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在家可要保重身體,”我有些哽咽,撲在爹的懷裡撒嬌地說,“芸兒過段時間一定回來,爹爹在家可要想芸兒啊!”
“當然,爹爹怎麼會不想我的乖女兒,”爹摟着我,在我頭頂笑着說,“何況還有我的小外孫......哈哈哈.....”說完爹開心的笑了起來。
“爹爹!”我從爹懷裡爬起來看了看肚子,紅着臉嬌嗔地說。
“女兒時候不早了!”娘在旁邊提醒道。
聽到孃的話,我對爹上前一福,說:“女兒拜別爹爹!”
“妾身拜別夫君!”娘也給爹告了別。
“賢妻、女兒你們一路保重。”爹忍淚說着,頓了頓對旁邊的趙希說,“賢侄,一路上可要靠你了。”
“伯父放心,在下一定照顧伯母和義妹周全!”趙希拱手說道。
“那一路上就先謝過賢侄了。”爹拍了拍趙希的肩膀,用信任的眼神看了看趙希。
我們和爹告別,出西城門時守門的士兵問了兩句就放了行。出城後轉向北行,我感到有些納悶。
“娘,不是建康在西邊,怎麼往北走啊?”我不解的問娘。
“陸路不安全,你爹讓我們水從水路去建康。”娘給我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我明白後點點頭。
從京口向北走半里左右,就到了京口北固山下的長江渡口。京口在長江下游南岸,長江江面異常寬廣。我在現代時也去過鎮江附近的江邊,但是和東晉時的長江江面比還是要遜色多多,我站到南岸看不到到北岸的廣陵。看着如此大好山河,我能不吟詩表達一下嗎?
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
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
我覺得王灣的這首《次北固山下》很是應景。於是輕聲念道。
“芸妹,你在幹什麼呢?”趙希看我在發呆於是問道。
“芸妹?”我探究的看着他,什麼時候我又多了這個稱呼?
“那你要我叫你什麼?難道叫你張修容?”他用只有我們可以聽到的聲音對我說,還露出狡狤的笑。
“隨便你!”我狠狠掐了他一把,於是走到娘旁邊,回頭得意的看看他:小樣和我鬥,你還嫩着呢。
趙希被我捏了一把,沒有預期的慘叫,還硬是給我憋出了一個笑容,看着他那忍着疼痛的怪異表情,別挺有多高興了。
我們一行除過我娘、我、趙希以外還有采莫、月諸以及張遠、張然兩個。本來燕婉想要來,後來娘說人太多了不讓帶她,燕婉不情願的留了下來。
我們在江邊僱個一個年紀較大的艄公的船,以三百五銖錢成交。(自漢到唐初五銖錢長期使用流通,本文錢幣指五銖錢。)艄公伺候我們上了船,不久後就起篙了。船上除了艄公,還有一個年紀有十二三歲的少女是艄公的孫女。小丫頭雖然穿的是粗布衣服,但絲毫掩飾不了少女姣好的面容,尤其是一雙大眼睛,更是嫵媚動人。
京口到建康水路陸路都是一百三十里,兩天時間就可以到,而且時間很寬鬆,又可以欣賞沿途風景,何樂不爲。這天天氣晴好,雖然是逆水卻順風,船走的不慢,傍晚時到達江乘,(今江蘇南京棲霞區)江乘雖然不是什麼大城,確實京口和建康間水陸中續站,北臨長江,又爲江防重地。江乘渡口停泊了不少渡船,大約是晚上停泊這裡的長路渡船。
黃昏,西邊天際的晚霞,如燃燒的火一般通紅一片,江面映着陽光,點點光亮如同閃光的金子。遠處的江村青煙嫋嫋,與江上的美景構成多麼和諧的畫面。我迎着江風,站在船頭欣賞如此美景。
逆浪故相邀,菱舟不怕搖 。
妾家揚子住,便弄廣陵潮.......
這首長干曲南朝長江下游一帶的民歌,不知道誰家女子在唱,我尋聲望去,原來唱歌的少女是艄公的孫女。我好奇心大起,向少女走去。
“小妹妹,你唱的曲子真好聽。”我發自內心的讚歎。
“兒打擾了娘子清淨,請娘子贖罪。”小姑娘唱歌正唱的入迷,我走過去說話時才發現,看到我來連忙停止唱歌上前賠罪。
“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我上前說道,“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兒叫陳江兒。”小丫頭回答道。(兒:是魏晉、隋唐時期女子常用的謙稱,和奴的意思一樣。)
“江兒,好名字。”我琢磨了會,問道,“是不是出生在江邊所以叫江兒?”
“娘子怎麼知道?”江兒聽到我的話,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的問道。
“猜的吧。我才比你大幾歲,娘子!娘子!多見外,叫姐姐吧。”我隨便敷衍了一句,連忙轉移話題。
“可以嗎?”江兒大眼睛看着我,不確定的問道。
“當然可以了!”我笑着用手颳了刮她的小鼻子。
“嘻嘻......姐姐!姐姐!”江兒高興的連叫幾聲,看了看我的肚子問道,“姐姐肚子裡可是有小寶寶了啊?”
“呵呵呵.....江兒真是可愛,到時姐姐生了小弟弟,江兒就是姐姐了。”我笑着幫他理順額前的秀髮。
“纔不是呢!”江兒撅着嘴不認同地說。
“哦?那是什麼?”我饒有興趣的問。
“江兒應該是小孩子的姨娘。”江兒糾正地說。
“呃.....江兒是姨娘,是姨娘!”聽到江兒的話,我先是一愣,然後恍然大悟,又說道,“江兒你的曲子是誰教的,真的很好聽。”
“我們這裡的女子都會唱,江兒只不過.......”江兒話正說了一半,艄公喊聲響起。
“不好意思,”江兒好像想到什麼,連忙福身道歉,“一時說話忘了給姐姐準備飯菜了。”看着江兒遠去的天真背影,想想自己,對江兒無憂無慮有些許羨慕,再沒心情欣賞美景,只是愣愣的看着江面。
“娘子外面江風大,還是回艙吧,”不知道什麼時候月諸出來了,還給我披上披風。“你的身子要緊。”
“好吧,”我認同的點點頭,和月諸回船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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