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白底印有繁花的連衣裙,一件淺紫色的薄毛衣,還有一條白色長紗巾。
梳洗後,雪燃悶悶不樂地換上安棣言帶來的衣裙,凝視妝臺上自己的影像。一頭黑亮的長髮、一身極平常的地球裙衫,純淨得就像剛出校門的學生,但那雙漆黑的水眸中卻已帶上成*子糅合着嫵媚的幽怨,心中沒來由地捲起酸澀的傷感,只覺自己這二十一年的經歷就像做了一場夢,卻不知道此時的自己是在夢中,還是地球上的往昔是一場夢。
妝臺一旁的鏡子中映出安棣言的臉,她發現他以一種很奇特的神情注視着自己的立體影像,就像……對親人自然流露的溫情愛意,但只是一瞬間,陰雲已覆蓋眸中的星光,他很快收回視線,拿起長紗巾,說道:
“燃燃,可以了嗎?”
“去哪裡?”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問他。
他將紗巾圍在她的脖子上,斜斜地打了個花結,正好遮住她頸上的項圈,沉緩地說道:
“去王城宮中。”
雪燃怎麼也沒想到安棣言竟然要帶她去見紫艾王后,聽他說他母后最近身體一直不是很好,體虛易寒,御醫官查不出病因,只是懷疑是多年前的舊疾發作。安闐神王也和他一樣精通藥理,替他母后配製了幾帖藥劑服下,病情好轉,原以爲不會有什麼大礙,昨晚他父王特意在宮裡舉行一個小型演奏會,母后準備和他父王表演一曲空絃琴和長笛的合奏“Pachelbel的卡農”,卻哪知道剛拿起空絃琴,一口鮮血噴在琴面,昏倒在御座。
他在小燒烤室收到的信號正是他父王發出,因此他才急忙趕回王城。
“可……爲什麼要我去見你母后?”雪燃說這句話時已在飛往王城的飛船上。
“母后的情況很不好,原本有效的幾帖藥劑,父王喂她喝下,可又吐了出來,最後只得用針劑注射。雖說總算醒來,但意識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清醒時對父王說她……可能已活不了多久,只希望能夠在死之前去看看故鄉、去看看海城,可母后現在身體這麼虛弱,又如何能夠堅持得了將近一個月的長途飛行!”
安棣言重重地吸了口氣,沒有立刻說下去,原本寶石般閃爍迷人的星眸彷彿所有的星點都已隕落,黯淡迷離,沉沉地盯着前方。
雪燃想到自己的母親,還記得當她看到水泥地上殷紅的血跡時,那種生命彷彿已被剝離身體的痛。
一個多月來,她從未有過如此深切地理解安棣言此時的心情。
手輕輕地握住他放在腿上的手,只希望自己能以這樣簡單動作安慰到他。
他原本看似石化了的眸子閃爍了下,伸出手把身旁的她攏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