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晚近似無休無止的歡愛,時汕是疲憊到了極點,之前還能出聲說兩句拒絕的話,直到後來,別說說話,連動一動手指的氣力都沒有了。
思緒越來越混亂,柔軟的室內燈光下,她看着他的臉,昏昏沉沉的,腦子裡一片空白,身體和身體沒有隔閡的貼合,縱使疲憊,但是不得不說,因爲他的體諒和取悅,讓她近似害怕這樣縱谷欠的歡愉程度。
深入骨髓的塊感,彷彿置身天堂,讓人痛苦,也讓人明白,她和他,是被命運捆綁在一起的人,拆不開,分不散。
時汕累了,記不起後來他在她身上摸索着,又繼續那麼狂烈的要她多少次,直到後來,她像是睡了,又像是醒了,被他抱去了浴室。
時汕清醒,見他抱着她在淋浴下衝洗後,又蓄了溫水在浴池裡。
他抱她入睡,時汕沒有力氣全然靠在他身上,見又要泡澡,睏倦至極的人擰眉,“我好睏,慕郗城,我要睡了,不泡這個。”
“阿汕聽話,讓你泡泡熱水,是怕你明早起來腰疼,下不了牀。”
時汕:“......”
她真的是不該問他話的,誰讓對方總能語不驚人死不休。
水霧中,眯着眼,時汕看慕郗城,說了句,“慕郗城,你難道不累嗎?”大致這.夜被他折騰的狠了,她出口的嗓音都是沙啞的,喉嚨幹.澀又痛。
這份疼,讓她蹙眉。
“就說,別讓你說話。”撩了溫水在她的背脊上,他抱着她說,“不會現在就腰疼?”
覺察到他附着在她腰際的手,時汕伸手拍開。
“難受的話,我幫你按一按?早說要你鍛鍊身體,天天在家裡看書在實驗室做實驗室,難怪體力不好。明天開始,陪我打網球?”
時汕:“......”
在浴池裡泡溫水澡,時汕靠在慕郗城身上,烏黑的長髮散在他懷裡繞在他的手臂上,像是不論如何都不分開一樣。
等水溫降下去,快冷了,慕郗城抱她出浴池,而,在他懷裡的丫頭已經睡着了。
累壞了她。
慕郗城抱時汕上牀,將她安放置軟枕上,看她繾綣的身子像個嬰孩一樣,睡顏純真。
總愛抱着軟枕入眠,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
“汕汕。”他叫她一聲,見她睡得熟,便將她的被子掀開,讓她靠在他懷裡睡,“別抱着枕頭,會得頸椎病,想抱就抱我好了。”
搶了她的懷裡的軟枕,時汕動了動,就再沒反應。
慕郗城擡手谷欠要關臺燈,看到放在臺燈下的那支鋼筆,手指又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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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的蘇州。
19歲的嘉漁問,“郗城哥,你爲什麼要和我在一起?”
正在握着鋼筆伏案的人,說,“習慣了。”
嘉漁看着他手裡的鋼筆又問,“直接用原子筆不是更方便嗎?你,爲什麼總是用原子筆?”
慕郗城手裡的筆一頓,揚起頭他說,“十萬個爲什麼小姐,你再繼續問我爲什麼,你選修工商管理系的課題報告,我就不幫你寫了。”
“誒,別呀,你不幫我寫,我怎麼交?”
“誰讓你選修商學院的課程的?”
“不是爲了每天都能看見你麼。”
“看來我們陳小姐的,理想還真是偉大。”
“所以,難道你不該表現出很感動。”
“陳嘉漁啊。”他審視着她寫得課題報告蹙眉,“自己不擅長的領域,不要隨意對待,還有,每天的到商學院讀選修給我乖點兒。”
他坐着,她站着伏在書桌上,他一揉她柔軟的長髮,她就蹙眉。
阿漁的長髮很順滑,不論怎麼對待,怎麼揉亂,總是很快能恢復整齊。
那學期的選修課,因爲有慕郗城的陪伴,課上幫她記筆記,課下幫她整改課題論文,時汕一個醫學院的學生,竟然那門課破天荒的拿到了98分的高分,竟然高過當年應屆的商學院專業學生。
爲了答謝某人,嘉漁給慕郗城買了一支鋼筆,花了她做兼職一個月的錢。
送給慕郗城的時候,嘉漁是這麼說得,“郗城哥,你怎麼總用鋼筆啊?這麼麻煩的,還要幫你買墨水,灌墨水。”
慕郗城看着那個彆扭的孩子,只說,“託你的福,以後又要繼續這麼麻煩下去了。”
“哎。”見他使壞,撫摸接過她手裡的鋼筆,順道伸手在她臉上蹭。
嘉漁躲開,簡直要尖叫,“你手上都有墨水了,你還往我臉上抹,恩將仇報。”
他淺笑,摟着她到浴室去說,指着鏡子裡的人給她看,“怎麼能叫恩將仇報呢?你看看小花貓,多漂亮。”
“哎呀,慕郗城!”
洗乾淨臉,嘉漁出來看到用鋼筆在寫字的人,她看他寫字,很喜歡。
鋼筆和白紙碰觸,那年,他書寫她的名字,滿是溫存,還有滿室的墨香。
感覺到自他身後靠在他身上的人,他笑斥她,“橡皮糖。”
自她送了他那支鋼筆,他便帶在身上。
2006年,20歲的嘉漁指着他的鋼筆,會在他出差前說,“有時候,真是羨慕它,總能永遠陪在你的身邊。”
慕郗城卻淺淺道,“傻氣,它就是你。”
“我是你的鋼筆?”
“嗯,方便我終生攜帶。”她來不及思索,迴應她的是,他繾綣在額頭上的纏.綿的親吻。
2007年,12月24日,嘉漁‘過世’整整一年的聖誕夜。
第一年,他逃了。
不能在國內,一刻鐘都不能呆。
那天,他於法國談合作,談公事,連續一週的高強度工作,作息飲食完全混亂,連神情都是恍恍惚惚的,宛若黑白無常遺忘後,逗留人間的幽魂。
合作談完,他整個人都是空地,一個人漫步巴黎街頭,英俊的東方男人,異國他鄉,什麼都沒有,只剩扣在商務西裝上的一支鋼筆。
12月25日是聖誕節,他還在工作。
笑得時候,眼裡空蕩蕩的,彷彿早已看盡了浮生,看透了世間繁華,身爲千萬人嫉妒到眼紅的富商富豪慕先生,他眼裡沒有谷欠望,沒有金錢的渴望。
讓人,尤爲詫異。
那天,法國分公司的經理陪他視察工作,路遇萊茵河畔,原本閒雅坐河畔商談要事的人,卻被因爲一件事,徹底震驚在原地。
只因爲慕郗城隨身攜帶的一支鋼筆,落水。
法國分公司的經理看站在萊茵河畔的人,問,“老闆,要不要託人再幫您買一支。”
“不必了。”
而後,法國經理,就看他淡然地捲起袖子,直接入水,跳了下去。
“撲通!”一聲,水花四濺。
這舉動太令人震驚,慕郗城身價億萬,一個人維繫着多少公司和商行的利益,他縱身入水,毫不在意,可嚇壞了法國經理,更嚇壞了章遠。
隨行的保鏢紛紛入水,但是,慕郗城很快就在此自水底遊了上來。
“慕董!”
章遠急忙上前,這是隆冬,法國的溼冷,已經讓水面近似結了一層冰。
自水中上來的人神色鎮定,而淡然,倒是,嚇壞了一衆隨從高層。
手裡握着一支鋼筆,慕郗城哈着冷氣,漫不經心道,“淺水區而已,不必興師動衆。”
沒錯,人人都知道這談合作的地方不是萊茵河的本身河道,不過是寫字樓前的分支,用於寫字樓的設計裝點。
水不深?
可,那如冰的溫度,臘月天裡,誰受得住?
法國經理,因爲慕郗城的舉動,受了驚,半晌後見他繼續用那支落水後,還能書寫的鋼筆,簽字。
縱身入冰寒水域,只因爲一支廉價的鋼筆!
慕郗城衣衫浸溼,他沒有注意所有人的異樣眼光,只因他不感興趣,也和他無關。
臉睫毛都近似凝凍了冰的人,身上搭着一件風衣,繼續談合作,風度怡然,似乎‘撿鋼筆’一事,如同自地面撿起那麼簡單,不足掛齒。
在法的返公司經理,看着他,怕不是被他的這份大膽怔住了,完全不懂自己的上級在和他談什麼。
他只注意到,冒着寒氣的人,一邊用毛巾擦頭,一邊說,“我希望你能做好,不能出絲毫差池。”
精益求精,苛求自己,也苛求這個世界。
這就是07年的慕郗城。
他爲人冷傲、不易接近,舉止大膽無所畏懼,有人評判:億萬富豪慕先生,高傲,更是目中無人的狂氣。
實際上,不過是他失去了關注別人,關注這個世界的習慣。
事後,身爲慕郗城的首席理事,章遠時常後怕:因爲只有他明白,那天,鋼筆落水,老闆起初是不知道那是淺水區的。
那麼不顧一切的跳下去,慶幸吧,那不是深水區,謝天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