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和千羽還沒到營地就看到北冕他們已經架起了柴堆,生了篝火,看來他們真是“萬事具備,就等米下鍋”了。“回來啦!”隔着老遠眼尖的北冕就看到了卡卡和千羽,興沖沖地跑過來,從千羽抱着的一堆蘑菇野果中挑了個暗紅色的核桃樣的果子,在衣襟上隨手擦了擦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這果子真甜,”北冕拿着被咬了一大口的野果在卡卡面前晃了晃,“太好吃了。”“北冕,”卡卡把北冕拉到一邊,湊近他的耳朵輕聲道,“我的懷疑果然沒錯,千羽他......”“喀嚓——”北冕低着頭,用力地咬了口野果,發出很大的聲響,打斷了卡卡的話頭。
“喂,”卡卡拽了下北冕的胳膊,不悅道,“我在和你講正經事呢,你能不能專心點?”北冕擡頭傻笑着舉了舉手中被咬過兩口的野果:“可是這果子真的很甜嘛!”卡卡盯着北冕的眼睛足足又半分鐘,這才繼續開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說罷一把搶過北冕手中的野果,狠狠地咬了一口,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着篝火那邊走去。北冕在後面跺了跺腳:“喂喂,就算你要吃我的果子也用不着整個拿走吧?”
千羽在一旁沉默了半天,才苦澀地笑道:“北冕,我還能呆在‘第七日’裡嗎?”北冕奇道:“怎麼,你不一直都是‘第七日’的成員嗎?”說到這北冕見千羽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笑着補充道:“除非你自己想走,否則你永遠都是我的夥伴!”千羽一愣,他想到過北冕可能會趕他走,也可能會大罵他一頓才重新接受自己,但完全沒想到過北冕會說出這樣的話。千羽艱難地吐出兩個字:“謝謝。”
北冕還是傻笑,又從千羽懷裡摸了個野果,“喀嚓喀嚓”地大嚼起來:“走吧,我們去弄一頓豐富的晚餐吧。”千羽躊躇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心道:“其實,我知道還有一個方法也可以回到原來的世界,那就是......”話沒說完就看到北冕已走出了老遠:“吃完飯再說吧,我都餓的不行啦!”千羽其實也在懷疑北冕之所以答應讓自己繼續留在冒險團,其實是爲了知道自己口中所說的 “關於這個虛擬世界的核心秘密”,但此時見到北冕的舉動這才相信他是真的不介意。
千羽跟在北冕身後走過去,和其他人一起煮好了食物,默默了吃完這頓不知道什麼滋味的飯,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北冕搶先開口道:“我已經從某個渠道知道了這個世界最核心的秘密,所以我決定和你們中實力最強勁的人一起去破解這個秘密。如果我們成功了,那我們所有人也可以通過這個辦法回到真實世界。”夕顏疑問道:“你是從哪個渠道知道這個回到真實世界的辦法的?”
北冕面無表情地道:“我都說了是從‘某個’渠道知道這個方法的,你如果不信,可以不隨我去。”夕舞急道:“我姐姐不是這個意思......”北冕不理會夕舞,面向其他人道:“有誰自認爲實力還不錯又願意和我一起去破解這個秘密的?”千羽,卡卡,熾率先站了出來,夕顏咬着嘴脣想了想,還是站了出來,夕舞自然也跟在她姐姐後面。院謝本來躲在後面沒動,但見北冕直直地盯着自己,眼都不眨一下。院謝紅着臉,嘆着氣,不情不願地站了出來。
“好,”北冕重重地點了點頭,“有這幾個相信已經足夠了。至於其餘的人,你們都不是普通人,如果只是躲在安全的地方,自保應該不是什麼問題。等我們成功了,所有人就都可以回去了。”短頭髮女孩子怯生生地問道:“可......可如果你們失敗了呢?”北冕自信地拍拍胸口:“我們不會失敗。”
“好了,”北冕掃視了願意同去的幾人一眼,“沒什麼問題的話,大家出發吧。”站出來的幾人本就沒什麼要收拾的,至於關於這個虛擬世界的核心秘密,北冕既然需要大家的幫忙,在去的途中自然會講給衆人聽,所以衆人亂哄哄地應了聲,隨北冕一起離開了這個暫時的營地。
“‘F’系統的核心實際上是一個人。整個虛擬世界都是這個人幻想出來的,而學院採用了最先進的技術和某些不可知的神秘力量將這個幻想變爲現實。”前行的路上千羽向其他幾人介紹,“我們去第四層時曾經看到過那許多個水晶立櫃,裡面那些活死人根本不是迷失在這個虛擬世界中,而是這個虛擬世界的幻想者得到了‘下之學院’的上層指示,將他們困在裡面。這個虛擬世界的幻想者其實就在第四層中,大家還記得第四層最深處的那個封閉的小鐵屋吧,這個幻想世界的創造者的實體就在那間鐵屋內。如果從外面破壞這個創造者的實體,那‘F’系統將會在瞬間崩潰。”
“不對啊,”熾納悶地道,“聽你這樣說,除非是‘下之學院’的上層向幻想者給出放出我們所有人的指示,或者我們在外面破壞他的實體,不然我們根本沒機會回到原來的那個真實世界。”“不,“千羽扶了扶金絲眼鏡,”我們還有個唯一的機會。幻想者爲了維持這個世界的穩定,自己也不得不進入他本人所創造的這個虛擬世界,作爲世界之軸。只要我們將身處這個世界的幻想者打敗,那麼這個虛擬世界也會因此消失,我們就能回去了。”
“我有兩個問題,”卡卡不解道,“第一,這個世界是如此之大,我們也不認識幻想者,怎樣才能找得着他?第二,既然這個虛擬世界是幻想者憑藉自己的想象構建出來的,那麼他會不會把自己設定爲一個無敵的形象,或者在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將我們想象成實力弱小的人?”千羽答道:“第一個問題大家不用擔心,幻想者作爲維持這個世界存在及平衡的世界之軸,他本人只能站在某一個固定的地方無法動彈,而我恰巧知道幻想者身處何方;至於第二個問題,幻想者會不會把自己設定爲無敵的形象我不知道,但每個人剛進入這個虛擬世界時都會被幻想者重新設定。既然我們中的每個人都被設定爲擁有原本的實力,那麼幻想者無法第二次改變對於我們的想象設定,否則與第一次的設定衝突,就會造成虛擬世界的矛盾之處,而這時虛擬世界所不允許的。雖然幻想者是這個系統的創造者,但是這個世界在被創造出來後自有它的運行法則,就算是幻想者也無法隨意更改。”
“可是如果幻想者把自己設定成無敵的角色,”院謝悶悶地道,“那我們着上門去豈不是送死?”千羽點點頭:“有這個可能,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北冕摸了摸鼻子,嘿嘿笑道:“也就是說,我們無路可退!如果你想退出的話,”北冕笑眯眯第盯着院謝接道,“現在是最後的機會了。”院謝見餘人都用一種不屑的眼神望向自己,紅了臉爭辯道:“我,我又沒說我害怕!”“那好,”北冕看了看千羽,“千羽,我們正式出發吧。”千羽嗯了聲走到前面帶路。
恰在此時,天空瞬間變得漆黑一片,衆人四周的光線像被黑洞絲絲抽走,所有人視野之內空無一人。有人大聲驚呼,但聲音亦無法傳遞到另外的人的耳中。每個人都感覺整個世界似乎只剩下自己一個。千羽站在原地沒有動,既沒有驚慌失措也沒有四處亂走。在這種時候,冷靜是自己唯一需要的,任何一個不小心或是衝動之舉都可能讓自己喪命。
一雙紅眼睛慢慢地浮現在千羽身前。“你想背叛嗎學院?”紅眼睛的聲音裡聽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千羽冷靜地道:“不,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爲了保證學院的計劃更好地完成。”紅眼睛“哦”了一聲:“我在聽你的解釋。”千羽回答道:“學院的目的是想兩個‘神選之民’進行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直到只剩下一人,因此才拋出了‘末世書’的誘餌。爲了保證學院的建築以及裡面的不被這兩個人戰鬥時所摧毀,更是特意將他們放到這個虛擬世界中。但是,他們已經發現了無法回到真實世界這個事實,所以我猜想他們在這種無路可退的情況下可能會結爲盟友,甚至會成爲朋友,而這卻時學院所不願看到的。”
“同時,我們對北冕此人的判斷出現了重大失誤。此人無論是在實力以及在智慧方面都超過我們當初的估計,所以我懷疑只要時間充分,他或許也會想到離開這個世界的辦法。我先一步承認自己的身份,並告知他們有關幻想者的事情,可以此來博取他們的信任。”
紅眼睛饒有興趣地問:“然後呢?”千羽微微一笑:“儘管我告訴他們的都是既定的事實,但我沒有說出口的卻是幻想者的那個幾乎無法逾越的兩個侍衛,以及他本人的特殊能力。所以我想借幻想者之手來除去兩個‘神選之民’中的任意一個,那麼剩下的一個是真正的‘神之子’的機會就大的多。雖然這個過程並沒有兩個‘神選之民’之間的劇烈戰鬥來得有趣,但無論過程怎樣,我們所需要的僅僅是結果而已。”
紅眼睛又道:“如果兩個‘神選之民’都死於幻想者之手呢?”千羽扶了扶眼鏡:“那就說明這樣一個事實,他們都不是真正的‘神之子’,所以我們也不必浪費時間在他們身上了。”紅眼睛的聲音越來越低:“看來一切都在你算計之中啊,最後一個問題,如果‘下之學院’消失了,你會何去何從?”
“嗯?”千羽愣了愣,臉上第一次出現猶豫的神情,自己從有記憶始就被打下了‘下之學院’的烙印,而十幾年的生活中除了無窮無盡的任務和因此而學來的各種本領技巧,一無所有。若是連唯一的依靠“下之學院”也消失的話,自己真的無處可去了。
“或許,”千羽慢慢地開口道,語氣裡帶着些許的迷茫,“我會真的一直留在‘第七日’中,作爲一個合格的冒險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