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將至,衆人紛紛離開偏殿,前往大殿,紛紛找了位置坐下,秦玉拂跟在父親的身後,易寒與蕭琅坐在左側靠後的位置。
秦玉拂眸光溢滿柔情看着坐在遠處的蕭琅,易寒已經答應爲她撫上一曲,期望皇上不要誤會秦家與初雲有淵源纔好。
對面坐着的可是葉青柔,跟着他的父親葉弢身邊,她可還一直記恨着玉臺嬌內,秦玉拂搶了她的風頭。
“表嫂今日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聽說太后可是要定下婚期,柔兒還要恭喜表嫂。”
葉青柔的一句話,將秦玉拂的思緒拉了回來,看向對面一身霞粉色的華服,精細的妝容。
“青柔妹妹說這話太早了,太后的心意豈是我等猜測的。”
葉青柔掩口輕笑道:“也難怪表嫂一直在漪瀾苑,不知道也不奇怪!”
秦玉拂也懶得同她呈口舌之快,免得失了身份,看向一側的阮菀,她一直朝着哥哥的方向看去。
並未見到尚雨旋與溫靜姝的身影,這樣的日子,這兩個人是不可能不在的。
“齊王駕到!”
衆人紛紛朝着門口看去,聽到夏侯均前來,秦玉拂的心猛然緊縮,一陣寒意由腳底竄起。
很快便斂了心神,有蕭琅和易寒,大庭廣衆之下,齊王還不敢造次。
眸光看向夏侯均,正迎上夏侯均如鷹隼般犀利的眸光,秦玉拂並未躲閃,與她從容對視,夏侯均很討厭秦玉拂眸中那份從容。
身後跟着溫如玉,他是硬賴着才進宮來的,見夏侯均眼神不善,“王爺,可聽說齊王妃今日會一舞,聽說可是會引鳥雀的。”
夏侯均沉眉,她即便會引鳳凰,又與他何干,他鐘情的女子,只有葉青櫻。
夏侯宸找了位置坐下,與舅舅葉弢,說上幾句話,見葉青柔衝着夏侯均耳語,看上去關係並不差。
秦玉拂根本就沒聽到葉青柔說着什麼?她的心思都在一會兒的獻舞,不知曹公公準備的怎麼樣了。
不多時,殿內曹公公道:“太后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殿中人紛紛跪地,“太后娘娘千千歲!皇后娘娘千千歲!”
葉昭華帶着衆妃前來乾泰殿,一身金玄交織的華服,端的鳳儀十足,看着衆人,“都平身吧!”
夏侯均冷寂的眸光中多了幾分柔和,看着太后身邊的葉青櫻,豔~麗的紅色宮裝,鳳釵橫斜,珠光流轉,儀態端莊。
葉青櫻是見得他投來的眸光,只是看了一眼,害怕被太后看出,斂了眸光不再看他,面對葉青櫻的漠然,難道她還記恨那夜的事。
心間很不痛快,抓了酒壺斟了一倍一飲而盡,一切溫良玉均看在眼裡,眼角的餘光正對上易寒投來的問詢。正如易寒所料,齊王與扶風皇后果真餘情未了。
“皇上駕到!”
中秋夜,乾泰殿內,一片歌舞昇平,席間絲竹繚繞,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大殿之下,舞姬蹁躚羽袖凌空飄舞。
歌舞止,夏侯宸看着殿中衆人,每年的中秋夜宴都要猜燈謎與民同樂,“不知衆愛卿何人來出第一個燈謎?”
誰料葉青柔第一個站了出來,“皇上,每年都是猜謎,未免太過無趣,臣女倒是有一個很有趣的小把戲,以助雅興如何?”
葉青柔是舅舅的女兒,夏侯宸並沒有反對,“準了!”
葉青柔漫步殿中,命樂師起樂,葉青柔翩然起舞,每走一步,手中便有源源不斷的絹花由手中飄落,步步生花,引得衆人稱讚。
溫良玉看了半晌,見夏侯均一直在喝着悶酒,“王爺,我還以爲是什麼表演,原來是月氏國的雜耍!”突兀的聲音響在殿中,清晰落在每個人的耳根。
被人當面猜穿葉青柔的臉上有些掛不住,溫良玉着實是個煞星,葉家在宮中的眼線衆多,知道秦玉拂今日會獻舞,就是要搶她的風頭,還要報當日玉臺嬌之仇。
除了步步生花,還有另外的準備,舞畢,雙掌相擊掌,宦侍從內殿太擡了一人高的木箱進入殿中。
夏侯宸不解,葉昭華更是不知葉青柔想要着什麼?
“青柔,你這是要做什麼?”葉昭華問道。
“回太后,柔兒最近看了戲法,很好看,只要將人裝進箱子,便可以將人變成另外的一個人。”
又將眸光看向衆人,眸光落在秦玉拂的身上,“表嫂,可敢一試!”
秦玉拂稍後還要獻舞,可是當面拒絕,葉青柔代表葉家,如此就是對太后不敬。眸光看向易寒,易寒應該知曉那盒子的機關暗格。
易寒朝她頷首表示無礙,秦玉拂心中安穩,揚起眉欣然接受,沒有一絲懼意。
“好!”
秦玉拂走上殿中,邁進了箱子,箱子關上,裡面一片漆黑,突然一股大力,似乎有人將她拉了出去。
殿上,衆人眼見着秦玉拂進了箱子,葉青柔從暗格內取了數把竹木劍。
葉昭華驚駭,“青柔,適可而止!”
葉青柔笑道:“表嫂可是太后的心頭好,青柔怎麼敢傷了她。”
葉青柔將數把竹木劍插入木箱,只聽的一聲女子的呻~吟聲,都在感嘆這人要是在箱子裡,豈不是成了刺蝟。
葉青柔將竹木劍又拔了出來,雖然傷不了秦玉拂,卻可以見她狼狽出糗。
木箱再次被打開,裡面是一名宮中婢女,衆人皆驚歎,溫良玉直接問道:“齊王妃去了哪裡?”
每個人心裡都有同樣的疑問,葉青柔本想打開另外一個暗格將秦玉拂放出來,就可以見到秦玉拂蓬頭垢面丟臉的模樣,卻發現人真竟然不見了。
葉青柔都不知道秦玉拂去了哪裡?只有易寒知道,他知道葉青柔最近請了月氏國的雜耍師進府邸,就知道她今日會有些小動作。
不過步了一個着陣,用了障眼法,人自然被福德海救走了,如今福德海在爲她梳妝。
殿中一片寂靜,衆目睽睽之下,人竟然消失了,葉昭華也有些繃不住,“青柔,人呢?”
葉青柔也是一臉茫然,忙不迭跪地道:“青柔不知!”
夏侯宸看向江兗,“還不快去尋!”
江兗見易寒沒有動,知道秦玉拂沒事,不過聽皇上命令。
“是!”
“稍安勿躁!”說話的正是易寒。
易寒起身,向夏侯宸見禮,“皇上,齊王妃是在下的徒弟,人應是安然的。”
既然易寒說人沒事,便是無事,看向青柔,“你先下去吧!”
葉青柔的臉色有些難看,坐回座位,宴會還要繼續,又是一段歌舞。
葉青櫻並不關心秦玉拂的生死,見着夏侯均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心中也是疼惜,卻不敢表現出來。
秦玉拂已經梳妝完畢,換上了一身火紅,金絲銀線繡鳳的舞衣。
聽到殿中的絲竹止了,秦玉拂方纔推了門扉步入大殿,一身豔~麗紅裝,明豔動人。
來到殿中,盈盈一福身,“太后,那日臣女答應今日夜宴,今日便履行承諾,一舞。”
葉昭華見她安然無恙也便放心,那日卻是想見她引鳥雀,若是齊王見了怕是也會動心。正是賜婚的好時機。
“好,哀家也很期待!”
秦玉拂得了太后的命令,“請打開殿門。”
殿門大開,秦玉拂又朝宴間端坐的易寒盈盈一福身,“有勞恩師撫琴一曲!”
易寒頷首,早已備了古琴,步入殿中,席地而坐,低垂眉眼,修長而優美的手指若行雲流水般舞弄着琴絃。
一身白衣,清冷若仙,十指間流淌出,優美動聽的旋律繚繞大殿。
秦玉拂翩翩起舞,飄飛的水袖凌空翻飛,曼妙生姿,長長的睫毛下,那雙眼眸春水盈盈,媚眼如絲。
流波妙~目落在下首那玄色身影,她與蕭琅前世恩愛夫妻,有着那般的多的繾卷濃情。
但聽得,撲拉拉,四面八方,棲枝的喜鵲聞音律,在殿中盤旋飛舞。
蕭琅見着秦玉拂脈脈含情,心間也是動容,只是他更擔心易寒,易寒看上去平靜無波,體內卻是天人交戰。每一個音符都如同利刃錐心,爲了配合秦玉拂他是賭上了性命。
易寒一向重情義,只要他認爲重要的人都會肝腦塗地,不遺餘力,可見易寒對秦玉拂這個女徒弟是放在心上的。
葉青櫻也是聽聞秦玉拂可以引鳥雀,今日見了,當真是奇異的女子,不覺看向夏侯均,這樣的女子留在齊王身邊,也會動搖吧!心中竟是異常的難受。
夏侯均一直注視着葉青櫻,想着葉青櫻那夜的話,如果他娶了那個女人她是否就如了她的心願。
琴音未落,秦玉拂拂袖跪在殿中,“吾皇萬歲!天兆祥瑞,佑我國昌!”
衆人紛紛跪地,“吾皇萬歲萬萬歲!盛世太平,國泰民安!”
夏侯宸見着此景,衆人齊拜四海歸心,“都起來吧!”
衆人起身,琴音方止,盤旋在上空的鳥雀,紛紛飛出殿中。
夏侯均神色微醺的站起身來,看向葉昭華,心中也是堵着一口氣,“懇請母后定下婚期!”
秦玉拂騰地一下站起身來,齊王怎麼會主動請求定婚期,卻不敢貿然拒婚,看向易寒向她搖頭,表示不要輕舉妄動,可是他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
葉昭華沒有想到齊王竟然會主動定婚期,正和她意。
“好!就定在下個月初十三是黃道吉日。”
夏侯宸郎眉笑道:“恭喜齊王終於覓得佳偶!”
葉青櫻怔怔的看着夏侯均,怎麼會這樣?他的心裡不是隻有自己,這麼快就變心了,竟然主動提出婚期。
寒涼透心窒息的痛緊箍在心,悽然慘笑,聲音顫抖,“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