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拂永遠都記得她十八歲新年,是以奴隸的身份在玄武關的驛站內度過的,有生以來第一次過的如此悽慘的新年。
房間狹小而又冰冷,薄薄的一層窗子已經破了洞,秦玉拂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透過窗子空洞眸光看着夜空外面燃放的煙花,心間既淒涼也哀怨,她如今是奴隸的身份,連普通的百姓都不如。
葉瑾言從身後悄悄的走了過來,“表嫂,明日咱們就分開了,不過還好表嫂是上等奴隸,也許會碰到好的主子。”
葉瑾言從懷中掏出一塊糕餅遞了過來,“表嫂這是軍爺們賞的,就你沒有吃,過年了你也嘗一嘗!”
秦玉拂接過糕餅很是心酸,淚水沿着眼角流下,打溼香腮,是這孩子的一份心意,秦玉拂將糕餅放在口中咬了一口,又乾又硬,卻是她吃過最好吃的糕餅。
秦玉拂將貼身的白玉護身符是母親爲她求來的,玉拂與玉符同音,母親說可以趨吉避凶,一直貼身藏着。
“瑾言,這個你拿着留着念想。”
葉瑾言沒有拒絕,明日葉家所有的人都將被送到奴隸市場上,像挑牲口一樣,被人挑選,這一別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夠見面,也許一輩子都無法見面了。
秦玉拂將自己關在狹小的房間裡,不知道她會被什麼樣的人買去,擔憂充斥着心房,心裡很是恐懼。
葉瑾軒端了熱湯,今日是新年,他與牢頭混的不錯,廚房準備了肉湯,打算拿給她,見她將自己一個人關在牢房內偷偷的哭泣。
葉瑾軒沒有走進去,也許她這樣將心裡的委屈哭出來是一件好事,沒有人知道明天會到什麼樣的人家去,只求眼前的安穩。
葉瑾軒只是同情秦玉拂,將湯端到廚房,放在竈臺蓋上蓋子,先溫着等她餓了就會走出房間。
葉瑾軒端着湯悄悄的離開,一切都被葉青柔和葉夫人看在眼中,葉青柔恨葉瑾軒的那一巴掌,父親都沒有打過她,都是因爲眼前的女人。
幸災樂禍道:“嫂子,哥哥何時如此伺候過你,人長得狐媚男人的魂都被勾走了。”
葉氏恨恨的咬着脣,“青柔妹妹,不如咱們好好伺候她,明日也許就沒機會了。”
秦玉拂聽到門口有響動,轉眸看向葉青柔帶着兩女,心下就是一驚,今夜是新年她們都不肯放過自己。
站起身來,身子向後退着,直到退到牆角,“柔兒妹妹!明日就要分開,柔兒妹妹也手下留情,放過秦玉拂,彼此還能留個念想?”
“就因爲明天就要分開,纔不能放過你!”
葉青柔帶着人直接上前將秦玉拂按住,拉着她的青絲,撬開她的嘴,葉氏端了一碗溫熱湯來,“過年了,也讓你開開葷!”
湯是溫熱的燙不死人,四個人將一碗湯直接灌進她的喉中,秦玉拂只覺得溫熱溢出燙紅的臉頰與脖頸上的肌膚
可是喉間嬌嫩,如同吞了灼熱的鐵丸一般,喉嚨乃至整個腹腔都在火辣的灼疼。
秦玉拂奮力的撕咬,一碗湯被打翻在地,秦玉拂被推倒在地,雙手扶住喉間,她竟然不能夠說話了,她失聲了。
葉瑾言衝了進來,跪在地上扶起秦玉拂,“表嫂!表嫂!”
秦玉拂指着自己的嗓子,痛得厲害已經發不出聲音來,淚水漫過眼睫,竟是連求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你們也太狠心了!”
葉瑾軒也聽到了聲響衝了進來,看着有些驚慌失措的夫人,真沒想到她會和葉青柔一般,成爲一個毒婦。
她不期望自己妻子有多美豔,只期望她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女子,如此毒婦只怕會教壞了孩子。
“從今而後,你不再是葉瑾軒的妻子!”
秦玉拂因失聲成了啞女,本是一等奴隸,因爲有殘缺被判爲二等奴隸。
正月初一一早天還未亮,紛紛換上乾淨的衣衫,被人帶到奴隸市場等待金主們挑選。
玄武關,一處別院內,一身火紅的妙齡女子,靈動的大眼睛忽閃着,容貌俏麗,圓潤的臉上帶着淺淺的梨渦。
見着房間內一身藍色錦繡華服的男子,腰間金絲緞帶,掛着佩劍,披着一件黑狐裘。身材纖廋,五官卻很精緻,眉宇間透着秀美俊逸。
催促道:“哥哥,快些!不然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時辰尚早!”
鳳絃歌拉着自己的哥哥,鳳儀國的太子鳳歸塵,他們可是剛剛從月氏國逃出來,正巧趕上扶風國的新年。
鳳絃歌挽住哥哥的臂彎,“哥哥,不如到馬車上再說,咱們沒趕回去過新年,父皇母后那裡不會怪罪,可是哥哥哪裡總是要有所表示,總要挑兩名漂亮的女人回去才行。”
鳳歸塵看着嬌憨的妹妹,一點公主的模樣都沒有,“你是不是也想買兩名回去,弄的月氏國的皇子們一個個不安分,要不是逃回來,估計你就留下做了王妃。”
鳳絃歌想起在月氏國的事,她也沒做的很過分,那些金髮碧眼的西域人,就一個個都向她求親,想想也是覺得噁心。
“絃歌再也不想看到月氏人,一股子羊羶味。”
鳳歸塵見她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應是吃了教訓的,“上馬車吧!”
兄妹二人上了馬車,鳳歸塵從旁拿了一本典籍看了起來,鳳絃歌看着哥哥,這世上應該沒有比哥哥更好看的人了。
哥哥風儀出衆,竟然沒有娶妻,家中另外的兩個哥哥已經妻妾成羣,還在各國收集美人。燕瘦環肥各個嬌媚。
“哥哥,過了年也二十有三了,身爲鳳儀國的太子,回到鳳城父皇母后又要催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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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缺毋濫!”
鳳絃歌知道哥哥心中的癥結所在,兩年前初雲公主的成人禮上,哥哥去觀禮,便愛上了初雲公主,可惜初雲皇室一直認爲鳳家原本就是初雲的家臣,是叛國之臣,名不正言不順。
已經是百多年前的事,初雲國的人還記得,直接拒絕求婚。
“哥哥可還是在想着初雲國的公主?人卻是個美人,還能夠引鳥雀,初雲國已經滅了,初雲公主也已經死了。”
雲夢霓卻是鳳歸塵心中的遺憾,也正是初雲國滅國,鳳儀國開始忌憚扶風,擔心扶風會攻打初雲,他便出使月氏國,想要結成同盟軍。
不過聽說初雲又從扶風國分裂出去,如今改名葉國,葉國的皇帝叫葉淵,曾經是扶風國的大將軍。與當初的鳳儀國何曾相似。
葉國自立門戶,對鳳儀國來說是一件好事,因此纔打算倏然結束對月氏人的結盟。
玄武關的奴隸市場是很繁榮的,各國的人都能夠看到,金髮碧眼的月氏人也是常見的。
秦玉拂被降爲二等奴隸,與衆多的婢女一起等着被人相中,填寫文書,進行奴隸買賣的交易。如同牲口一般被人賣買,簡直沒有人性可言。
鳳絃歌與鳳歸塵已經到了奴隸市場,還沒有開始交易,一匹汗血寶馬就可以換很多的奴隸。
鳳歸塵根本無心挑選,坐在看臺之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繼續翻看典籍。鳳絃歌心中很是期待,她要選兩名美人來堵住兩個哥哥的嘴巴!
見有碩大的鐵籠子被推到臺上,周遭的金主們眸光紛紛向着高臺看去,要知道這些奴隸多半是官家的奴隸,出身好,樣貌也不差一直是各地商賈們鍾情的。
鳳絃歌欣喜道:“哥哥,開始了!”
鳳歸塵並沒有朝着高臺望去,不願去看熱鬧,只要絃歌高興就好。
葉青柔是一等奴隸,最先被放出來,當然她們已經換上了尋常的衣衫,不再是一身囚服。
葉青柔一出場,鳳絃歌便相中了,雖非絕色,卻也是個出挑的美人,“不如這個就送給二哥好了。”
鳳絃歌寫好了價格命人送過去,出價高者得,鳳絃歌見哥哥還在看典籍,“哥哥,不如絃歌也爲哥哥選一個,一路上做個伴兒也好!”
“不需要!妹妹歡喜就好!”鳳歸塵直接拒絕。
鳳絃歌志在必得,她開出標價的五倍,看何人敢同她搶。
第二輪開始了,秦玉拂換了一身素服,簡單的挽了髮髻,看着高臺上一個個居高臨下的看客們。
曾經也是那高臺上的人,如今只能卑微的活着,眸光哀怨悽婉。鳳絃歌一眼便相中了秦玉拂,比剛剛買到的奴隸還要美,眉間淡淡的清愁,她是女人都覺得美,爲何這樣的美人會是二等奴隸?難道染了惡疾?
“哥哥,你快看那眉間一點硃砂的女子!”
秦玉拂聽到看臺上傳來的聲音,似乎在哪裡聽過,在看臺上逐一搜尋,竟是見到了熟悉的身影,鳳絃歌!
坐在她身旁的是來儀國的太子鳳歸塵,秦玉拂想要呼救可是她喊不出聲,這是她脫離苦海的機會,怎麼能夠放過。
爲了引起鳳歸塵的注意,也顧不得許多,秦玉拂擡起素腕,跳起了曾經大典上的那支舞。
只是是幾個動作,“看,那名奴隸竟然會跳舞!”
鳳絃歌搖着鳳歸塵的臂彎,“哥哥快看,那奴隸會跳舞!好眼熟啊!”
鳳歸塵眸光方纔朝高臺望去,臺上起舞的女子卻是個美人,雖然衣着樸素依然掩飾不住與生俱到的美,那女子跳舞的樣子,似成相似,這不是雲兒曾經跳過的舞蹈。
“絃歌,快!不管多少銀子都要將人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