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豬肉!”馬家二少爺一看見整盤的紅燒肉即露出嫌棄的表情。因爲馬家是回民。
李主事滿臉通紅。“讓……二少爺見笑了,豬肉賤價,現在一般人都不喜食,我想都是肉嘛,何必定要牛羊雞?所以總是要內人買豬肉來燉煮,又可節省開銷。”
端木哲心中暗自點頭,由此處可以看出李主事非浮華不實之人。
文萱瞧馬家二少爺如此無禮,卻是心中有怒。“很香啊……”她聞了聞瀰漫在空氣中的香味。“李主事,我可不可以嘗塊肉?”
“文萱姑娘,當然,當然可以。”
文萱挾了一塊入口咀嚼,陶醉地閉上眼品味。“好豬肉!價錢如糞土。富者不肯食,貧者不解煮。慢著火,少著水,火候足時它自美。每餐必定打一碗,飽得自家君莫管。李主事,李嫂子燒得一口好豬肉啊!您飽得自家又何必理會旁人的想法呢?”
這真是最誠懇的讚美。
端木哲笑咪咪地望著他的寶貝,不過幾句話就輕易地幫他拉攏人心。
劉主事原先的尷尬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炫耀、得意。
馬總管、家兒,國兒兩位保鏢暗贊吳雙的聰慧。
只有馬家二少爺,不可一世的驕傲雖然還在,但已收斂許多,倒是出現了驚訝的表情;這小丫頭明明看起來平常,怎麼一開口說話不但得體,連帶的,模樣也突然亮麗起來?尤其那對大眼如此靈活生動,恍若可以從她眼中看見蘊藏的智慧。
智慧!一個女子身上居然有智慧?
與平定張家的談判,更是奠定了端木哲在文萱心中神似的崇高地位。
“端木當家,”張家主事不悅地指責。“兩千張牛皮只來了一半,您怎麼說?”
“張主事,”端木哲沒有任何的藉口,當場認錯。“這貨短少了一半,自是咱們不對。”
“端木當家,您不能一句不對就了事啊!”張主事臉色難看。
端木哲沉吟。“那一千張牛皮我按當初談的價格再少一成做爲賠償,如何?”
“端木當家,咱們朱家不需要您少這一成的價格,原是兩千張牛皮便是兩千張牛皮。”張主事態度開始強硬。
“這筆生意我也想做啊。”端木哲又惋惜又無奈。“想想看平定朱家的貨品,人人只豎起拇指贊聲‘了得’,如今願意要咱們端木哲家的貨,這對咱們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可今年冬日溫暖您也知道,牧草豐沛,結果牛隻該遷徒回來的卻沒回來,這一千張牛皮,也是咱們拚了命,回絕了所有的買家,湊出來全數給了您啊!”
“好吧,好吧,”高帽子一戴,張主事語氣軟了不少。“這天氣暖和咱們自是知道,捕不到牛實在也不能全怪你們。這麼著吧,端木當家,那一成咱們也不要了,另外那一千張牛皮,你說個時間,我讓人再來取。”
“這……”端木哲故作一臉爲難樣。
“哎,端木當家,做生意可要講個‘信’字,這少了的一千張牛皮,張家是一定要拿的。”
“十日。”端木哲勉強地開口。
“十日……”張主事忖了忖,豪爽地說:“這樣吧,如果你們能趕在五日之內出貨,咱們平定張家往後在北方皮革的貨源就全教你們端木家處理,如何?”
“張主事,咱們一定盡力。”端木哲露出全力配合的模樣。
“好,那這一千張牛皮我就先拿走了。”
“是,李主事,送張主事查貨。”
送走了人,端木哲鬆了口氣,一回身就見萱兒滿臉崇拜地望著他。“怎麼了?”他好笑地擰擰她的臉。
“馬家不是說三日便可補足貨,你爲何要冒險說十日?”
端木哲喝了口茶。“欲擒故縱,聽過沒有?”
文萱恍然大悟。“哲兒~~”
“嗯?”他拉她坐在腿上,親了親她的耳際。
文萱發癢地格格笑
著。“別鬧了,我要說話,你聽不聽?”
“唉,好吧,不過晚上定不饒你。快說吧。”
文萱摟著端木哲的頸項,雙眼亮晶晶的望著他,嘴角含笑。“我覺得你好‘神’喔!”
端木哲樂得哈哈大笑,骨頭都酥了。
第二日,他們一行人啓程。
正好與馬家二少爺、馬總管一起回馬府。
由馬總管口中得知,原來馬家二少爺會來太原府,實是受大少爺命令前來道歉的。
道歉?端木哲與文萱互望一眼,抿嘴而笑。
越接近馬府,馬家的領地便越來越密集,一路所見幾乎全屬關家的產業。
馬家二少爺的臉色也一日比一日難看,因爲按日子推算,他們回到馬家的第二日便是他的成親之日,也就是明日。
“馬總管,是哪家的姑娘這麼‘幸運’,‘願意’嫁給二少爺?”文萱無視於馬家二少爺的怒視,故作無辜地問著。
端木哲聽文萱兒諷刺的問話,低聲輕笑,披風內放在她腰上的手悄悄地對她呵癢。
“是順昌府來的姑娘。”
正要撥開端木哲魔掌的文萱一怔。“順昌府?”好巧,竟跟她是同鄉。
“是啊,大少爺三個月前到順昌府,正巧遇上吳家姑娘父母雙亡,怪可憐的,瞧吳姑娘家世清白又眉清目秀的,正逢老太夫人又鬧著要娶媳婦兒,因此買下了她,於是這親事便結上了。”
“哼,當我是收破爛的嗎?”馬家二少爺低咆。
“心中有佛,看人如佛;心中有糞,視人如糞。”文萱喃喃駁斥。
“你……”馬家二少爺耳尖,一時語塞。“哼,好個口齒伶俐的小丫頭。”
端木哲寵溺地笑了笑。“二少爺,你就別跟個小丫頭計較了,我原說她不懂事的。小萱兒,你也少說兩句吧。”
傍晚時分,馬府來了一些家丁迎接端木哲等人,護送回馬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