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三人的話音正好傳到了方纔抵達小山坡坡頂的歐陽山和冷薔薇的耳中。
歐陽山和冷薔薇此時也看到躺屍在地上的三人。兩者之間仍有點遠,對方是被羣狼環伺啊。
“薔薇,貌似他們已經死翹翹了。我們要過去搜屍嗎?”
“我是無所謂的,你怎麼說就怎麼辦。反正要搜也是你去搜。”
“死得那麼浮誇。要不還是讓他們直接喂狼。”
話沒說完,歐陽山已經又再動身。冷薔薇見狀嘴角一勾,腳底生風,跟了上去。
羣狼見獵物一動不動,停住了腳步,一邊戒備一邊等候頭狼的指示。
“嗚嗚”兩聲低鳴,一頭狼奉命上前試探。它的扭到着身軀,咧嘴露齒,仿似走臺一般,徐徐來到了老三的身前。
老三相當緊張,對方喘息而出的氣流都經已打到了自己的面上,接着是不是該有狼涎流下來。自己是暴起殺狼呢,還是將就着讓對方咬一口。好糾結,老三一時之間下不了決定,想問問身旁的兩位哥哥。
就在這頭狼準備再前行一步向着對方咽喉咬下去的時候,天外突來一顆流星。
這道流光轉瞬之間業已落到了此狼的頭上。然後,“噗”的一聲響,狼應聲倒下,來不及痛便離開了人間。
老三心頭一鬆,才發覺汗水不知什麼時候從額角冒了出來。他心裡大呼走運,這狼莫名地死了。要不是這狼倒黴,倒黴的就是自己。
然而,當他眯眼朝那頭倒黴狼看去的時候,兩眼陡然一瞪,連裝死都忘記了。插在狼頭的居然時候一支明晃晃的白羽箭,在殘陽的餘暉照耀下仿似泛着金光。
此時,老三感覺自己的頭頂上涼颼颼的。
頭狼兩眼緊緊地盯着那根羽箭。少頃,它長嚎一聲,臉帶不甘地轉身匆匆離去。
狼羣隨之如同清晨潮水,慌忙退去。但它們退走之時仍不忘在那三匹倒下的死馬身上撕咬下一些肉塊叼走。
老大和老二覺察到狼羣的動靜,緩緩睜開眯着的眼睛。
見確實只剩下一頭死狼之後,他們慢慢站了起來,隨手輕拍身上的塵土。
之前的戰場如今變得十分寧靜,僅餘偶爾倏現的風聲與木炭燃燒的鳴響。
兩人將老三都拉了起來,見老三依舊驚魂未定,笑罵他作“膽小鬼”。
老三嘴角抽了抽,沒來得及說話,又有兩道破風聲接連而至。三人當即雙手擋在頭頂,蹲下隨之順勢一滾。
歐陽山見他們如此模樣,先是神情一滯,繼而大笑三聲“哈哈哈”。冷薔薇也在旁邊偷笑。
冷薔薇順帶觀察了一眼那根箭矢。從顱腔頂部貫入,按那露出來那部分血跡,此箭該是從下顎穿出了兩分。力度相當不弱。
滾地的三人聽聞笑聲,不見箭矢入肉或落地聲,心想自己貌似擺了烏龍。隨即又爬了起來,順着笑聲看去。
只見得一對俊男美女立那頭,彷如畫卷中走出來的神仙眷侶。頓時,連尷尬都忘到了一邊去。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方纔被一箭驚魂的老三,他語氣有點衝地問道:“敢問兩位,剛剛那箭是你們射出的嗎?”
老三一邊拍打着自己身上的塵土,一邊打量起這對倏然出現的男女。他心想,不像啊,他們沒帶弓箭。不會是用手投出來的吧?
老大、老二聽到老三這樣問,亦從失神之中清醒過來,學着老三那樣拍去自己身上的塵土,等着對方的回答。
冷薔薇先說了一句:“不是我們。”緊跟着,歐陽山食指一伸,隨之說道:“你們看,射箭的人來了。”
三人順着歐陽山的指向望去,果真見到又有一隊大漠武士在夕照之中騎馬而來。馬蹄聲輕響,悠然似是樂曲輕揚。短短的一段路,愣是給對方一行人走出了寂寞如雪的感覺。
來者爲首之人,二十多歲。與身後的皮膚又黑又幹又膩的武士不同,他小麥般的膚色泛着暖玉一樣的光澤。觀他氣色,冷薔薇給了個出入先天的評價。
這夥人盡皆身背長弓,不用介紹,歐陽山他們業已知道對方正是鹿氏一族之人。
老三昂首側頭地問道:“箭,你射的?”
爲首的青年滿臉笑容地答道:“我射的。搭救你們是一場緣分,你們用不着感謝我。我叫……”
他話沒說完,就被老三發飆打斷了。“感謝你姥姥!你知不知道,那根箭,那根箭,差點就從我的這裡穿過。穿過。”
“呃”,他見此人如此激動,先是揚手製止了身後那羣暴怒的手下上前生撕對方,然後微笑着解釋道:“我的箭術可是不會失準的。要射它就不會射到你。事實不是如此嗎?”
老三聽他這樣說,望了望那頭躺在地上的倒黴狼,心想,貌似真的這樣。隨後,他臉上略帶疑惑地點頭稱謝。
實則鹿西風當時離遠看到狼羣,跟着運轉真氣放眼一看,見三人已是躺屍在地,恰有一狼緩緩上前。見獵心喜,他隨即拉弓搭箭,意欲一試晉升先天之後自己的能爲。當時,他想就算失手射偏也不怕傷到人,因爲死人是不怕受傷的。
此刻,鹿西風一副你孺子可教的神情,微微點頭,欣然受謝,面上尷尬沒露半分。心中暗道:我鹿西風果然如同奶奶說的那樣,乃是大漠運道第一的神射手。
那個大頭老大亦上前答謝道:“多謝這位公子救了我們兄弟三人。我叫張山,是他們的帶頭大哥。記住了,不是大頭大哥。不知道公子你又如何稱呼?”
歐陽山饒有興致地想聽聽對方是何許人,以對方騷包的性情應該會自己抖出來。
冷薔薇則心無旁騖地計算着對方方纔出手的距離,思考起對方的弓術。
鹿西風聞言東風滿臉,正欲訴說生平。只是,噠噠噠,馳道之上,一輛馬車同樣悠然而來。
夕陽斜照,仿似在馬車身後不遠。那驅車的青年淡淡地掃視着四方,根本沒有理會馬兒,而那馬兒卻自個兒循着馳道快步走來。
鹿西風這一刻感受到了一股無敵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