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傷感的時候,自然就會是心裡話。
劉文輝聽得出來,阮山的話裡帶着很大的無奈。但是這時候不是勸解的時候,何況兩個人還是敵人,說什麼都會讓阮山覺得是在嘲笑他。最好的方法就是閉嘴,等着阮山將那些心裡話說完。
“誰都不想打仗?我不想,跟着我來的這些兄弟也不想,國家的百姓更不想,可是不想歸不想,卻依然得上戰場,幾十年的戰爭打下來,國家打爛了,民心打散了。”阮山自嘲的一笑:“或許你說的對,戰爭真的到了該結束的時候,因爲所有人都不希望戰爭。”
沒等劉文輝說話,阮山忽然從傷感中回過神來,重新坐直了身子,身上原本的氣勢重新回來,使勁的咳嗽一聲,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一下:“好了,感慨說完了,現在咱們說說正事,你到底爲什麼見我?”
劉文輝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這麼快就從一種情緒轉變到另外一種情緒,稍微有點不適應,不過他的心裡素質也不錯,也很快回過味來:“是這樣的,爲了儘早結束這場戰爭,我們也在努力,你們越北的總指揮制定了一個龐大的反攻計劃,我們已經得到了這個計劃,現在正在往回走,希望能從這這裡借道。”
“果然是你們抓了黎洪甲!”阮山絲毫沒有覺得意外:“不過,你們也挺厲害的,竟然能帶着他來這裡,不過我要強調一點,就算你們抓了黎洪甲,恐怕戰爭依然無法避免,據我所知那個計劃已經啓動,大軍已經集結,隨時都可以發動進攻,缺少的只是時間而已,何況這對我們有利,我爲什麼要幫你們?”
“爲了結束戰爭,這個理由如何?”
阮山搖搖頭:“你們抓了一個黎洪甲,還有別人在,他們一樣可以發動戰爭,實話告訴你,我們已經接到命令,讓我們原地待命,隨之準備出擊,爲此給我們配備的補給和彈藥已經到位,這件事停不下來了。”
“停不下來也得停下,戰爭就是死亡,將軍恐怕也不願意看着你的那些兄弟,一個個死在自己眼前吧?”劉文輝反問道:“又或者說將軍認爲你們有勝利的把握?如果是那樣,將軍現在就可以出去,我們兩個任憑您處置!”
阮山坐着沒動,也不在說話,看着劉文輝。劉文輝接着道:“用了十年時間,我們兩家幾十萬人聚集在叢林兩邊,戰死的和犧牲的人以萬計算都不多,難道說將軍也希望戰爭打下去?”
“我放了你們也是於事無補,何必做這種無用功,戰爭會不會解釋,你我說了都不算,只有我們上面的那些大人物徹底放棄自己國家的安全,要不然無論是誰都沒辦法結束這場戰爭。”
“那也比戰死強吧!將軍乃是一軍之長,手下數萬兄弟,他們的性命全都在將軍一念之間,將軍就不爲自己的這些兄弟考慮考慮?”
“我考慮過?”阮山道:“放了你們就是對我國家的背叛,跟着我的這一羣兄弟也會被說成叛徒的幫兇,將永遠太不頭來,就算我放了你們,哪有怎樣,對於戰爭沒有任何影響,該怎麼樣還是怎麼樣?難道說我放了你們就說明戰爭就能結束?這話恐怕你都不信吧!”
“這麼說將軍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願意了?”
“除非……”
“除非什麼?”
阮山嘴角一笑,整張臉一下子好了很多顏色:“除非你們帶走我這個外甥!怎麼樣?這條件不難吧?我們阮家到了他這一輩就只剩下他一個男丁了,本來他沒有必要上戰場,可是我們國家已經山窮水盡,任何人的第一要務就是保證前線供應,無論男女老少,只要能的動槍的全都上了戰場,將他留在這裡就是爲了保護他,怎麼樣?這個條件可以嗎?”
“可以,我答應你了。”
“呵呵!你答應的這麼快,我竟然有點不放心了。”
“哈哈哈,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已經帶了一個俘虜,不在乎多帶一個,不過我只能保證他不死,至於將來會是什麼情況,全看他的。”
“好!一言爲定!”
阮山伸出一隻手,等待和劉文輝擊掌約定。那名敵軍少尉忽然闖了進來,連滾帶爬趴在阮山的腳下,抱着阮山的腿嘰裡呱啦的開始說話。此情此景就算語言不通也能明白兩人的意思。一個是自己的親外甥,一個是自己的親舅舅,這一次分別說不定就是永別,誰看了都會留下的深刻的一項。
劉文輝不忍心看,默默的將鬧到轉過臉去。過了好長時間,劉文輝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因爲就在他轉動腦袋的一剎那,劉文輝清清楚楚的看見阮山的眼角有那麼一絲絲的嘲笑,劉文輝連忙轉身,再看阮山和那少尉的時候,兩人已經到了門邊。
“站住!”劉文輝大吼一聲,槍已經握到了手裡。然而已經晚了,敵軍少校和那名少尉已經打開茅草屋的校門,兩個人的身影已經閃到了外面。
“砰!”槍聲響了,卻不是劉文輝的槍聲。劉文輝不敢開槍,眼前這個人才是他們要得到的籌碼,只有將他攥在手裡,他們纔有出去的機會。開槍的外面,聽槍聲有很大很響的迴響,應該實在很遠的地方,至少會在對面的山樑頂上。那一槍也沒有幹什麼,只是將子彈射進阮山面前的泥土裡,就在阮山左腳前半寸的地方,僅此而已。
敵人開始大聲呼喊,四面八方的敵人朝着槍響的地方衝去。這槍聲劉文輝很熟悉,因爲他已經停了十年了,阿榜的槍聲是他們蟒蛇最厲害的武器之一,只要有阿榜在無論敵人多遠,敵人多麼厲害,只要他出槍就沒有能活着的。
阮山站在了那裡,劉文輝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兩人都沒有管那些咋咋呼呼的傢伙,劉文輝知道,自己的那些兄弟沒有聽自己的,扔下他自己走。阮山也知道,只要自己再敢往前走一步,下一顆自己肯定就是自己的眉心。這一次按他不懷疑。
劉文輝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姿勢。阮山一笑,慢慢轉身朝回走。他可不想做什麼多餘的動作讓遠處的那名槍手覺得自己會有什麼危險的舉動。
山坡上的槍聲想了,都不是那種瘋狂的掃射,連射、點射、此起彼伏。劉文輝和阮山都沒有阻止,這其實也是談判的一部分,也是雙方在考校對方的實力,只有實力強的一方,話語權就是他的。
慘叫和痛哭的呻吟雖然輕微,卻能聽的清清楚楚。兩個人都擔心,阮山這方的人員多,而且是作爲軍長的警衛,自然是整個軍隊裡最厲害的人。而特種戰士的威名讓這些19軍的人還是很忌憚,從開始的試探到現在的交火倒也用了些時間。
戰況是經過阮山的手下傳進來的。阮山也沒有隱瞞劉文輝,讓那些進來報告的士兵大聲說。
“報告,我軍在對面山坡遭遇頑強抵抗,人數不明,戰鬥力兇狠!”
“報告,我軍正在於對手戰鬥,死傷嚴重!”
“報告,北面山口發現敵人,人數不明,戰鬥力強悍!”
“報告,南面山口發現敵人,人數不多,戰鬥力強悍!”
“報告,我軍第一道防線已經被攻破!”
阮山越聽越覺得自己好像被人算計了,而且就是眼前這個人,心裡雖然不甘,卻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己託大來到這裡。
“劉隊長,你能告訴我你們這次到底來了多少人?”
“算上我們兩個一共十八個,外加一個俘虜,一共19人,我們兩個在這裡,還需要分出一個人看着俘虜,可以說能戰鬥的只有十五個人。”
“十五個人?”阮山有些不相信:“我的警衛營雖然沒有全來,這次也是一個排,再加上這裡的一個排,差不多七八十個人,如此輕而易舉的被你們攻破防線,特種戰士果然名不虛傳。”
“哎!”阮山長嘆一聲:“停止戰鬥,所有人撤回來!”又對劉文輝道:“我可以放了你們,但我的要求你可以考慮一下,帶着我這個外甥,只要是在我19軍的地盤內,沒人敢動你一根手指頭。”
“那將軍您呢?”
“這麼多兄弟,我走了他們怎麼辦?不過你可以放心,明日我就派人去河內,到底什麼情況一問便知,至於那個什麼反攻計劃,我一定不會參與。”
劉文輝點點頭,上前伸出自己的右手,阮山一笑兩手相握。劉文輝道:“和平纔是我們兩國的人民都需要的,希望下一次見您的時候,咱們可以坐下來喝酒談天。”
“哈哈哈!好!到那時,你可得多準備幾瓶。”
“還有件是我要告訴將軍,你的這些受傷的士兵沒有什麼大礙,也都是些皮外傷,休息一段時間也就沒事了。”
阮山感激的點頭道:“你們國家有句話叫君子之交淡如水,今天我們就以水代酒,祝願我們永遠是朋友。”一仰脖,將桌面上的一碗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個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