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火紅的七月

興州鐵廠一直到七月纔開始正式投產。

用鋼鐵打造的水輪機和蝸殼狀的鋼製鼓風機的試製並沒有那麼順利,主要是李峴要求葉片要有一定的角度和弧度,這需要進行大量的實驗。另外大型的鑄鋼模具製造起來也也相當的麻煩,最後李峴只能無奈地降低了要求。先湊合着幹吧,一邊生產,一邊慢慢改進。

李和已經變得有些急不可奈了,鋼廠的料場裡已經積滿了堆積如山的鐵礦石和焦炭、石灰,另外倉庫裡還有大量的純鹼、火鹼和芒硝、石膏等輔助原料。

只要興州的鐵廠一開始點火,那麼大宋的鋼鐵冶煉行業將會邁入到一個新的階段:在鍊鐵和鍊鋼過程中由過去的純手工勞動進入到半機械化生產階段。

李峴又換了一批少年護衛,早先的那一批人在跟了他一年多以後,已經學了不少的基礎知識,被李峴安排進入到農莊、牧場、工坊和礦山當中實習去了。李峴一直認爲一次教給學生們太多的知識並不太好,這會使得他們的頭腦變得僵化,反而會磨滅他們的創造力。

人類絕大多數的創造和發明,實際上都有由錯誤中得來的,很多時候甚至就是一些意外。

七月初九應該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站在沮口的山頂上,就能看到南方蜿蜒曲折的古老蜀道,象一條巨龍,它維繫着蜀中和關中的聯繫。鐵廠的兩根高大的煙囪就象從大地上生長出來的兩根巨刺,直破蒼穹。這是人類的力量,似乎在向蒼天發起脆弱的挑戰。

在圖紙上畫出煙囪的時候李峴沒什麼感覺,但是真的站在它面前,就能感受到一種巨大力量和由衷的自豪。

鍊鐵高爐裡的原料堆積順序是這樣的:最下層是引火用的木柴,其上是容易被點燃的木炭,其後纔是焦炭、焦炭與鐵礦石混合區,而最上層則完全是摻了石灰的鐵礦石。點火口的位置比出鐵口要高一些,當木柴被點燃後,就會用耐火膠泥給封堵起來。

當李峴下達了點火的指令後,幾個工人把手裡的火把扔進了爐膛,爐膛裡的木柴被引燃了,由於煙囪的巨大抽風作用,即使沒有鼓風機,火也是着的很旺。

當木炭被點燃之後,幾個工人用撬槓搬動一個巨大的皮帶輪,連上了一直在旋轉的水輪機上面的傳動輪。在幾組齒輪的帶動下,巨大的鼓風機開始飛快地旋轉起來,通過管狀的通風口向爐膛地進行強制通風。

帶着玻璃護目眼鏡的工頭則通過一尺見方的觀察口小心地觀察着爐內的燃燒情況,不時有桔黃的火焰從觀察口內竄了出來。

李峴站在遠處一邊觀察着鍊鐵高爐的運行情況,一邊聽着李和在講解鍊鐵過程。這種鍊鐵方式已經在幾座小的鍊鐵爐上試驗過了,由於蝸形鼓風機的應用,高爐內比以前的風箱送風方式更容易提升爐溫,而且高爐內的溫度應該更高。原來需要三天才能完全煉化的一爐鐵水,如今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能夠出鐵水了。

現在就是還搞不清爐內的焦炭和礦石的最佳比例,這一爐是按照二焦一鐵,也就是二斤焦炭和一斤鐵礦石的比例上料的,但最終的焦鐵比大約是三比一左右,而李和估計今後使用的焦炭量應該還能降低。

這種土高爐鍊鐵方式對於熱量的浪費是比較大的,因爲一爐鐵只能填料至鐵水達到爐膛容積的大約七分之一左右就必須出鐵水。鐵水的密度很大,比水的壓力也大得多,耐火土砌成的爐膛無法承受足夠的壓力。

這也是後世鍊鐵高爐外殼爲什麼都是用鋼鐵製造的一個主要原因,鋼鐵的承力強度要比普通的建築材料大得多。這種東西只有等到擁有了足夠多的鋼鐵才能開始製造,李峴估計一座小型的鍊鐵高爐就要消耗數百噸的鋼鐵。

在這個一斤生鐵能賣三十文,而一斤精鋼能賣到100文的年代,絕大多數人都會認爲這是一種極其敗家的行爲。

腰纏萬貫,家有千頃良田,是這個時代貴族地主階級的一個標誌,而要讓這樣的人傾家蕩產去建造這麼一座用鋼鐵製造的鍊鐵高爐,恐怕會被認爲是瘋了!

另一個阻礙大宋國冶金工業發展的原因是官府把鐵價定得太高,實際上在大部分鐵監,每斤生鐵的生產成本也只不過在十文錢左右,而官府賣給普通百姓時每斤生鐵的價格就暴漲到了每斤三十文左右,類比鹽價。那些做官的意圖再收一遍鹽課,問題是鐵器和食鹽不一樣,並不是必需品。

於是許多貧困的農民在被迫使用木犁去耕地,因爲實在買不起鐵製的犁頭。一對犁鏵一般重三十斤左右,加上鐵匠的加工費,基本上成本就是一貫錢,這可是將近一畝良田的價錢。大部分的農民每年只能被迫買上幾斤生鐵,修修補補舊的農具,這幾百文的花費基本上也是從一家人十天半個月的口糧中節省下來的。

中國的農民很溫順,這也造成了統治者們更加殘暴。

論起統治階級的殘暴程度,中國的官僚集團一點也不比那些異族的統治者們差,甚至手段還更殘忍和陰險,異族的統治者的殘暴主要是表現在手段上更直接和血腥一些,而中國的統治者們不光在壓榨老百姓的骨髓,還會腐蝕他們的精神。

這就是某家的本質,披着仁義外衣的奴隸主階級學說。

那種學說的本意就是把這個社會中的人類分成兩種:天生高貴和天生低踐的,大家各有天命,這有點類似於印度的種姓制度。可惜的是中國人似乎要比印度人更聰明一些,當統治階級的壓榨到了極限的時候,就會高喊着“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繼而揭竿而起,於是某家的這一套學說就破產了。

中國的官僚王朝爲什麼一直脫離不了從建立到興盛,再到逐漸滅亡的怪圈,就是因爲有以某家學說佔主導的統治階級集團存在。

儒家不事生產,鄙薄勞動者,實際上一直在竭力阻礙着這個社會的任何變革和進步。而那些從來沒有勞動經歷的所謂“大儒”們,就根本不會理解,要想讓一個帝國長久地保持穩定和繁榮昌盛,就必需一直維持着科技和生產力的發展和進步。

而創造和發明卻是生產力進步的根本源泉,但這卻正是那些所謂的儒家們從根本上所輕視和反對的。

所以中國的社會只要被他們統治着,就一直襬脫不了最終滅亡的命運。

當然,誰要反對他們的言論,提出異議,自然會被當成“大逆不道”、“離經叛道”,當作異端而被全力消滅。

李峴當然不會公開說出這樣的話來,即使是私下裡也不會。

空喊沒用,他只是在用實際行動來慢慢推動這個社會的變革。

至少那些西軍將領們對他的“道學”就佩服得五體投地,因爲這些人都是些“粗人”,上不得檯面的,基本上沒讀過幾本那些腐儒們寫的爛書,也不甚理解他們的那套理論,只管做事講究個實用。

李峴的“道學之術”當然是目前最爲實用的發財之道。

熾熱的鐵水從打開的爐門裡奔涌而出,發出刺眼的桔紅光芒,沿着鐵槽流入到砂石鑄成的鐵模當中,慢慢在冷卻,變成一個個重達數百斤赤紅的鐵塊。

看着出鐵過程中大量的熱量損失,李峴腦子裡突然靈光一現,他轉過身來對以李和爲首的幾個匠頭說道:“爲什麼不把鐵水直接灌入鍊鋼爐內?”

“家主,這鍊鋼鍋下面還要加熱,瓷土燒製的鍊鋼鍋是砌在鍊鋼爐裡面的,根本無法移過來。”李和解釋着原因,主要是鍊鋼爐比鍊鐵爐一點也不小,他們也試過將鐵水直接注入到鍊鋼鍋內,但是目前還沒有成功。

“把鋼爐建在鍊鐵爐跟前,讓鐵水直接灌入鍊鋼爐內,直接用鼓風機往鋼爐內吹風就行了。”李峴很武斷地說道,這在後世是鍊鋼的常識,並不需要再重新加熱,利用鐵水中的磷硫等雜質的燃燒熱量就能把鐵水一直保持在液態,並最終除去雜質冶煉成鋼。直接連通鍊鐵爐的半地下鍊鋼爐就是平爐,而用鐵水包倒入能夠自動翻轉出鋼的鍊鋼爐就是轉爐。

至於具體的設計和構造,那是匠人們的事情。

“這能成?”李和表示很懷疑。

“你多試試不就知道了,我又不怕浪費材料!”李峴瞪了他一眼。

“鋼爐下面正的不用再焦炭焙燒?”

“你多試試,就是注意爐內保溫,新鋼爐的爐口要小一些,不能像現在這樣是敞開的!另外就是要繼續攪拌和加入適量的石灰和純鹼,還有什麼去雜質的東西你們自己去試!”李峴說道,好吧,自己身上最後一點可憐的鍊鋼知識基本上已經被壓榨完了。

他知道李和自然不會拿這幾座大鐵爐做試驗,實際上小鐵爐出的鐵水由於量少,反倒不如大鍊鋼爐的使用效果好。

這種事情他不能強行去要求,人總歸要積累足夠的錯誤才能變得更有經驗。

否則就成了偃苗助長。

李家鐵工坊比目前的各地的冶鐵工坊有較大改進的地方只是在於有足夠的純鹼、火鹼和芒硝等原料的來源。

把什麼都教會給下面的人,實際上是一種很愚蠢的做法,不僅扼殺了他們的創造力,還使得他們失去了許多發現錯誤,總結經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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