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溼的衣服緊貼在身上，像塗抹一層厚厚的黏膠。回到公寓，便把衣服脫下扔洗衣機裡。
“你回來了？”楊沐從廚房探出頭。
“原來你在家，我以爲你還在學校呢.。”
“沒有。”
楊沐聳聳肩，“我的事情基本忙碌的差不多了，所以今天早些回來了。”
“哦……”我拖着長音，提起水壺走到陽臺。
“冬天就要到了，這些花草們枯萎了。估計澆水也沒有什麼作用了。”楊沐說。
“不是枯萎，是他們遵循自己的生長週期。”
清冽的水澆灑着枯黃暗色的枝蔓。
“你最近的工作是不是很緊？”楊沐聲音有些低沉。
“還好吧。”
我轉頭看着楊沐，“爲什麼這樣問？”
“我是看你最近經常出去，怕你工作壓力大。”
我仔細澆灑着花草，“今天祜絹約我一起出去逛街，高興逗留了一會，所以現在纔回來。”“哦……那就好，我還以爲你在爲工作繁雜而操心呢。多留出一些時間放鬆是好事。”
“嗯……”我微垂着頭。
“最近我的工作也稍微鬆弛了一些，所以我可以多留在家裡陪你。”楊沐含笑着鑽進了廚房。我把水壺放在地上，俯身審視着枯萎的花草。
“我們是不是該買些新的花草？”我大聲的問。
“不需要，它們春天的時候還會復活的。我要繼續養着它們，新的事物永遠沒有舊的珍貴。”楊沐大聲迴應。
心腔裡像是被誰扔進了一塊尖銳的石子，輕輕刺划着肌理。
我深吸一口氣，慢慢的直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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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晚的餘暉，在陽臺鋪陳一抹黯淡的餘溫。
哈出的熱氣，飛舞着狹窄的身形。
“這都是你愛吃的。”楊沐從廚房裡端出香噴的飯菜。
“我告訴過你，廚房是女人的天地，以後做飯的事情留給我就好了。”我溫柔捏着楊沐的腮幫。
“我是覺得你太辛苦了，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無微不至的照顧我，所以我也要好好的回饋你。這些飯菜可都是你不在家時候我偷偷的學習的，你可要負責吃光光。”
楊沐含笑
的眼神。
“對了，我的湯。”楊沐神情緊張的跑進廚房。
看着這個可愛男人的背影，我笑了。只是握緊筷子的手指有些顫抖。
“好吃嗎？”楊沐坐在我的對面，手託着下巴期待我的回答。
“嗯”
我不住的點頭，“雖然糖醋排骨有些太酸，魚湯有些鹹，但是總體來說進步還是挺大的，值得鼓勵。”我輕拍手掌。
“只要你開心就好。”楊沐神情淡然。
“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沒有，很好。只是覺得虧欠你好多。”楊沐低垂着頭。
“你愛我嗎？”我問楊沐。
“愛，很愛。”
“如果你愛的話，那就沒有所謂的虧欠。我也愛你，愛的公式是平等的。”
“可是我怕有一天會失去你……”楊沐立刻止住。
“傻瓜。”
我坐到楊沐的身邊，“有誰不會有衰老逝去的一天，誰都躲不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你要相信。”
“我相信你，一直都很相信你。”
“這樣就好，所以以後就不要在想這樣傻問題了。開心過好現在。”
楊沐無暇的笑了，我喜歡他這樣純淨的笑，乾淨得不忍觸碰。
我拿起汲水的毛巾輕拭着楊沐的脊背。熱騰昇起的水霧，遮擋彼此的眼眸。
“這樣看你最美。”楊沐溫柔觸碰着我的脖頸。
“你不覺得美實嗎？”
“其實只要是你，真實或是夢幻，都是美好的。”
“你愛我哪一點？”
“你身上有我依戀的溫暖。從我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
我的下巴牴觸着楊沐額間，“這樣的溫暖有沒有期限？”
“也許直到我們老死，我才無能爲力。”
我感覺不出是淚水還是滾燙的熱水漫流過眼角，像是第一道陽光刺穿餘留的熾熱。
他攀沿着我的身體，像是孤單絕強的野蔓藤，將敏感的觸角延開四周。我嗅到他頭髮上的溫暖氣息，如同纏綿絲帶緊緊的包裹住我的鼻腔和心臟。
我聽不到自己呼吸，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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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夜空
清澈無暇，身心彷彿掉進一個沉澱細沙的溪底，細膩水質透露出肌骨輪廓。
楊沐安靜的躺在牀上，均勻呼吸。我喜歡看楊沐時候的樣子，像是可以懷抱心頭疼愛的孩子。他那攢動的眉角，微啓的嘴脣，和悅耳的鼾聲，將母親的暖心融化成河。
我側臥在楊沐身旁，靜靜的撫摸着這張臉，感受着他的溫度，傾聽着他的心跳。
些許的風從牀隙間漫入，細微的沉浸肌膚。我禁不住的打了一個顫慄。
我把輕軟的棉絲被蓋在楊沐身上。
月色漸漸濃郁，潑灑進屋，撕扯着我的身廓。我漸漸的入睡，鼻腔裡塞滿乾燥的澀香。
清晨醒來，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身旁褶皺的被單。
我輕腳來到客廳，看到飯桌擺放着熱騰的米粥。
“不多睡一會。”楊沐從陽臺上探出頭。
我走過去，攬着楊沐的脖頸，“又在繪畫了，對象是什麼？”
我俯首看到畫板上一片蒼白。
“沒有具體的對象嗎？”
“槿兒，我們該去一個屬於我們的地方了。”
我看着楊沐的眼睛。
“大海。”
海邊有些涼意，平靜的大海翻滾着浪花，像是哆嗦顫慄的臉龐。
楊沐把畫板支立在海灘沙堆裡，“槿兒，你說過每件事物都有自己特定的週期。我想要記錄大海每一個週期，你說好不好？”
“好。”
冬日裡大海翻涌起的微笑浪花，像是黏在愛人眼角可愛的硃砂。
我喜歡楊沐認真作畫時候的樣子，專注的神情，低順的眉角，安然星燦。
大海時而平靜，時而洶涌，像是陰晴孩子臉。
海鷗不知去往那裡，無垠的大海交界環繞着一條朦朧的光帶，又像是一隻細描眉筆，勾勒大海的眉顏。
我漫步在海邊沙灘，細滑的沙粒塞滿腳丫。
“槿兒。”楊沐大聲喚我。
回頭看到楊沐半膝跪在不遠處。細密的海風遮掩我的眼眸，輕柔勝紗。
我嬉笑着往前慢跑，細碎海水拉扯着肌膚生疼，我沒有回頭去看楊沐的臉。
他的身形在漸行漸遠的視線裡融化成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