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秦王堅留李威輔太子守長安,陽平公融鎮洛陽,自帥精銳十萬赴鄴,七日而至安陽,宴祖父時故老。
戊寅,燕散騎侍郎餘蔚帥扶餘、高句麗及上黨質子五百餘人,夜,開鄴北門,納秦兵,燕主暐與上庸王評、樂安王臧、定襄王淵、左衛將軍孟高、殿中將軍艾朗等奔龍城。辛巳,秦王堅入鄴宮。
————《資治通鑑?晉紀二十四》
苻堅出征前,將後方的事情也做了妥善的安排。留太子苻宏在長安監國,並且讓自己倚重的大臣李威輔佐。同時爲了保證長安到鄴城大路的暢通,派陽平公苻融鎮守洛陽。
合歡殿。
苻堅冊封我爲修容後,內心隱隱就有些不安,自己難道就要這樣走下去?因爲無論是苻堅的還是自己的結局我太清楚不過了。我也搞不清楚對於苻堅是什麼樣的感情,自己到底何去何從我心中真的沒有底。
‘十五年後八月辛丑’,每當想起月老的話,我心中就產生深深地恐懼,新平佛寺殉夫的張夫人,真的就是自己的終結嗎?如此悽美的結局,也許讓自己永載史冊,可是我討厭這樣的結局。雖然自己附身在這個算是前世的女人身上,但是不代表自己就接受既定命運的安排。
“想什麼呢?”我感到熟悉的氣息向我靠近。
“沒什麼。”我將苻堅攀上我腰際的大手推開。雖然對於他我沒有討厭的感覺,更要不得的是甚至隱隱有些喜歡,但是如此親密的舉動我還是很不習慣,畢竟曾經也是男人。
苻堅被我拒絕,臉上明顯不悅,用他的紫眸緊緊的盯着我的臉,好像可以從上面找出什麼似的。
“陛下前來,妾一時失儀,請陛下恕罪!”我與他對視了片刻,忽然想到自己好像忘了給他施禮,而且他如今臉色有些陰沉,萬一追究起來有自己好受的,心思既定趕緊用見禮的方式爲自己掩飾。
“愛姬起來吧。”苻堅看到我的動作似乎明白了我的用心,他也不點破不過臉色也緩和了許多,上前將我扶起語氣溫和的說道,“芸兒身子沉重,這些虛禮就免了。”
我順着他的手站了起來,爲了避免和他過多的親密,我連忙說道:“妾這就讓採莫給陛下沏茶去。”說着就準備向裡間走去。
“朕不渴,這些事情哪裡需要你親力而爲。”苻堅的大手扯住我的胳膊,將我拉了回來,用滿是柔情的眼神看着我說道,“今日朕就要東征鮮卑,也許要一兩個月才能後來,芸兒可要保重身子。”
聽到他的話,許多的歷史片段出現在我的腦海裡。看了看苻堅臉上的高興表情,猜的不錯的話,現在王猛應該已經打敗了慕容評的大軍兵圍鄴城了。於是小心的問道:“可是王景略打敗了燕軍?”
“芸兒怎麼知道的?”苻堅有些好奇的問道。
苻堅這麼一問,我不知道怎麼回答,自己幹什麼多嘴啊。想了許久,纔想出了一個蹩腳的藉口:“呵呵......妾看陛下高興,所以就這樣認爲了。”
“時辰不早了,朕先走了。”苻堅也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在我肩上拍了拍,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後走了出去。
看着苻堅遠去的背影,我內心有些悵然,自己真的就要和一個男子共度一生嗎。其實我想剋制自己對他的感情,畢竟我現在還是不怎麼能接受男人,可是越是剋制他對自己的影響越大,苻堅對自己的點點滴滴都深深影響着自己,難道自己和苻堅真的和月老說的是有一段孽緣嗎?
無言獨上西樓,
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
理還亂,
是離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我現在的心中的愁苦,只有這闕詞來形容。當年上學的時候,讀到李煜這闕《相見歡》時,嗤笑詞人就喜歡多愁善感。現在想來,只有感觸頗深纔會寫出這樣的詞作。
且說苻堅聽說王猛圍鄴,率領十萬精兵萬石糧草,出潼關趨兵鄴城,只用了七天時間就到達安陽,並在此屯駐宴請和祖父苻洪同輩的老人。安陽雖然不是什麼大地方,卻是苻堅幼年呆過的地方,這裡留下了許多美好的回憶。苻堅宴請父老,酒席間和老人們追溯當年的事情頗有感慨。
王猛聽說苻堅大軍到達安陽,夜間帶着盧閔悄悄來到安陽晉見苻堅。苻堅本已經睡下,聽說王猛到來,連忙爬起來出迎。
兩人寒暄了片刻,苻堅忽然質問道:“當年周亞夫細柳營中不迎漢文帝,盛爲天下稱道。而如今景略大敵當前而棄軍前來,是什麼原因呢?”苻堅雖然器重王猛,可他丟棄軍隊前來見自己萬一有什麼不就得不償失了。
“周亞夫前卻人主而求得虛名,臣下私下以爲這並沒有什麼值得稱道的。”王猛看了看苻堅,不以爲然的說道。
苻堅聽了了王猛的話,沉思片刻後點頭說道:”有理。”
“且說臣下借用陛下威名,擊殺垂亡的國家猶如探囊取物,丟棄軍務來見陛下又有什麼不妥,”王猛頓了頓,繼續說道,“且我大秦虎狼之師,何懼屢敗殘軍。”
“嗯。”苻堅繼續點頭。
“陛下率軍遠征,而讓年幼的太子監國實在是考慮不周,若有什麼變故真的是後悔也晚了。陛下難道忘了,臣出征前灞上和陛下說的話了嗎?”這回換成了王猛質問了。
苻堅聽到王猛的話,臉上有些難看,半天才吐出幾個字:“此朕之過。”
“適才臣多有冒犯,請陛下恕罪!”王猛謝完罪後說道,“軍中事多,臣這就回去了,陛下明日可率軍前來,與臣共破鄴城。”
“景略先回,朕明日定會趕到。”苻堅說着將王猛送了出去。
之後,苻堅率軍和王猛會合將鄴城圍得水泄不通。本來秦軍以爲鄴城必有一場惡戰,可是等到圍城第六天,出現了意想不到的情況。燕散騎侍郎餘蔚早都對燕主不滿,知道秦兵圍城,帥領扶餘、高句麗等族,以及上黨郡的質子五百餘人,半夜打開鄴北門接納秦兵。就這樣,秦兵不費吹灰之力入據鄴城。燕主慕容暐聞訊大驚,率領宗室出建春門奔向龍城。
又過了四天,苻堅率領諸將進入燕宮,而同時派遊擊將軍郭慶追趕燕主慕容暐。數天後,郭慶終於在高陽郡(治河北博野東)追上慕容暐,將其帶回鄴城獻給苻堅。
平定鄴城後,苻堅坐鎮鄴城,派兵收降燕國境內城池,到十二月時,燕國境內的殘餘力量已經消滅,秦國終於滅掉燕國,基本上統一了北方。
插入書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