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冕慢慢直起弓着的身子,任由鮮血不斷從後背涌出,將整個人染成一個血葫蘆也似。“用不着這樣看我”,北冕轉身盯着身後一臉不可置信神情的,慢卻無比堅決地道,“我好像也和你說過:沒有我的允許,誰都不能傷害我的夥伴的吧?!”
“你是傻子嗎?”龍恢復平靜,想當初自己手下的那個小丑帽只是對自己稍有異心,自己就利用異能使得他遍嘗苦楚,再不敢有任何私心。而這個千羽明顯是出賣北冕他們,但北冕居然如此的維護他,甚至不惜自己受傷替他抗下剛纔自己的那招必殺之擊。
“我本來就不是什麼聰明人,”北冕咳處一口鮮血,“做一些傻事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吧?”卡卡等人盡皆默然,北冕都這樣說這樣做了,大家心裡雖然仍然有着無法消除的隔閡,但總算是勉勉強強地重新接受了千羽作爲“第七日”的一員的事實了。
夕舞小跑着來到北冕面前,仔細地打量了下他背部的那個巨大的刀傷,急切道:“北冕大哥,你背後的這個傷口流了這麼多血,還是讓我幫你處理一下吧!”龍扔掉手裡的冰刀,揚起頭冷冷道:“雖然我們之間的事還沒有解決,但我不會佔你半點便宜。想來那個小女孩的能力應該事治療系的吧?我給你半個小時,等你有了一戰之力後我纔會取你性命!”
北冕此時臉色蒼白,因失血過多而頭暈目眩,哪還有說話的力氣。夕舞扶着北冕側身躺下,自己半跪在地上雙手合什,平貼在北冕傷口處。淡淡的純白色光芒從夕舞的掌中溢出,將她和北冕整個包裹其中。龍果如自己所說的站在一旁沒有出手,只是擡頭望着遙遠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麼。其餘人雖然對半小時後此人就要向北冕甚至其他人毫不留情地出手,但在見識過龍三秒斬殺超人的驚人實力後無人敢打攪他,更別說是趁他遙望天空之時偷襲於他。
十分鐘過去了,終於有人打破這令人難以忍受的緘默。“啊哈,”熾乾巴巴地笑了幾聲,見餘人特別是那個龍亦都將目光投向自己這邊,臉上的肌肉都開始抽筋了,但卻不得不幹笑着繼續道,“我說那個誰誰誰。現在最要緊的問題應該是怎麼回到原來的世界吧?如果我們無法打倒幻想者,大家都會被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至於以後的事,還是等我們成功回到真實世界再說吧。”
雖然熾沒有點出姓名這句話是對誰而言,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口中的“誰誰誰”指的是哪個。龍沉默了幾秒,終於點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所有人這才鬆了口氣,將目光投向涼亭中悠然自得的幻想者。
“老頭,”卡卡澀聲道,“你的兩個保鏢已經保護不了你了,我看你還是讓我們回去吧,免得大家爲難。”幻想者將杯中的餘茶一飲而盡,施施然站起身來,朝着涼亭外虎視眈眈的一羣人哈哈一笑:“如果你們能夠打倒沒有任何攻擊力的我,我自然會告訴你們回去的道路。”
沒有任何攻擊力還這麼有恃無恐?衆人心裡“咯噔”一下,莫非幻想者還有什麼沒亮出來的底牌嗎?不過不管怎麼樣,事到如今也容不得衆人多想了,熾第一個跳出來,二話不說就是一團足球大小的火焰朝幻想者迎面砸去。幻想者不閃不避,笑吟吟地盯着這團朝自己飛來的火球。
熾對幻想者做出這樣的應對行爲只覺得好笑,小聲地自言自語道:“他在找死嗎?”雖然這團火焰看起來毫不起眼,但它裡面的溫度高達三千多度,足以融化最堅硬的鋼鐵,就算是超人,在中了這招後身上也出現了不少燒傷的痕跡,不過這老頭自稱沒什麼攻擊力,莫非他防禦力高得嚇人?但無論是多高的防禦,只是一味被動挨打的話,終究會被攻破防禦,死於非命。
所有人都盯着這團火焰,大都抱着和熾差不多的想法,看幻想者究竟如何應對。結果,在火焰即剛剛觸碰到幻想者的那一剎那,火球消失了。“消,消失了?”熾驚訝得合不攏嘴,“難道幻想者的能力是空間轉換嗎?所以他才能夠在火球臨體的瞬間使用空間能力將火球轉移到其他的時空中?不對,如果幻想者擁有空間轉換能力,他就可以製造處空間粒子風暴,這絕稱不上什麼‘沒有任何攻擊力’!那麼,爲什麼火球在擊中他的瞬間會消失無蹤呢?”
熾皺眉想了半天,不過仍沒猜到這其中的原因。不管了,熾咬咬牙,再來一次吧,我就不信這個邪了!結果完全一樣:火球在擊中幻想者的瞬間消失無蹤。幻想者安然無恙,笑臉盈盈。“這,”熾傻眼了,“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經過夕舞的醫術能力治療後夕顏的傷已好了七七八八,見熾數次攻擊卻毫無什麼效果早就不耐煩了,大聲吼了句:“不行就閃邊去!”直接揚起粉拳衝了上去。還沒到涼亭,夕顏就怒而出拳,拳風激盪之中竟有“嗚嗚”的破空之聲傳出。這種破空之聲乃是拳速與力道都已達到一個令人訝異的程度方都發出,但幻想者面對這樣的重拳,仍然是好整以暇,不慌不忙。
“轟隆——”連續經過兩次超高溫火球的炙烤,此刻又受了夕顏重拳的影響,早已不堪重負的涼亭轟然倒下。塵煙散去,夕顏和幻想者的身影漸漸清晰。夕顏的拳抵在幻想者的胸口,但臉上卻沒有絲毫高興之色。幻想者低下頭,將夕顏的拳頭從自己胸口輕輕移開。夕顏條件反射般地往後跳開,指着幻想者驚訝道:“連純物理攻擊......”
幻想者毫不留情地打斷夕顏道:“也沒有用是吧?”說到這幻想者自得地一笑,朝着下面的衆人高聲道:“這個世界是需要平衡的,我既然捨棄了所有的攻擊,那麼必然有另一項足以彌補的本領——所有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對本人通通無效!所以,你們是沒辦法打倒我的。”
龍走上前來,朝着幻想者遙遙伸出左手虛空一抓,幻想者鎮定地着看着龍的動作。如此幾秒鐘之後,龍臉色微微一變,頹然地放下手來。見狀幻想者哈哈大笑:“你的能力對我不起作用,因爲我對自己作出的關於‘攻擊全無,物理攻擊和魔法攻擊全部免疫’設定已經是我的一種本能,而非能力,所以儘管你的能力的確非常強大,但對我仍然無效。”
“差不多了。”夕舞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站起身來長吁了口氣。北冕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擺擺手臂蹬蹬腿,又摸了摸背後的那個傷口,抓朱夕舞的手晃來晃去,興奮地道:“哈,這麼短的時間我背後的傷居然好得差不多了,夕舞姑娘你的醫術還真的神奇呀。”夕舞紅了臉,低着頭小聲道:“這,這沒什麼的......”
“北冕!”熾在一旁對於北冕抓住人家姑娘的手不放看得眼紅,酸溜溜地嚷道,“大家都在這拼死苦戰,你卻還有時間在那邊談情說愛啊!”聽了這話夕舞的臉更紅了,咬咬牙從北冕手裡掙出來,跑到一邊去了。北冕摸摸後鼻子,爭辯道:“我哪有談情說愛了?剛剛不過是因爲這麼快傷就好得七七八八,所以對人家表示下感謝嘛。”熾呸了聲,哂道:“表示感謝用得着抓對方的手嗎?還抓得那麼緊!”
北冕不好意思地笑笑,轉移話題道:“對了,那個超人侍從已經死了,幻想者應該很容易就被打倒吧?”卡卡苦笑了下,把關於幻想者“物理攻擊全免,魔法攻擊全免”的能力向北冕細細說了一遍。
“啊?”北冕疑惑道,“他果真這麼強大?”院謝點點頭:“不錯,在平衡的天平系統中,他捨棄了攻擊,纔得到這樣奇怪的能力。不過我們要是不能打倒他,就無法從他口中得知回到真實世界的方法。可是他既然物免魔免,我們怎樣才能打倒他?”
北冕一步一搖地晃到幻想者身前站住,口裡嘀咕道:“真的有這麼奇怪的能力嗎?我來試試。”說罷北冕呸地一聲朝幻想者吐了口口水。幻想者忙往旁邊躲避,臉上第一次出現慌亂的神情。“呸。”北冕轉到他身前,又吐了一口。口水不偏不倚地飛到幻想者胸前的白色長袍上。
“你,你,你......”幻想者勃然大怒,指着北冕的鼻子被氣的說不出話來。北冕退後一步,不好意思地撓撓腦殼:“對不起啊,我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不是沒有任何攻擊和閃避能力的。哇,結果還真讓我發現了你的一個秘密。”北冕的這句話嚷得非常之大聲,不但卡卡院謝等人都圍了過來,就連龍也將目光投向這邊。
北冕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心中大喜,聲音也更加洪亮:“他果然是隻能防禦,沒有攻擊的。”“切!”衆人齊齊豎起中指,“還以爲你會又什麼新發現呢,結果還不是這些大家早已知道的事情!”看得衆人都一副不屑的樣子。北冕急了,搶道:“我還沒說完呢!我還有個新的發現——如果對幻想者進行攻擊,而這種攻擊並不能給他的身體造成任何傷害,那麼他的身體對於這種攻擊就無法免疫!”聽完北冕的這後半段話衆人都是一頭霧水,完全不能理解他到底說的什麼意思。
“北冕,”夕顏睜大眼睛道,“你可以說的更清楚明白些嗎?至少你要讓你說的話能夠讓人類聽懂吧?”北冕“哦”了聲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怒道:“什麼叫‘不能讓人類聽懂啊’?明明是你們自己智商低,理解力不夠,卻偏偏賴我說的不清楚!”“好好好,”熾在一旁打和場,“是我們大家理解力不夠,是北冕大少爺智商遠超常人。那現在就請北冕大少爺詳細地向我們解釋下你的這個新發現吧。”
北冕清清嗓子,道:“打個很簡單的比喻,如果你向幻想者投擲一把飛斧,那幻想者絕對什麼事都沒有。不過如果你向他仍一支羽毛,那麼結果就是——羽毛會粘在他身上。這說明了什麼呢?這說明了這樣一個問題:不管你的攻擊屬於什麼性質,只要攻擊有可能會對幻想者的身體造成傷害,那麼這次攻擊就會被免疫;可若是你的攻擊無法傷害到幻想者的身體,那麼這次攻擊的效果就會在幻想者身上體現。就好像我剛纔向幻想者吐口水,由於口水無法對他的身體造成任何的傷害,所以這種不算攻擊的攻擊的效果就體現在他身上了。”
“是什麼效果?”卡卡湊過來發問。“那就是,”北冕故意賣了個官子,不過見餘人都以一種不太友好的眼神看着自己,忙識趣地回答道,“口水粘在幻想者衣服上了。”熾不解道:“那又有什麼用呢?”
“我們可以不停地向幻想者吐口水,”北冕嘿嘿笑道,“弄髒他的衣服,用語言侮辱他,激怒他,然後......”“然後你們也無法對我也造成任何傷害。”幻想者突然開口道,聲音裡充滿無法遏制的怒氣,“你們想用這種辦法讓我屈服嗎?告訴你們,老夫經歷的事太多了,像你們這種小小的伎倆事奈何不了我的。你們根本無法傷我分毫,只要我對你們的這些無聊動作不予理睬,你們又有什麼辦法呢?”
“幻想者,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一直默不出聲的千羽突然開口道,“你是人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