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書香之家出身的趙芸兒是會彈琴的,她原來也聽李峴說過七音的事,就是沒太弄明白其中的原理。慕容晴畢竟是大樂師,見多識廣,很快就弄清了七音的原理。十二音律中外都是如此,只不過華夏的十二音高程並不是很平均變化的,而胡音反而是更接近於平均音律。
“七音就是把十二音律平均當成半個音高,全部平均的話是六個音,但它實際上是在角音和羽音後面加上了兩個半聲音,這樣排列就組成了七音。”慕容晴停下手來,依次在那把類似於夏威夷吉他的六絃琴上奏出七個音階出來,“隨着宮音位置的變化,音調也隨之而變化。這加上半聲音後,這曲調就明顯帶有晦暗、陰鬱的感覺,這極大地豐富了樂曲的表達感情能力。”
“好,那我先試試。”趙芸兒點頭說道,她也學過樂器,有些音律功底,所以慕容晴所說的基本上也是一點就通。李峴所留下的曲譜是用燕樂的半字記譜法,另外底下還有一行五根線上標記符號記譜方式,與之對應。那原曲譜填是好了詞的,趙芸兒嫌那曲詞兒直白、肉麻,所以沒有抄下來給慕容晴看。
不過那曲詞趙芸兒讀過數十遍,卻是早就熟記在了心裡。
在慕容晴的指導下,趙芸兒開始在那六絃琴上練習着彈奏那曲子起來。
隨着演奏的手法逐漸熟練,趙芸兒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曲調輕唱起來:
“別哭,我最愛的人
今夜我如曇花綻放
在最美的一剎那凋落
你的淚也挽不回的枯萎。
別哭,我最愛的人
可知我將不會再醒
在最美的夜空中眨眼
我的夢是最閃亮的星光
是否記得我……”
她就這樣一遍一遍自彈自唱着,大殿裡其他人也聽得癡了,也沒人敢出言打攪她……
不知何時,依娜也進了大殿,聽得也是淚如泉涌,止不住輕聲抽泣起來。
趙芸兒聽到了依娜的哭泣聲,這才猛然警醒,停下手來。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白瑪又欺負你啦,這哭個什麼勁!”趙芸兒看向依娜說道。
“沒……沒有。”依娜抽泣着說道:“我聽着這琴聲就過來了,李大哥……李大哥原來教我唱過它來着……”
趙芸兒聞言頓時站起身來,將手裡拿着的曲譜扔到了地下:“你說他……原來他教你唱過這首……爲什麼是你!這個沒良心的!”趙芸兒狠狠跺着腳,越說越生氣,心裡也覺得委曲,頓時也哭了起來。
這下依娜也不敢哭了,大家都大眼瞪小眼,看着皇太后自己在那裡哭,面面相覷,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勸解纔好。
等到趙芸兒稍稍平復了一些,依娜這才小聲說道:“姐姐……你別生我的氣……”
趙芸兒拿着手絹擦了兩下眼淚,這才瞪了依娜一眼道:“我生你的氣做什麼,就是氣那沒良心的……扔下我們幾個,還有好幾個孩子!苳兒都不記得他爹長得啥模樣……”說到這裡,趙芸兒又忍不住輕聲哭泣了起來。
慕容晴見此勸慰道:“太后,您也別再傷心了,這會兒有許多軍國大事等着您處理呢!”
趙芸兒面帶悲色說道:“你以爲我願意當這個太后,整天累死人了。若不是爲了芃兒的將來,我又何必受這份苦累。”
慕容晴同情地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終只是輕輕一嘆。
這時趙鄰從外面走了進來,爲大家解了困。
“太后,何薊和苗傅兩人從河東回來了,正在宮外等候召見。”
趙芸兒平復了一下心情,這纔對趙鄰道:“讓他們去紫華宮吧,我隨着就過去。”
趙鄰領命出去。
趙芸兒對身後的宮女道:“夏荷,你領着慕容樂師先去御書房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就回來。”她想了想,又看向依娜,“你也去書房,對了把這琴收了也帶過去。”
趙芸兒回寢宮裡洗漱了一下,又換上了朝服,這纔去了紫華宮。
皇宮紫華宮暖閣裡,李芃端然正坐,趙芸兒則坐在小皇帝側後的位置上。
何薊和苗傅兩人進了大殿,這倆粗坯也不知見了皇帝該怎麼行禮,乾脆跪到地上叩首道:“臣何薊(苗傅)叩見皇帝、皇太后!”
趙芸兒見此不由有些想笑,不過還是忍住後莊重地點頭道:“不用客氣,兩位兄弟請站起來說話。”
等兩人站起身來,趙芸兒對李芃道:“芃兒,給兩位叔叔行禮。”
李芃看樣子已經被訓練得應付這種場面很熟練,聽到母后的吩咐後才從御座上站起身來,對御階下站着的何薊、苗傅拱手道:“芃兒見過兩位叔叔。”
兩人連忙抱拳還禮道:“你現在上皇帝,叔叔可當不得你行禮。”
趙芸兒道:“兩位是先皇生前的朋友,自然是自家的兄弟,芃兒給長輩行禮也是應該的。還請先坐下來說話。”
何薊和苗傅再次抱拳:“多謝太后賜座。”
趙芸兒等他們坐下來這才又開口說道:“何將軍和苗將軍,都是先帝生前十分看重的軍中棟樑,華夏國現如今的穩定局面,你們二位功不可沒。有什麼想法和要求,儘管說出來,咱們大家又都不是外人。”
苗傅道:“臣下就是現在手裡的兵馬少些,所以這次過來是專門求太后的。”
趙芸兒聽後想了一下,這才笑道:“今年的軍馬分配,確實是要一視同仁,大家都不補充。只不過兩位叔叔說出來了,我這倒是可以答應你們。如今朝廷正準備對西夏用兵,你們就調回隴右,每軍補充一萬軍馬,人員也要好生訓練。這騎軍在戰場上可是要有大用,如果到時候誰要是在戰場上出了紕漏,就別取哀家不講情面。”她並不喜歡哀家這個稱謂,平常依然用我自稱,此時用上這個詞,是爲了顯示莊重。
何薊和苗傅倒也沒有想到兩人一進宮,就輕易達成了目的,從這一點上,也體現了趙芸兒對他們的重視,另外就是把他們當成了親信。
趙芸兒又詢問了他們一些原來在京西和河東的戰事,兩人這才起身告退。
……
御書房裡,依娜看着夏荷將那六絃琴擺放在矮几上,自己則坐到了趙芸兒平常習慣坐在的椅子上。忽然她看到書桌上的幾本書冊旁放着一枚透着淡淡紅光,如同舍利般的玉墜,頓時驚呼了一聲:“咦,這是大哥的玉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