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刀疤臉看北冕得意洋洋地走過來,悄悄捅了捅他,“你惹禍了。”北冕愕然道:“怎麼?”刀疤臉低聲道:“你剛打的那個紅鼻子是北院老大小刀的手下,小刀這個人爲人既殘忍又護短,你現在打了他的手下,他一定會報復你的。”
北冕顯然沒有聽進去刀疤臉的話,只是對他口中的“北院老大”頗感興趣:“北院老大?這又是什麼東東?”刀疤臉答道:“這個監獄分東西南北四個區,每個區都有一個公認的‘老大’,老大必須是用拳頭選出來的,就像小刀,爲了爬上北院老大的位置,至少殺了三十來個監獄裡的囚犯,實力自然是沒的說。你這樣駁了他的面子肯定是九死一生啊。”“哦。”北冕點了點頭,彷彿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繼續邊吃窩頭邊離開。
“啊!”刀疤臉完全沒想到聽完自己這番介紹後北冕還能若無其事,心下暗暗着急,作爲北冕同一個牢房的牢友,以小刀的爲人,怎麼可能就只報復北冕而放過自己。但是當事人都沒有害怕的意思,自己這個“局外人”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只好自己暗暗小心,希望小刀在報復北冕殃及池魚的時候自己能夠幸運一點吧。
刀疤臉提心吊膽地過了一整天,北冕滿含期待地等了一整天。結果什麼事都沒發生。刀疤臉終於放下心頭大石,反倒是北冕時不時地一臉悻悻地跑過來問:“怎麼小刀還沒來啊?”刀疤臉狂汗,但對着這個能一個打十個的“猛男”自然是不敢有什麼怨言,只得一面在面上堆滿笑好言說話,一面在心底腹誹咒罵,反正對方又不可能聽得到。
這個監獄地處荒僻,設施簡陋,自然沒有單獨的洗澡間。囚犯要洗澡必須去監獄裡的“公共澡堂”,且洗澡時間還得相互錯開。輪到北院這邊時,北冕,熾和卡卡三人隨着擁擠的人羣迫不及待地往澡堂涌去,要知道洗澡也是有規定時間的。
北冕剛脫下上衣,還沒等打開浴頭,一旁的卡卡和熾兩人卻在這時幾乎同時“啊”地驚歎出聲。北冕的背後紋着一隻緊閉着的栩栩如生的眼睛。這隻眼睛佔了北冕背後幾乎四分之三的地方,上面的紋理睫毛瞳等都異常清晰。初看到北冕身上這樣的一個巨大眼睛紋身,卡卡和熾兩人都是無比震驚,真沒想到看起來傻乎乎的北冕會在身上紋上如此大面積的紋身。
“怎麼了?”北冕看到卡卡和熾兩人這麼一副震驚的樣子,不解地問道。“哦,”熾先回過神來,忙掩飾道,“沒,沒什麼。”的確,雖然這個巨大的眼睛紋身有點令人震撼,但紋身之類的東西在囚犯中也只屬平常,故而熾也沒再多說些什麼,和卡卡自去找位置了。
北冕轉過身,打開浴頭,涼水剛從噴頭噴出將頭髮打溼,兩根拇指粗細的鐵棒就狠狠地落到了肩頭。“咦?”北冕疑惑不解地回頭看,身後兩個粗壯的囚犯也盯着手中的鐵棍疑惑不解地看。“這是假的吧?” 也不知這兩人是在質疑這鐵棍的真實性還是質疑北冕“人類”身份的真實性。
“做什麼?”北冕問。那兩人倒也實誠,愣愣地答道:“打你啊。”北冕又問:“爲什麼打我?”那兩人回答:“刀哥叫我們來的。”北冕點點頭:“那你們怎麼不繼續?”“哦對呀。”那兩人也點頭,果真操起鐵棍準備繼續開打。
北冕一邊輕輕鬆鬆地騰挪躲閃,一邊好整以暇地問和這兩個人親切交談:“你們倆叫什麼名字?你們是哪的人啊?你們犯了什麼事進來的啊?”那兩個人一邊賣力地揮舞着鐵棒在北冕身後濫打——儘管完全摸不着北冕的半絲頭髮,一邊悉數回答北冕的諸多問題。於是雙番會談在親切友好的氛圍中熱烈進行。
“嘶——”北冕正和這兩人聊得起勁,背後風聲陡然轉厲。北冕心頭警兆突現,腳下速度驟加,猛地往前一躍,但仍舊慢了一步,後背被一柄利器劃了個長長的口子。北冕旋身急退,順便拿眼偷瞧,卻見得一個一臉陰沉的矮子持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又撲了上來。
拿鐵棍的那兩人此時完全插不上手,又胡亂追了兩步,但覺得北冕的速度快的就像一陣風,只得悻悻地停了手。澡堂裡的其他人也被這場打鬥吸引,但看到持匕首的那人後,心下凜然,誰也不敢喊獄警,只是冷眼旁觀今天又將有誰死在他的匕首下。熾捅了捅同樣看得津津有味的卡卡,問:“我們上去幫忙嗎?”卡卡道:“不急,對北冕而言,這種程度的攻擊只是小菜一碟。”
這把匕首實在太快,北冕狼狽地一退再退,直到退到澡堂牆角的邊緣,再也無路可退。矮子嘴角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意,匕首朝着北冕脖子狠狠削來。北冕望着這個要自己命的矮子,長嘆了口氣,居然還有閒暇笑了一下,朝着匕首揮拳迎了上去。
“砰——”北冕的拳頭與矮子的匕首來了次激烈的親密接觸。結果是:北冕的拳頭絲毫無事,矮子的匕首脫手飛出。北冕這才長舒了口氣,終於擺脫了這要命的一擊了。可是,爲什麼那矮子嘴角的笑意更濃了呢?
“十方,”矮子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北冕忙擺好架勢嚴陣以待,“刀陣。”話音剛落矮子脫手飛出的那把匕首突然化身千萬,組成一個橢圓形的刀陣,將北冕重重包圍。“啪”地一聲,矮子打了個響亮的手指,成百上千的匕首朝着最中央的北冕疾速射去。
“哧,哧——”飛刀入肉的聲音,血也狂飆而出,空氣中充滿慘烈的味道。澡堂中旁觀的人羣已忍受不住如此血腥殘忍的畫面,一股腦地涌出澡堂,更有人早已大吐特吐,軟倒在地。十秒鐘之後,萬籟俱靜,只剩下冷笑着的矮子和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插滿了飛刀的北冕以及爲數不多的幾個對血腥場面有特殊愛好的志同道合者。
“夥計們,。”矮子四面環顧了一眼,悠悠然說道,“結束了。”於是剩下的幾人也散場,帶着一絲戀戀不捨和心滿意足。熾有些茫然,這個“第七日”冒險團剛組建不到三天就要散了?“喂,”卡卡也有些不知所措,本以爲對付這種普通貨色的北冕完全沒有問題,但那矮子一招“十方刀陣”直接將北冕放倒的事實讓自己難以接受,“我說,我們該怎麼辦?”熾想了想:“先去收屍吧,其他的以後再說。”那邊的矮子已哼起了小曲,得意洋洋地往澡堂外走。
“你以爲,”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熾和卡卡驚喜地望去:角落裡的北冕搖搖擺擺地站起身來,一把一把地將身上的匕首往外拔,“這樣就結束了嗎?”北冕冷笑着一步一步往矮子走過去,矮子則是完全沒想到中了自己“十方刀陣”的人居然不僅有生還的可能,還無事人一般。照理說就算只是流血,這傢伙也應該已失去了行動能力了啊,矮子仔細看去,卻發現每次北冕拔出匕首時,身上的傷口不但不會流出鮮血,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
卡卡驚訝過後欣喜難耐,自己的寶藏看來還是有希望的:“果然是打不死的小強。”“你有沒有看見,”一旁的熾吞了口口水,壓着嗓子費力地說道,“北冕後背的那隻眼睛,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