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都以爲那護短愛夫的陵王妃,會忽然衝過去推開鳳醉蝶的。
可當事人柳綺琴卻只是面色依舊淡漠清冷,眸光淡淡地望着那昏睡的男子,啓脣聲音平靜無波道:“我不認識莫古,他爲何送我鳳佩,我也不知道!”
“嗯?”鳳醉蝶發出了一個疑問聲,轉過頭望向了那淡靜清冷的女子,揚脣淡笑道:“你沒被鸞鳳佩所灼傷,卻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看來你的身份,定是很不一般了?”
靈巫族長聽到這裡,又見鳳醉蝶是鳳族的人,所以才上前,神情靜和道:“她乃是我靈巫族的新任女祭司,她的母族,便是北冥鳳族的王族後裔。”
“靈巫女祭司?”鳳醉蝶望向柳綺琴的目光裡,多了一份敬意,她微頷首道:“如醉蝶剛有得罪之處,望請尊上恕罪!”
北冥雪域鳳氏一族,深受靈巫族女祭司大恩。而今這名女子不止是靈巫女祭司,更是她鳳族可開啓鳳凰神火的凰女,對於她除了敬意,還有那一絲畏懼之心。
靈巫族和鳳族也有結過親,可卻從未孕育出這樣一個可同時擁有預知靈力,又可以驅使鳳凰神火的女子。
而今不止這樣一個女子出現了,更是非冰清玉潔之體,便可這般成了靈巫族女祭司,和鳳族的凰女。
難怪師兄如此大方,原來一切都是因爲他們鳳族的凰女啊?
昏睡的赫連寒雲,胸前與手臂上的金針,竟然一瞬間,全化作流光進入了他體內。
“不用擔心,我只是在爲他修復心脈罷了!這靈犀術並不是只有診脈法一種,而是總共有七種醫病之法。”鳳醉蝶低頭凝神望着自己貼在赫連寒雲胸口上的素手,目光嚴肅,粉脣緊抿。
“將軍,不好了!敵軍數十萬大軍正在向威虎嶺城進發,眼看就……只有離此一百里地了。”展慷行色匆匆跑進來,跑到顧善身邊,便拱手神情焦急道。
“什麼?敵軍來襲了?”顧善神色嚴肅,眸底浮現了一絲怒意。這幫青苗族的雜碎,他們追打對方逃竄。他們停止了追打,這幫王八羔子居然又趁他們不備,忽然大軍壓境。
柳綺琴轉過頭去,望着神色凝重,暗握雙拳的赫連怡瀾,啓脣淡淡說道:“怡瀾哥哥,你們先去看看情況吧!寒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再多的人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幫助。去吧!保了國,纔能有家!”
保了國,纔能有家!這一句淡淡的話語,給了顧善這征戰沙場的老將,一個很大的震撼衝擊。他目光帶着幾分敬佩的,望向了那清冷的弱女子。
陵王妃,一個淡定從容,沉着聰慧的女子。
赫連怡瀾躑躅一會兒,方纔走過去大手搭在她的肩頭,輕拍了拍,便什麼都沒說的轉身離開了。
“怡瀾哥哥,記住!飛龍雖狂狷霸天下,可鳳鳥一衝九霄展羽翼,也是不可小覷的驚天一變。”柳綺琴轉過身去,望着那駐足回首的男子,她眸含笑意,點頭淡淡道:“至柔者,贏天下!”
至柔者,贏天下!赫連怡瀾低垂下眼簾,隨之雙眸睜開,握拳向她一笑道:“這一仗,我定爲你和寒雲贏得漂亮!”
柳綺琴望着那抹離去的瀟灑背影,抿脣笑搖了搖頭:“我與他,都不需要贏得漂亮。只願歲月靜好,便好!”
顧善對柳綺琴敬意的拱手一禮,便轉身闊步,與展慷一同隨後離開了。這位陵王妃雖生爲柔弱女兒身,可她的睿智聰慧,勇敢果斷,卻絲毫不輸鐵骨錚錚的男兒。
“邀月,跟上蓮王,一旦有任何突發事件,便立刻回來報我。”柳綺琴總覺得今夜她心神很不安寧,覺得這一個看似平常的夜晚,不僅僅只會發生一場突來的戰爭。
“是!”邀月轉身走出了屋子,白色的身影,如流星般劃飛過夜幕。
柳綺琴望着那房門口,面色清寒,啓脣冷厲道:“將鍾青城帶到這裡來。”
暗中的魅影殺手,瞬間出動二人,如鬼魅般的向着黑夜裡掠去。
柳綺琴轉回身來,眸光冰冷的直視着靈巫族長,勾脣森寒道:“族長,如果我要處置一個對我不敬的人,想必您,是不會來阻攔的吧?”
靈巫族長蒼老的面容上很平靜祥和,可那雙一向波瀾不驚的眸底,卻浮動了一絲淡淡的不忍情緒。說到底,青城也是他的親外孫女,若真看着她見死不救……唉!他這做外祖父,當真有些不忍於心啊!
柳綺琴一眼便看透了靈巫族長的爲難,她揚脣一笑,啓脣淡淡的吩咐道:“輕悠,扶族長回去休息吧!他老人家累了!”
輕悠見靈巫族長對於柳綺琴的話並無反對,便走過去攙扶着老族長,向着門口走去。
靈巫族長走至門口時,忽然頓了下腳步,想回頭,卻只是微動了下,最後終是邁步出了這高門檻。
柳綺琴收回送走靈巫族長眸光,轉而望向那精神抖擻的赤長老,冰冷啓脣道:“等我問完話後,便就請赤長老按族規,處置了她吧!”
“是,女祭司大人!”赤長老左手搭在右肩上,彎腰低頭,恭敬嚴肅的應道。
族規?那青城小姐這下子……豈不是死定了?楚柯暗吸了口冷氣,低垂着頭,不敢擡頭,唯恐會對上那可怕女祭司的目光。
“阿七,我不放心怡瀾哥哥,你可以去幫我……到城樓上看看戰況嗎?”柳綺琴眉心微皺,盈水的眸子中,似帶了一絲脆弱的望着孫子奕。她真的好累,心裡也真的好怕!
寒生死未卜,怡瀾哥哥上了戰場,也是生死未卜。
這兩個男人,一個是她所最在意的人,一個卻是她所愛男子的至親之人。
無論誰出了事,她的心裡都不會好過!
孫子奕輕點了下頭,他走過去,望着那無助脆弱的女子,眸光微暖,輕啓脣道:“王妃,女人還是柔弱些好!剛者,易折斷的!”
“我明白!阿七,謝謝你!”柳綺琴眸光裡有着感激之色,亦有着欣慰之色。紅袖如能交到此人手裡,那紅袖此生便可無渝了。
在孫子奕走了沒多久,魅影殺手便提着一個黑紗裙的狼狽女子,來到了這間屋子。將人丟到柳綺琴身後一尺處,他們便拱手低頭的退了下去。
柳綺琴轉過身來,居高臨下的望着那髮絲凌亂,嘴脣乾裂,面容蒼白的狼狽女子。她揚脣一笑,笑容嫣然如花的啓脣道:“多年前,曾經美貌名動天下的青城小姐!誰能想褪去高傲華貴的外表後,竟然會是如此的污穢不堪呢?”
青城虛弱的趴伏在地上,目光依舊兇狠的怒瞪着那笑顏如花的女子,乾裂的嘴脣微張合,咒罵了一句:“賤人!”
柳綺琴忽然收住了脣邊的笑容,低頭望着青城的狼狽模樣,冰冷的說道:“青城,不如這樣吧!讓我來看看你的過往,到底有多麼的污穢糜爛吧!”
青城驚恐的看着面前,那眸中閃過一絲紅光的柳綺琴,如見了鬼一般的猛烈搖着頭:“不要!不要!你走開,你走開!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柳綺琴穿着青綠色梨花繡鞋的蓮足,不輕不重的踩在了青城的纖纖玉手上,微彎腰笑意清淺道:“其實我沒那麼狠心的,可是你卻在逼我啊!你想要他的命,你讓他承受了那麼多的痛苦,我很心疼啊!我不捨得他痛一點,而你卻這樣傷害他?”
青城覺得她面前這個女子根本就是個瘋子,她的眸光裡有着狂風暴雨般的瘋狂,可她的面柔上,卻可以笑得如此淡雅美麗。瘋子!這是個極其可怕的瘋狂女人!
柳綺琴好像沒看到青城痛苦的掙扎一般,只是俯身望着她,像個孩子一般的委屈道:“他是我的寒兒,我用生命來愛來保護的寒兒。你怎麼可以傷害他?可以讓他那麼難受那麼痛?不可以!誰都不可以傷害寒兒,他是該被人愛的,而不是讓你來傷害的。”
“啊!瘋女人,放開我,放開我!”青城很是痛苦,她奮力的抽回了自己被折磨的紅腫小手,痛的低頭流着淚。
一抹灰色身影瞬間出現,扶住了那差點摔倒的柳綺琴。
柳綺琴回過頭來,看到清霜那張依舊冷若冰霜的豔麗容顏,委屈無助的撲進了她懷裡,雙手緊抓着清霜一雙纖臂,低聲的抽泣着:“清霜,寒差一點就沒了……我以爲他也不要我了,他也把我一個人丟下來了!”
清霜冷着臉雙手放在她後腰上,冷眼看向那趴伏在地上的青城,啓脣幽冷的喚了聲:“拂影,風影,將那些人全帶來……和青城小姐敘敘舊!”
鍾青城,你也該對你的所作所爲,而付出應有的代價了。
靈巫族的女祭司,至高無上的存在,容不得任何人來——觸犯她的威儀!
暗中兩名魅影殺手,迅速的離開,隱沒在了夜幕之下。
而青城在聽到清霜所謂敘舊人時,本就蒼白的臉色,忽而變得更加難看了。那些人是什麼人?爲什麼會讓她覺得心裡好冷?
就好像,她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接下來便會被宣判死罪一樣。
冷!寒徹入骨的冷意,讓她身心都不住的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