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寒雲仰望漆黑的夜空,眸底染上了濃重的擔憂和悲色:“二哥,你說,柳兒她真可以……安然的回來嗎?”
“可以,當然可以!別忘了,她是女祭司,是被祖神眷顧的人。有祖神的庇佑,她是不會有事的。”赫連怡瀾手掩着胸口,故作輕鬆道。可當他剛說完這些話,人便昏了過去。
傲蒼穹偉岸的身影瞬間出現,抱住了他那昏倒的便宜舅舅。真倒黴!他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傻舅舅呢?
鳳醉蝶翩然而至,只在城門停頓一瞬,便丟下一瓶藥,向着夜幕下飛掠而去:“師兄囑咐的事已辦妥,醉蝶也該告辭了!陵王保重,後會有期!”
傲蒼穹握着那瓶藥,低頭皺眉的又看了他那便宜舅舅一眼。唉!這樣一個不愛惜自己的人,再好的良藥,恐怕也難救他這條多災的小命。
這晚的驚心一幕,永久的印刻在了天凌國將士的心中。
那名柔弱的陵王妃,也就這樣成爲他們心中的神。
青苗族三十萬大軍,全軍覆沒!青苗族長鍾東龍,也在此役中消亡!
自此,青苗族便在被祖神眷顧的民族中,徹底的被劃去了名字。
翌日
孫子奕搖扇端坐,笑望着那失魂落魄的兄弟二人。
邀月跨門檻走了進來,紅木托盤上端着兩碗藥:“陵王,蓮王,該吃藥了!”
孫子奕望了那桌上的兩碗藥一眼,合扇輕敲了敲桌面,勾脣笑言道:“哎!你們兄弟二人,不會是想一直髮呆下去吧?得了!趕緊吃藥把身子養好,省得王妃回來,因爲我沒看到你們,而多加責怪於我。”
赫連寒雲低垂下了眸子,接過邀月遞來的湯藥,仰首喝了下去。
赫連怡瀾單手支着頭,懶懶的端起那碗藥,像個美味覺得人一般,一口一口,有些失神的慢慢喝着:“也不知道靈巫族那些人行不行,會不會把薰衣草給越醫越嚴重。”
“不會!靈巫族的巫醫,醫術不輸於無殤。”赫連寒雲放下碗,微皺眉淡淡的說道。
“既然知曉王妃不會有事,那你們就別總擺着一張苦瓜臉了吧?”孫子奕覺得他似乎又回到了阿七那時候,和人有說有笑,一點也不拘束:“對了,還有就是啊!大軍要回京華城了,只留了呂將軍在威虎嶺城駐守。”
邀月收拾了下,便端着兩個空碗離開了。嘖!他真是越來越發現,自己像個管家婆了。唉!他以往的雄風,難道真的要葬送在這些鍋碗瓢盆裡?
邀月似乎忘了,他出身醉霄樓,要有也只有那脂粉氣,而沒什麼所謂的男兒雄風。
孫子奕見他二人繼續發呆,沒一個人有回他話的意思。他打開玉蘭扇,無奈一笑,再次問道:“你們二人是回去?還是留下來繼續等王妃?好歹,給我個準話兒吧?”
“我看還是回去吧!離開這麼久了,還不知道他們母子……又生出什麼幺蛾子來了呢!”赫連怡瀾懶懶的趴在桌子上,頭枕着手臂,閉眼養神的懶懶道。
赫連寒雲顯然還有些猶豫不決,可一想留在這裡也沒什麼意思。說不定姑婆以爲他回去了,便會陰差陽錯的直接將柳兒送回京華去了。所以他點了下頭,便轉起身來,向裡屋走了去。
孫子奕見他們二人,不是一個沒心情理他,就是另一個懶得理他。他頓覺索然無趣,便起身輕搖玉蘭扇,藍衣清逸的緩步離開了。
京華城
陵王府
趕了幾天的路,總算是回到了帝都——京華城。
赫連寒雲一回來,便一頭扎進了芙蓉苑。
紅袖見他回來,便笑着迎了上去:“王爺,您可算回來了啊!嗯?王妃呢?她怎麼沒和您一起回來啊?”
赫連寒雲看了眼紅袖,便舉步朝着屋子裡走去。一進了屋子,便見到桌邊坐着一個冷然的綠裙女子:“柳……柳兒……”
百花娘子輕擡起頭來,冷然的看了他一眼,不言不語的扭過頭去,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疏離模樣。
隨後而來的赫連怡瀾,也被那端坐桌邊的女子,嚇得怔在了門口:“薰衣草?你怎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回來的啊?”
他們在大軍前趕回來,路上雖說耽誤了七八天,可是……這醫病的人,怎麼也不可能比他們回來的還早吧?
“她不是柳兒,她是百花娘子。”赫連寒雲面色清寒,走進了屋子裡,淡冷道:“你可以回去覆命了!告訴小夏,一切照舊!”
百花娘子站起身來,擡手揭開了臉上的人皮面具,素顏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俯身行了一禮。隨之便轉身化作一抹綠影,鬼魅莫測般的離開了。
紅袖隨他們走了進來,望了望坐在桌旁面色清寒的赫連寒雲,又望了望那沒精打采的赫連怡瀾。最後她將目光,定在了那搖扇淡笑的孫子奕身上,微皺小眉問道:“孫公子,我家王妃呢?爲什麼……沒和你們一起回來呢?”
孫子奕望着紅袖淡淡一笑,進了屋子溫和道:“紅袖姑娘不必擔心!王妃是去靈巫族治病了!她,身邊有清霜陪着,很快就會回來了。”
“哦!治病去了啊!”紅袖聽到柳綺琴是回靈巫族了,又聽到清霜陪着她呢!心下的擔憂,總算輕了許多。
外面忽然吵嚷了起來,只聽花兒和小草喊着:“十皇子,你不可以進去啊!都說王妃身體不好,不想見人……哎?十皇子,十皇子……”
赫連沛文蹦蹦跳跳像只猴子一樣,躲開了花兒和小草,嬉笑的跑進了屋裡來,轉頭便看到了屋子裡的幾個人:“咦?三哥,你回來了啊?呃?二……你也回來了啊!”
“不想叫就別叫,別一副我勉強你的樣子。”赫連怡懶懶的眼角瞥了那青衣玉帶少年一眼,語氣淡冷的撇嘴道。
赫連沛文扁了扁嘴,便挪步到了赫連寒雲身邊,看了看空空的裡屋,低頭攬着對方的肩頭,笑嘻嘻的問道:“三哥,柳姐姐呢?你回來了,怎麼也不見她出來看你啊?”
“你柳姐姐去醫病,過段時間纔會回來。”赫連寒雲側臉扯動下嘴角,勉強一笑的回答他道。
“哦!柳姐姐去看病了啊!是找鳳無殤嗎?不對,鳳無殤根本醫不了柳姐姐……”赫連沛文自後抱着赫連寒雲的脖子,像個小孩子一樣撒嬌嘟嘴道:“三哥,我想柳姐姐了!呵呵!我也想三哥了!”
“嗯!三哥也想小文了。瞧,多日不見,小文又長高了。”赫連寒雲側臉望着他,眸光裡有着寵溺的笑意。在這個皇室裡,唯有這個少年的笑容,纔是最真誠溫暖的存在。
赫連沛文抱着赫連寒雲的脖子,眼光卻帶着些怯意的望着那不怎麼好接近的二哥。他扁了扁嘴,欲言又止的可憐兮兮望着對方。
赫連怡瀾實在被他那小眼神瞧得心裡難受,便有些煩躁了瞪了他一眼:“要過來就過!不要總用你那活似我欺負你的眼神,一直怯怯的盯着我瞧。”
雖然他知道赫連沛文和他母親與兄長不同,可他對這個賈皇后的兒子,就是怎麼也親近不起來。
赫連沛文雖然對這兇巴巴的二哥,還是有些懼意。可他還是挪動着腳步,走了過去抱住了對方的脖子,歪着小腦袋笑嘻嘻的說道:“二哥,你以後別對我這麼兇好嗎?其實我很喜歡二哥你的,改天我們去比劃比劃,好不好?”
“哎!說話就說話,兩個大男人摟摟抱抱……成什麼樣子啊?”赫連怡瀾雖然黑着臉怒斥着對方,可是卻沒真伸手去推開對方。
赫連沛文就是小孩子脾氣,你給了他點寬容,他就敢給你蹬鼻子上臉:“二哥,你這樣會不討人喜的。我抱抱你,是小文在和你親呢!”
赫連怡瀾實在是對這個活寶弟弟無語了,沒辦法,愛抱就抱吧!反正也不會抱掉他一塊肉。
紅袖帶着端着茶水的花兒和小草,走了進來:“王爺和蓮王先喝些茶,休息下吧!孫公子,您也請坐,這次多謝您的幫助了。”
雖然沒見到王妃回來,可知道王妃安好無事,她心裡也就多少踏實些了。
這孫公子與她交情淺薄,肯因爲她的請求,便千里迢迢趕往威虎嶺城,這位恩情,她紅袖勢必會記着的。
“紅袖姑娘客氣了!孫某也沒幫上什麼忙,只是爲姑娘跑了一樣而已!”孫子奕淡笑輕巧的說道。隨之拂衣坐在了桌邊的凳子上,合扇接過紅袖遞來的青釉蓋碗,溫然的笑望着紅袖。
紅袖被他瞧得雙頰微泛紅霞,低垂下頭,岔開話道:“對了!皇上給蓮王的賞賜,已經從陵王府送去蓮王府。只不過……其中的一些東西,被王妃扣去了六成。”
“六成?我就吃了你們幾頓飯啊?你們居然就扣了我六成的賞賜?”赫連怡瀾一下子站起身來,氣的面色緋紅的瞪着赫連寒雲,氣呼呼的問道:“寒雲,你家的飯菜都是金子做的,配上寶石玉器當點綴的嗎?”
“二哥,既然你的新王府已經修葺好,那你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我累了,去睡會兒!”赫連寒雲微皺眉起身,撇下一屋子人,便向裡屋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