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家裡整理着楊沐的衣服準備過幾天給他帶過去,手機響起,祜絹發來的短信。
“我在你樓下。
跑到陽臺,看到樓下祜絹高揚起的臉龐。
“你的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我把一杯水遞到祜絹的手裡。
祜絹沒有說話,抓着水杯一飲而下。我坐在祜絹的身旁,呆呆的看着她。
祜絹苦笑了一聲,轉過身靜靜的盯着我,眼角粘掛着淚水。
“我懷孕了。”
沒等我說話,祜絹又說了一句,“是徐風的。”
“他知道嗎?”我小心的問。
祜絹背過臉,雙肩聳動着。
“他知道後,什麼都沒說,一個人開車出去了。”
我緊抓着祜絹的肩膀。
“槿兒。”祜絹倒在了我的懷裡。
“槿兒,你知道嗎?我是真心愛他的。我真的很想和他就這樣好好的走下去。可是······”祜絹在我的懷裡淚水洶涌。
“之後呢,他沒有在找過你?”我問。
“其實在兩個星期前我就已經知道我懷孕了。那天是我們相戀100天紀念日。
那天晚上,我好開心來到他的公寓,可是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他之後,他原本笑意的臉,突然變得嚴肅。他說心情有些煩悶,想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於是我一個人在他黑漆的房間裡待了一個晚上。後來,他發來短信,說我們沒有未來。”
祜絹的淚水沾溼了我的衣衫,像是一柄柄的利刺戳進了我的肌膚。
此時的祜絹像是一個受傷的小女孩,全身的無力和傷痛。
“你打算怎麼辦?”我擦拭着祜絹的淚水。
“既然他不想要這個孩子,那我就打掉。只要他還要我,愛我。”
“爲他,值得嗎?”
“槿兒我從來沒有這樣愛過一個人,我對自己無能爲力。”
“他哪一點讓你可以這樣爲他,死心塌地。”
祜絹微眯眼睛裡射出一絲亮光,“我就是喜歡他,好的,壞的。在他身邊的每一刻我都感覺到幸福,這時之前的那些男人不曾給與過的感受。
只要看到他我就快樂···”
她輕輕的吐了口氣,“愛情也許是沒有道理的武術吧。”
“你確定流產,他就會回心轉意?”我有些不相信。
“但是至少我還有機會,不至於他會完全不理睬我。”
回想着祜絹之前的盛凌和此時的卑微,我忍住淚水無奈的捏着她的腮幫,“你這個傻姑娘。”.
我和祜絹靜候在醫院手術室前長椅上,祜絹的雙手一直在發抖,額頭微微的冒汗。
“槿兒,我害怕。”
“不怕的,一會就好了。我在外面等着你。”我輕怕着她的手安慰。
“12號,祜絹。”
護士生冷的聲音傳來。祜絹的臉色頓時變得鐵青,顫巍巍的跟着醫生走進了手術室。
徐風慢跑着在走廊的轉角處出現。
“祜絹呢?”徐風問。
“已經進去了。要不是我通知你過來,恐怕你一點都不在意吧。”我瞪他一眼。
“對不起,槿兒。”徐風突然低聲說。
我遲疑的看了一眼徐風,“我想你要道歉的是祜絹,而不是我。”
“可是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徐風定定的看着我的眼睛。
“愛情是你們兩人的事情,不牽連其他任何人。”
“祜絹真的愛你。”我放軟語氣。
“可是在一開始我就告訴過她,我不是什麼好男人。”
“這麼說,還是她癡心錯了?”
我有些憤憤不平,“祜絹爲你犧牲很多,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我輕嘆了一口氣,“你知道流產對一個女人的傷害有多大嗎?”
徐風坐在長椅上,低垂着頭。
三十分鐘後,手術室的燈滅了,我和徐風緊張的站起身。
祜絹躺在一張白色被褥的板牀上被推出來,眼睛微閉合着。
“祜絹,祜絹。”我輕輕的喚她。
“剛纔手術過程中,病人失血過多。現在身體很虛弱,需要休息。”
醫生推着白色的板牀往走廊的盡頭走去,我和徐風緊隨其後。
躺在白色的
寬大病牀上,祜絹微微的睜開了眼睛。祜絹看着我,面露笑意。
“我很好,沒事的。”她的臉色凝纏成蒼白的雛菊。徐風站在我的身後,默不作聲。
我故意輕腳推到後面。
“你來了?”祜絹含笑的看着徐風。
“嗯····對不起。”徐風低沉的聲音。
“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真的。”
“槿兒,我渴了。”
“好,我這就去打開水。”我拿起牀櫃上的一個水瓶,急忙奔出病房。
我緊握着滿滿的開水瓶,匆匆的往回趕。
走到病房前,透過玻璃門窗看到祜絹和徐風擁抱在一起。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抵靠在門房邊的牆壁上。
我靜靜的走出醫院,來到街上。
秋日裡的風總是清爽宜人,涼涼的柔意從掌心裡冒出,像是漫過的秋雨,留在紋理間安眠。街邊兩旁的梧桐葉片已是泛黃如擱淺的日曆,軟綿的捏在手心嗅出流年的淚漬。
我記得一起長大的表姐曾說過,她最喜歡秋天裡肅穆的景象,因爲可以期盼到春天的希望。她和愛人也是相識在秋天時節,落寞的秋葉在她的心中瘋狂的衍生出繁茂的綠樹,她說秋天總是有生機的。
如今的表姐已是孤身一身,因爲那個秋日裡的王子愛上了別的公主。我記得表姐那晚流淚的眼眸,像是被秋雨打溼的楓葉。
她說,是不是女人受傷之後只有眼淚相配,她說她不想要流淚,因爲她一直都是一個很驕傲的女人,其實她的僞裝只有自己曉得破綻。
那晚表姐把自己包裹在被褥中,嘴裡不停的嘀咕,怎麼那麼冷呀,那麼冷。
秋日的目光把玻璃櫥窗打印的光滑,像是蒙上陽光的錦帶。
我坐在咖啡廳裡,凝視着在金黃色的光線裡行走的人們,那些噴灑出氣味的人羣中,活躍着各色靈魂。我想象着自己是一粒塵埃,飛舞在灼眼的陽光下,我可以飛舞在喜歡人的眼眸邊,看清他明亮的雙眸,我可以安睡在愛人的枕邊,輕哼着歌謠。
秋日如同一個赤裸的女子,在清涼的溪邊閃亮光滑的脊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