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孃親,這是什麼?”憶兒歪着腦袋,看看我在案几上鋪着的白絹。
“是娘畫的地圖。”我一邊認真的標識着重要地理信息,一邊給一旁的憶兒解釋。
“是.....是父王打仗時用的地圖嗎?”憶兒略作思考後問道。
“憶兒真是聰明。”我將一個地名標在上面後將毛筆放下,笑着摸摸女兒的小腦袋。
“哦。”憶兒一臉的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娘我給你磨墨。”
“好。”
我知道苻堅伐晉已經是鐵了心,要勸說只怕不可能了。雖然知道那場戰爭的結局不可挽回,但是我卻想盡自己的可能去幫他一些小忙。這幾年我注意到了一件事情,就是苻堅他用的軍事地圖相當的粗略,對河流山脈的標識也不是很清晰,許多地方的地理位置和實際上有很大的差距。雖然自己的美術功底不怎麼樣,可是在21世紀的時候,自己對歷史地圖或者地理方面的地圖是很有興趣的,因此對於中國的山脈河流的具體位置是相當熟悉的。雖然這個時代的有些地理信息和21世紀有很大的差異,但是這個卻難不倒我。繪圖前,我特意去石渠閣找來了一本叫《郡國志》的書,將現在天下州郡瞭解了大概。(那書名字是自己瞎起的。)
其實我繪圖並不是要將天下所有的郡縣都標識上,要是那樣我不累死纔怪。因爲這次苻堅要對晉國用兵,我知道到時候的主戰場就在淮水流域的壽陽,所以我只是繪的淮河一帶的重要信息。
“芸兒幹什麼呢?”
“啊!”我正畫的起勁,背後忽然有了聲音將我嚇了一跳,我似乎條件反射的向後一揚手毛筆就飛了出去。
“哈哈哈......父王你怎麼成花貓了.....哈哈哈......”憶兒指着我身後,有些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
看着憶兒的樣子我老大疑惑,有那麼好笑嗎?我順着她的方向看去,這不看不要緊,一看我也破功笑了出來。我當憶兒笑誰呢,原來是笑苻堅呢。現在苻堅的樣子的確有些搞笑,我剛纔不經意扔出去的毛筆,竟然在他臉上從眼角到嘴邊畫了黑黑一道,樣子像足了地府的鬼差,難怪憶兒笑成那樣。
“別笑了,去外面玩去。”我看苻堅臉色有些尷尬,調整好表情後將依然笑個不停地憶兒推搡出去,憋着笑走到苻堅面前,用帕子準備給他擦臉上的墨跡時,手卻被他抓住了。
“怎麼了?”我疑惑。
“還......還是朕自己來吧。”苻堅有些不自然的說道。
“給你。”人家不要自己來就算了,我將帕子遞給他將毛筆撿起來繼續繪圖。
苻堅在臉上擦了片刻後問道:“可以了嗎?”
“撲哧!”我轉過頭一看,要不笑都不行了。剛纔他臉上的黑只是一道,現在被他在臉上抹勻了,完完全全變成了包公臉了。
“芸兒!”苻堅這會臉上有些掛不住了。
“我不笑了,你到那面好好洗洗臉就是。”我站起來指着不遠的地方。
過了片刻,苻堅洗完臉過來,看着我案几上的地圖不由得問道:“你畫這些是什麼?”
“現在還不能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將白絹卷好,仰着脖子一臉神秘的對苻堅說道。
“芸兒不想說就算了。”苻堅看了看我有些失望的輕喃。
“陛下今天你怎麼有空來?”這些天他一直應對羣臣一輪輪的勸諫,好久都沒來我這裡了。
“朕聽太子說,你將自己的丫鬟許給他了?”苻堅聲音裡面似乎有些不悅。
“是啊。”他一國之君不忙嗎,連兒子納妾這樣的小事也要管。
“你們連日子都定下了?”這回聲音裡隱含着些許怒氣。
“對啊。”我現在迷惑了,他到底問這些幹什麼。
“胡鬧!”苻堅怒喝一聲,將案几拍出老大聲音,我都不知道這樣用力不疼嗎?
“你什麼意思?給我把話說清楚。”我回過神後有些不高興的看着他。我給自己的姐妹找好的歸宿,、到成胡鬧了,看他那樣子,難道是覺得月諸身份低賤,配不上他兒子?豈有此理,要是那樣的話,我定給他好看。
“就算納妾你也給朕說一聲!”苻堅一臉氣憤。
“呵呵......原來陛下因爲這個生氣。那妾在此陪罪了。”我輕笑了聲,給苻堅深深一福。
“朕.....哎,不是朕不願意,是月諸的身份實在是......”苻堅將我扶起來,唉聲嘆氣的說道。
“身份?那有何難。”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笑着對他說,“只要陛下同意,她要什麼樣的身份沒有?”
“你的意思是......”苻堅聽到我的話,似乎明白了什麼。
“陛下可讓朝臣收月諸爲義女,別的我就不說了。”我不想和他打啞謎,就直接說了出來。
“既然芸兒執意要促成這樁婚事,朕也不好反對什麼了。”苻堅看了看我,繼續說道,“那邊還有些事情,朕先走了。”
苻堅辦事的效率還真不是蓋得,第二天月諸就有人來接了,來的人是氐人中很有聲威的石越。對於月諸認石越爲父我是默認了,其實不管是誰都無所謂,只要月諸能得到幸福,那纔是最重要的。
月諸隨石越出宮那天,哭的好不可憐,抱着我的腿死活不要出宮。看着這樣的月諸別說我了,連宮裡最沒心沒肺的衛嫺都辛酸的直落淚。
大約又過了將近一個月,到了二月初六,月諸以石越女兒的身份嫁給了苻宏,我也應邀參加了婚禮,因爲是納妾婚禮自然不能和當年採莫嫁給趙希的場面相比。對於月諸給苻宏做妾,我總覺得有種負罪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做對了。可看着月諸一臉幸福的樣子,我心安了不少。
月諸的出嫁,比當年燕婉死去的時候還傷感。當年燕婉去了,自己身邊還有月諸這個貼心人陪伴,如今我身邊是一個也沒了。人們常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句話果然沒錯。這異世裡,自己坎坎坷坷已有整整十四載,自己的心腹丫頭死的死、嫁的嫁,到最後沒有一個留在自己的身邊。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