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那天,我們很早就起來沐收拾買好的禮物,開車行駛在寬闊的高速上。
秋日裡的風氣涼涼的擦過臉頰,從未有過的清爽愜意。
楊沐輕輕的按下音樂按鈕,飄來王菲迷離的絮語,“天曉得,既然說,你快樂,所以我快樂····”
“爲什麼不是王菲的《矜持》?”我把下巴抵在楊沐的肩膀上。
“以前是愛的序曲,現在是愛的行進。”
“那什麼時候纔是愛的落幕呢?”我問。
楊沐笑了,“不是愛的落幕,而是愛的圓滿纔對。”
我幸福的枕在楊沐的胳臂,隨着音樂的節奏輕聲哼唱,“你眉頭開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紅了,我的天灰了·····喜怒和哀樂,讓我來重蹈你覆轍。”
湛藍的天空遊動着幾片白雲,遠處寂靜高矮的樓層安詳的呼吸。
我喜歡這樣的雲淡風輕,像是可以掬起薄紗的空氣鑲在心間,懶懶的倚靠在愛人的胸口,不想說話。
楊沐的爸爸看到我們很是開心,那位阿姨匆忙的從廚房裡走出,緊張的搓着雙手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楊沐溫和叫了一聲“阿姨”,楊沐爸爸的眼中閃現了淚花。
我坐在客廳裡看到牆上掛着一幅楊沐爸爸和那位阿姨的幸福合影,我看着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不自覺的走了過去。
“阿姨,我來幫你吧。”我拿起一把生菜放進了水盆裡。
“不用,你和楊沐一路辛苦了,該去外面做做休息一會兒。”阿姨攏着耳邊的髮髻。
“你不知道你叔叔在楊沐生病的時候有多擔心,整天睡不好吃不香。不過,現在好了,這都多虧了你。你叔叔經常在我耳邊唸叨,說是楊沐有你真是福氣。”
“阿姨說的是哪裡的話,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們呀,也該·····”阿姨含笑的看着我,沒有說下去。
吃飯的時候,阿姨不住的往我和楊沐的碗裡夾菜,“你們呀工作忙,吃不上什麼家常菜,在這裡想吃什麼儘管告訴阿姨,阿姨做給你們吃。”
“其實槿兒經常會在家裡做飯,槿兒的廚藝不錯的。”楊沐得意的說。
“槿兒,是個好姑娘,你小子有福氣啊。”
我不好意思笑了。
“就只是····”
楊沐的爸爸有些吞吐,“今天爸爸說一句話,你們也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我低垂着頭沉默不語。
阿姨接着說到,“就是,
家裡總是缺點什麼。要是有個小孩在在身邊說說笑笑就好了。”
他們不約而同的笑起來,楊沐看着我,也笑了。
我躺在楊沐的懷裡,他輕撫着我的長髮。
“今天爸爸在飯桌上說的事情,你是怎麼想的?”
“什麼事情,我不記得了。”我轉過身體背對着他,臉有些發熱。
“你還裝,快告訴我你是怎麼想的?”楊沐掰轉過我的身體。
“你呢?”我問。
“其實我們結婚也是早晚的事情,只是現在是不是有些過早?”
我點點了頭。
楊沐輕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抱住我。
“我們呢現在主要是把手頭的工作做好,我還想着可以留一些時間繪畫,有機會的話可以出個人畫展,結婚的事情以後再說,好嗎?”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支持你。”
“是不是讓你受委屈了?”楊沐輕吻着我的嘴脣。
“沒有委屈,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我閉上眼睛,緊緊的擁抱楊沐。
我和楊沐牽手穿梭在熱鬧的人羣,秋日的光線清爽潔淨的鋪展額頭。
我站在楊沐身側看着他清透的目光、彎曲的嘴角弧度,鼻腔中彷彿塞進海水的鹹味,好像我們剛剛在海邊認識,我想回到過去,一切重新開始,就只是我和楊沐,不用悲傷,沒有藏掖,只有兩個人的透明幸福,沒有多餘。
夜幕下的城市純淨如同嬰孩的眼眸。
“歡迎你回到過去。”我從身後攬住楊沐的腰。
“什麼呀?”楊沐微笑着側轉着頭。
“歡迎你回到以前的自己。”我把頭靠在楊沐的後背。
“每次當心情低落的時候,我就努力的讓自己開心起來,因爲我希望你快樂。過去是我太任性,我不懂得顧忌你的感受。不過從現在開始,我要讓你真的快樂,我們重新開始好嗎?”楊沐轉過身,我眼含熱淚看着他,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槿兒。”
楊沐拭去我眼角的淚水,俯身親吻我的眼睛。
輕柔的吻拭去心尖上的淚滴,紛紛英落無聲。
回到我們的公寓,依然芳香溫馨。
我和楊沐在闊大的書店裡挑揀着繪畫材具。
“最近我可能要在學校裡忙綠,回來會比較晚。你自己要小心哦。”楊沐撫摸着我的頭髮,“嗯,我會的。我會做好宵夜等你回來。”我如初戀的少女倚靠在楊沐懷裡。
一
樓的繪畫材具不夠齊全,楊沐去往二樓,而我則繼續在一樓選購着水彩筆。
“槿兒。”
一雙手搭在了我的肩膀,我回頭看到林森站在我的身後。
“怎麼是你?”我有些驚恐的四處探看。
“槿兒。”林森突然握緊我的手。
“你幹什麼?”我努力的壓低聲音,掙脫開他緊縛。
“爲什麼這幾天你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這幾天單位有事,我出差了。”我低垂着頭不敢看他的眼睛。
林森掰轉過我的身體,面對着他。
“槿兒,我們到底是怎麼了?你爲什麼突然對我不理不睬?”
“林森···”
我擡起頭看着他,“你不覺得這樣很累嗎?我真的·······”
這時我撇看到楊沐乘電梯從二樓慢慢降下,我甩來林森的手臂,移步走到一邊,林森注意到我的變化也走到另一邊,裝作翻看書本。
“槿兒,東西我差不多買齊了,你呢?”
“哦···我···也差不多了。”我說。
“槿兒,怎麼了?”楊沐一隻手握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搭在我的手背。
“很好呀。”我強裝笑意。
“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煩惱的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會一直在你的身邊。”
我看着楊沐微笑的側臉,密集的光線滿滿填平輪廓。我把頭輕靠在楊沐的肩膀,嘴裡哼唱,“我是愛你的,我愛你到底,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
車窗外閃過一幕幕蒼白且華麗的街道,那些飄蕩在街道上空的氣息昭示着我們生活在此的距離,原以爲自己對它熟悉非常,卻又時常在不知名轉角迷失自己歸途的路,深不見底的距離拉伸了我們疲憊的傷痛。
那一晚我帶着模糊的夢境融化在楊沐的身體裡。
夢中自己被一個看不清楚五官的人推進大海,海水灰暗濃稠,鹹澀無比,像是誰在源源不斷的流淚。
身體在不斷地下墜,心懸在無止境的恐懼裡。
突然我的身體被一羣深紅色的珊瑚纏繞住,他們拖拽着我往深處跌進,粘溼的液體佈滿全身,像是蠕動的蟲子在肌膚紋理間爬行,他們蠕動在我的臉上,爬進了我的耳朵裡,鑽入了嘴中·····
“啊·····”我如彈簧板彈跳起,周圍一片安靜,我摸摸身體,乾燥溼潤,楊沐裸露着膀子趴睡在我的身旁。凝清的月色撕碎漂浮在滴落淚光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