間又緊繃了起來。
看了一會兒,見他們沒有要走的趨勢,孟復只好繼續靠着牆壁數數,21,22,23,24,25……
張銘兒是個麻煩的女人,古澤如是鑑定。
古榮生既然威脅了他,那麼見張銘兒就是他必須的工作。做完了手頭上的工作,處理了幾份文件,他看了一下時間,纔不緊不慢的趕過去見張銘兒。
坐在咖啡廳的女人,長髮披肩,容貌精緻,見遲到的古澤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我遲到了很久。”他拉開座椅坐在了張銘兒的對面,叫了一杯拿鐵咖啡。
“嗯,沒關係,我也剛來。”張銘兒禮貌的迴應道。
“這麼說我們都遲到了一個小時。老爺子說張小姐是個非常守時的人,我本來還想提前到的,可惜路上堵了。”
他隨口解釋道,然後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全然不顧張銘兒已經變了的臉色。
“古先生,老實說我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
“這麼說你剛纔是撒謊了,老爺子分明告訴我張銘兒小姐是個很有內涵的事,沒想到也會撒謊呢。”
他微微的歪斜着頭,明明臉上是掛着笑容的,眼裡卻分明是一種不屑。就好像在欣賞一出狗血的戲,不過這戲的導演是他自己而已。
“古先生,明明是你遲到了,卻反過來這樣說我,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張銘兒終於不再故作優雅。
“嗯,是很過分。”古澤點頭表示贊同,卻絲毫沒有要道歉的意思,看着張銘兒那張氣呼呼的臉,便低下了頭去玩手機。
張銘兒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男人,她以前只知道古澤長得帥,卻不知這個男人這樣無禮。
沉默了一會兒,卻是見古澤絲毫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她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正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卻聽見古澤漫不經心的說道,
“如果只是想玩玩也是可以的。”一局消消樂遊戲結束,他收了手機調笑道,又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你24歲吧,是處女嗎?”
張銘兒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紅,拿起桌上的咖啡便往古澤的臉上潑。
女人的招式,千篇一律
,當年的何漫雨也這樣往他的臉上潑過水。只是,這個女人並不是何漫雨。
早有預料,他及時的避開了,不過到底還是濺了一些在臉上和西服上,“這麼激動,看來不是處女了。”
張銘兒拿了包包,踩着高跟鞋,憤然的轉身而走。
卻是沒兩步腳就扭到了。
醫院走廊。
張銘兒看着自己紅腫的腳,不禁埋怨道,“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爲了見帥哥,把幾年沒穿的高跟鞋拿出來了,結果卻是被人一陣侮辱,要不是威脅人家說不送我來看醫生就告訴人家老爸,人家連送都不送。”
低着的頭暗地裡朝一旁的古澤翻了一個白眼,父親還非要讓自己裝優雅,裝什麼優雅,對這種男人有什麼好裝的。
處女,竟然連這種話都能問的出來。
“張銘兒你造的最大的孽應該就是答應了這次見面。”他將張銘兒扶到座椅上坐下,“叫你的司機過來接你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等等,我問你一個問題,”她吞了一口口水,想着自己也不要什麼形象了,“你見過很多24歲的女人還是處女?”
“我見過25歲了還是處男的人。”
張銘兒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哈哈大笑起來,這世間還有如此稀少的動物。
“姐姐,你見過孟孟嗎?”張銘兒的笑聲被打斷,一個相貌秀氣穿着病號服的男孩搖着她的胳膊,焦急的問她。
張銘兒看着19歲的孟毅,眼睛一眨不眨,這男孩長得真好看。
孟毅見張銘兒不回答又去問站在一旁的男人,“哥哥,你見過孟孟嗎?”
擡頭,卻見到是熟悉的大哥哥,“哥哥,是你,你是孟孟的朋友。”孟毅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誰說我是孟復的朋友。”
“孟孟說的。”
他竟然說自己是他的朋友,真是可笑。
“我都數到一千了,孟孟沒有出現,然後,我又數了一千,可是孟孟還是沒有出現。”孟毅嘟着嘴,委屈道。
他的五根手指依次的輕輕的點在牆壁上,嘴脣無聲的動着,“95,96,97,98,99,100.”
古澤應該走了吧。
卻是,探過頭去只見小毅正和古澤說着什麼,臉上笑容滿溢。
直覺告訴他,小毅和古澤在一起很危險,小毅那麼單純,受不了古澤言語上的攻擊的。
“小毅。”他從樓道里走出來,看着對面那三個人齊齊的把目光轉向了他。
“孟孟,我找了你好久。”孟毅激動的跑到孟復身邊。
“噓,輕聲一點,我不是告訴過你醫院內禁止大聲喧譁嗎?”孟復低聲提醒道。
孟毅抿着嘴脣點點頭,像說悄悄話一
般湊到孟復的耳邊說道,“孟孟,我知道了,我錯了。”
“古先生。”他道,對着坐在椅子上的張銘兒笑着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張銘兒看着眼前的三個帥哥,突然覺得自己這腳扭的值。
“你在醫院幹什麼?”看着孟毅身上的病號服,瞭然似的,“給他看病,傻子的病能治好嗎?”
“哥哥,誰是傻子?”孟毅睜大着眼睛問道。
害怕孟毅聽到更多傷人的話,孟復迅速的捂住了孟毅的耳朵,孟毅不解的微微轉頭望着孟復,“孟孟?”
“哥哥要和這位大哥哥說些事,小毅不可以聽,知道嗎?”他揭開一隻手,輕輕的在孟毅耳邊說道。
雖然不解,孟毅還是老老實實的點頭了。
張銘兒總算知道爲什麼這位少年給人的感覺不一樣了,原來是個弱智,她不由的同情起孟復,憎惡古澤的刻薄。
“你何必捂住耳朵,傻子聽的懂嗎?”古澤道。
“古先生,別這樣說小毅,他不是傻子,他只是單純罷了。因爲在醫院裡他想和朋友們親近,才讓護士給了他一套病號服。小毅沒有病。”他想古澤可以任意的傷害自己,但是不能傷害小毅。
“既然不是看病,那你們來這裡幹什麼?”
“來看一些生病的小朋友。”
“做義工啊。”他拔高了音調,嗓子裡卻滿是諷刺,“怎麼,你這種人想這樣贖罪?”
張銘兒覺得此時古澤對自己的刻薄相對於眼前的男人已經不算什麼了,她很想向古澤發飆,爲何說話一定要句句帶刺,但看到古澤那面對孟復時凌厲的眼神,忽然又膽怯了。
他的話語果真是刺,孟復也這樣想。
這麼多年了,總是會句句刺傷他,樂此不疲。
他習慣了被刺傷後,獨自舔舐傷口,他聞着傷口上的血腥,想着那天夜下太大了沖走了那個女人和未出世孩子的血腥,所以現在要讓他總是聞到血腥味。
“不是,就是想着幫助能幫助的人。”在古澤眼裡,自己不論怎麼做都無法贖罪,不是嗎?
“哦。”古澤點點頭,從嘴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古先生,沒有別的事,我和小毅先走了。”
他想盡快的走,他想遠離他刻薄的言語,刻薄的笑容。
“好。”他答道,孟復和孟毅還沒走兩步,他卻跟在他們的後面一起走了。
張銘兒傻傻的看着三個一起走的男人,忽然覺得自己已經完全被遺忘了,她對着古澤的背影喊道,“喂,我怎麼辦啊?”
卻是被路過的護士提醒道,“小姐,醫院禁止大聲喧譁。”
張銘兒趕緊歉疚的食指點在嘴脣上,“噓。”,然後無奈的打電話給自家司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