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格大法師端起茶杯道:“神神秘秘的,快說吧,別賣關子了!”
烏麥大法師淡笑道:“你且少安毋躁,等我先安排徒兒們去各自辦事再說!”他轉頭對着坐在下首的一個白面無鬚的紅袍中年人道:“忽拉出,明日你和東單薩依舊堅守普覺寺,若遇有人混進寺廟,不必拆穿,儘可讓他們找到地宮入口,等他們進入之後,再啓動機關,將其全部關入地宮之中。記住,給我演得逼真點,不得有失!”
白面無鬚的紅袍人正是烏麥大法師的大弟子忽拉出,而坐在他身後的東單薩則是排行第三的徒弟。忽拉出生性謹慎穩重,且多智多謀,是烏麥大法師五個徒弟中當仁不讓的主持大局的人物。而東單薩黝黑精瘦,是輕功身法最高的。二人聽完師父的命令,並不多問,起身領命離去。
德拉格大法師一邊冷冷看着烏麥大法師佈置任務,一邊一杯一杯大口牛飲熱茶。
烏麥大法師接着對另外兩個紅袍中年人道:“壽茲,你和舒烈一起守在此處,不得擅離!”
壽茲是烏麥大法師的二徒弟,身高體壯,裸露的胳膊肌肉虯結,看上去更像是拜山教的弟子,他是五個弟子中力量最大,打架最猛的一個;而舒烈則排行第四,長相平淡無奇,臉上總是笑哈哈的,實際上卻是行事最狠辣的一個。壽茲聽完烏麥大法師的吩咐,心中不滿,站起身來甕聲甕氣地道:“師父,您將老大老三派去普覺寺打架過癮,卻讓俺和老四留在這裡無所事事,是不是太偏心了!”
舒烈此刻也站起身來,笑哈哈道:“二師兄,師父如此安排,自有道理,絕不會讓咱倆在這傻哈哈地喝西北風的,對不對,師父?”
烏麥大法師笑啐了一口道:“舒烈,你嘴裡說得好聽,心裡估計也和壽茲一般不情不願。你們倆給我聽好了,從明天起,你們倆在此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兵器不準離身,隨時做好大戰的準備!”
壽茲和舒烈對視一眼,雖還是不明白守在這道觀中有什麼作用,但也不敢再作聲,只好諾諾而退。
最後剩下的,是一個滿臉絡腮鬍須的白臉漢子,他不等烏麥大法師發話,便自動站起身來,躬身抱拳,等待命令。
烏麥大法師滿意地點點頭道:“通杜將軍,你乃赫圖阿拉駐軍最高指揮官,保證此地安全是你最大的職責。你的手下全都按照計劃到位了嗎?”
因爲赫圖阿拉深處於金國腹地,是女真人休養生息之地,治安情況非常好,原則上不會興起刀兵,所以留守的僅僅只有一個甲喇的兵力,也就是一千五百人,而甲山額真通杜便是這隻部隊的首領。聽到烏麥大法師的問話,通杜恭敬作答道:“末將昨日便已經按照國師的吩咐,將手下將士分派到位,不敢懈怠!”
烏麥大法師點頭道:“你回去再叮囑各處兵士一下,估計明日便會爆發戰鬥了,全力做好迎敵的準備!”
通杜領命告退。
烏麥大法師將手下打發走了,這才喝了口茶,潤了潤喉嚨,笑着對德拉格大法師道:“德拉格,你等急了吧!”
德拉格大法師冷哼道:“你不是說要將大汗的計劃告知於我嗎?!爲何卻把我晾在一邊,只顧着調派你那些個手下,莫非我連他們都不如?!”
烏麥大法師搖頭苦笑道:“德拉格啊德拉格,枉你還是我大金國師,怎會和他們一般見識!我先打發走他們,是因爲下面要對你說的,乃是關於我赫圖阿拉最大的機密,他們沒有資格知道罷了!”
德拉格大法師這才舒服了點,悻悻道:“說吧,我聽着呢!”
烏麥大法師乾咳一聲道:“大汗乃是一代雄主,深謀遠慮,在建國之前便在赫圖阿拉修建了七座廟宇祠堂,你應該是很清楚的!”
德拉格大法師皺眉道:“七大廟?!這算什麼機密,在我大金,誰人不知何人不曉啊?!”
烏麥大法師揚手示意他不要急,然後緩緩道:“你只知大汗建造了七大廟,卻不知其中的真正原因!”
德拉格大法師道:“真正的原因?不就是大汗一直崇尚中原文化和文明,建造七大廟是爲了更好了解大明,以便逐鹿中原嗎?”
烏麥大法師搖頭道:“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也是世人皆知的原因罷了!老夫和你一樣,身爲大金國師,卻一直守在赫圖阿拉,你就沒覺得不正常嗎?”
德拉格大法師沒有回答,而是心裡暗道:“我纔不在乎有沒有不正常,大汗讓我隨他出徵,建功立業,就說明我在他心中的地位比你高!”
烏麥大法師好似知道他在想什麼,微笑道:“如果你認爲大汗更看重你,才帶你出征,留我在此,那麼你就大錯特錯了!其實,我被大汗留在赫圖阿拉,是在守護我大金的龍脈和寶藏!”
德拉格大法師哼了一聲道:“守護龍脈?!沒有千軍萬馬,我金國的龍脈豈會那麼容易便被毀壞的?!至於寶藏,我可從沒聽說過此處有藏寶之地,是你編的吧!”
烏麥大法師淡淡道:“本來這個秘密是不能對你說的,但昨日我接到大汗的令諭,此次赫圖阿拉羣雄匯聚,各方勢力都暗暗集結在此,只怕會有一場大戰,所以讓我把守護的國之機密告知與你,希望我二人能通力合作,以確保我大金的龍脈寶藏安然無恙!”
德拉格大法師見烏麥大法師說得甚是認真,不像有假,頓時坐直了身體,鄭重其事地道:“怪不得大汗不顧自己在東京城的安危,特地派我前來赫圖阿拉對你施以援手,原來其中還有這般隱秘之情。”
烏麥大法師沉聲道:“是啊,其實大汗建造七大廟的真正目的,是爲了守護我大金國的龍脈寶藏。赫圖阿拉是我女真族的龍脈之地,據說,此龍脈有七處龍眼,不但需要鎮守,還須大量金銀珠寶溫養,方能使得龍脈越來越旺,從而促使我金國大興,方纔有機會逐鹿中原!”
德拉格大法師瞠目道:“七處龍眼?!我明白了,七大廟便是建在了七處龍眼之上!”
烏麥大法師點頭道:“沒錯!七大廟之下,都暗暗建造了地宮,十分隱秘。每座地宮之中,皆有一個機關,一旦七個機關全部啓動,整個赫圖阿拉城下埋葬的寶藏就將開啓,而龍眼也會暴露於人前!”
德拉格大法師呆了半晌,方纔問道:“這次蒙古人和大明錦衣衛聯袂到此,莫非是知曉了我大金寶藏的秘密?”
烏麥大法師笑了笑,擺手道:“那倒未必!他們此行應該還是爲甘珠爾聖經而來。但不論是沙爾呼圖克圖大喇嘛還是駱思恭,都是絕頂高手,一旦他們在赫圖阿拉四處搜尋聖經下落,難免不會發現龍脈寶藏之秘。所以我們絕不能冒險,必須將他們在此剷除!”
德拉格大法師道:“要想擊敗這二人,絕非易事,更別說將他們擊殺了!既然他們是爲了甘珠爾聖經,爲何不乾脆將經書送還蒙古,或是轉移到其他地方?”
烏麥大法師道:“甘珠爾聖經,對大汗征戰天下的計劃非常重要,豈能歸還蒙古人?!如果將聖經轉移到其他地方,我勢必要隨之前往,進行護衛,那此地的龍脈寶藏怎麼辦?!所以我和大汗認爲,此次蒙古人派出了國師沙爾大喇嘛、大明也出動了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他們可謂是精英盡出,一副勢在必得之勢。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就在此地集結力量,一勞永逸,利用這個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如果成功,大明、蒙古遭此重創,幾年之內將再無能力深入我大金腹地了,而我大金龍脈寶藏從此將安然無恙!”
德拉格大法師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大汗這可真是一次豪賭啊!烏麥,你就真的這麼有把握嗎?”
烏麥大法師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對德拉格大法師笑道:“反正,蒙古人已經按照我的計劃,將目標定在了普覺寺,在那裡,陷阱布好,只待他們自投羅網!至於駱思恭一行人,如果他們和蒙古人一起行動,自然也逃脫不了。即便他們單獨行動,我也另有佈置,讓他們掉進深淵,不可自拔!”
德拉格大法師道:“既然你已經成竹在胸,我就不必多說了,在此重大關頭,我不會再和你計較什麼,需要我做什麼,儘管吩咐便是!”
烏麥大法師讚許道:“大汗早知你德拉格是個明事理、知輕重的人,派你前來,果然沒錯!不過,我真正擔心的是,除了蒙古人和大明錦衣衛之外,是否還有其他暗藏的勢力隱而未發?或者說,除了甘珠爾聖經之外,是否還有人另有圖謀?”
德拉格大法師驚道:“有什麼端倪嗎?”
烏麥大法師道:“昨日,三貝勒也派人送來加急密函,要我注意一個來自中原的商隊,爲首之人乃是大貝勒和四貝勒的好友,一個叫高傑的少年。他說在白塔堡鎮抓捕重犯吳海平失敗,而當時這個高傑率領的商隊正好就借宿在吳家莊內,令人生疑,要我多加註意!”
德拉格大法師沉思道:“我在遼陽、瀋陽也曾見過這個高傑,的確是位年少有爲、頗爲出衆的少年,他的手下曾和我的徒子徒孫發生過沖突,據說武功不錯,但並不足以和駱思恭、沙爾大喇嘛相提並論!”
烏麥大法師道:“不論怎樣,這次都不能出半點紕漏,所以針對這個高傑和他的商隊,除了密切監視之外,我還安排了一次引誘和試探,明日應該會有結果!”
德拉格大法師不以爲然道:“我覺得你和三貝勒有點小題大作了,這個高傑及其商隊難以對我們構成威脅!”
烏麥大法師道:“就當作是有備無患吧!另外,據暗布城中的細作探報,似乎還有一些神秘的人物進入了赫圖阿拉,這些人行事隱秘,看上去倒像是我女真人,但卻並非尋常百姓,個個身懷武藝,十分可疑!”
德拉格大法師皺眉道:“如果是這樣的話,普覺寺的護衛只怕應付不了吧,甘珠爾聖經放在那裡做誘餌太危險了,別到時候落了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烏麥大法師哈哈大笑道:“放心吧!甘珠爾聖經如今仍舊好端端藏在這座道觀之中,普覺寺裡的只是個贗品罷了!”
德拉格大法師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剛纔你嚴令壽茲和舒烈二人堅守此地,原來這裡纔是真正的藏寶之所!”
烏麥大法師道:“不錯,所以普覺寺那邊就要拜託你前去坐鎮了,而我,必須守在此處,保證甘珠爾聖經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