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原因,武松始終沒有出現。
幾個人等的都有些着急,大牛和阿榜兩人合作,將衣服脫下來,沒有水,弄了些尿,然後將衣服綁在兩根相連的木欄杆上,找了根木棍不定的攪動,手臂粗細的木欄杆開始彎曲,朝裡一點點的彎過來,形成兩條很大的縫隙。大牛先將腦袋伸過去,還行,勉勉強強可以鑽出去。
趁着夜色,四個人相繼從木籠裡鑽出來,一貓腰鑽進黑暗裡。今夜絕對是個好機會,敵人的熱鬧沒有了,就連哨兵也少了很多。三拐兩拐,走上了對面山樑的道路。
正如劉文輝所言,這條路通往敵軍的軍火庫,一路上的車轍印不少,下雨之後,裡面灌滿了水,稍不留意,一腳才進去,受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很明顯能感覺到,水蛭順着傷口使勁往裡鑽。疼都是小事,關鍵是這東西鑽進去都不出來,一直要等到吸飽了血。
沒有了梅鬆還真的不怎麼習慣,就上山這點路走的磕磕絆絆。好幾次差點被哨卡的衛兵發現,好在張志恆比較機靈,學了幾聲老鼠的叫喚,這纔算矇混過關。
別處的守備很鬆懈,這裡卻沒有受到影響。軍火庫乃是重地,關乎整個部隊的安全,槍支沒有子彈和木棍一樣,大炮沒有彈藥和廢鐵無疑。軍火庫的安全,對於什麼樣的軍隊來說都是頭等大事。如今已經不再是大刀長矛的時代,沒有彈藥你甚至連敵人都看不見。
越過最底下的兩道哨卡,越往上,哨卡越多,防守的越嚴密。有些哨卡就架設在必經之路上,想要從旁邊繞過去,那就得從荊棘叢中鑽過去。僅憑肉身,無論是誰也不可能穿過。那種疼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就算你能過來,不發出聲音也是不可能。
但是劉文輝他們做到了。他們就是從那些荊棘從中穿過來,疼那是肯定的。一開始的確很疼,當你忍着疼整個身體爬進去的那一瞬間是最疼的。尖銳的刺在你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細長的口子,甚至連血都沒有,可是卻能觸發你身體中最敏感的那條痛感神經。
只要你這時候不發出聲音,那就意味着你可以忍受。痛着痛着也就習慣了,當身體習慣那種痛,習慣尖銳的刺刺進身體,甚至留在體內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麼疼了。
有過這樣一則笑話,說痛的等級有十二級,最低級的疼是被蚊子叮一下,最高級的痛是女人分娩孩子,試問十三級的疼是什麼?玩笑的回答是:女人生孩子的時候被蚊子叮一下。
這只是個笑話。當你已經痛到了一定程度,再怎麼刺激你的痛感神經,它是不會在傳遞一點的疼痛信號。女人生孩子的時候,已經疼到了定點,小小的文字叮咬誰還會在乎,誰還能感受得到?
劉文輝現在就是這樣的一個狀態,當全身無處不疼,無處不鑽心的疼,還有什麼樣的疼能讓他感覺到?所以他們纔可以從敵人都認爲絕對不會用人能爬過去的地方爬了過去。
代價自然不小。從荊棘叢中爬過來之後,再看他們,四個人幾乎變成血人,身上幾乎沒有一寸完好的皮膚,一條條細微的傷口如同漁網一樣,密密麻麻布滿全身。流着血的,沒流血的,從頭到腳,都是傷口。有些細小的刺被留在了體內,渾身上下感覺不自在。
他們沒有功夫管這些,他們需要繼續往上,離着軍火庫的大門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而且越往上越艱難,無論是守衛還是路。
就在他們準備爬第二道荊棘叢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靠了過來。因爲聲音很細小,只有阿榜一個人聽到。他一拉劉文輝,幾個人連忙停下。
阿榜指了指身後,一個人形的黑影急速的衝到幾人面前。大家這纔看清竟然是武松,武松一身敵軍打扮,背後揹着槍,還有一個大包袱。因爲走的太快太急,呼吸聲很重。
“總算追上你們了!你們怎麼上來的?”一邊說,一邊從背後摘下包袱,從裡面拿出些衣服。
不用問,又是那招,僞裝!穿上武松遞過來的衣服,武松一揮手:“給着我,走!”
通往山樑上彈藥庫的路很長,又是晚上,哨卡和哨卡之間有點距離。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見前面哨卡的情況。武松領着四人從佈滿荊棘的地方出來,走上了大路。朝下下一處哨卡而來。
大牛手裡沒搶,底氣不足,一邊走一邊小心的問武松:“真行嗎?”
武松沒說話,衝着大牛點點頭。
離着哨卡還有幾十米,就聽見上面有人走動,很快就是拉動槍栓的聲音。一個鴨子般的聲音高叫着。武松也說了句什麼。雙方見面,武松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張紙遞給對面哨卡中的其中一人。那人打着手電,在紙上看了兩眼,很快就還給武松。
一連走過幾個哨卡,情況都是一樣。大牛忍不住有些好奇:“老六,那是啥呀?這麼管用?”
武松微微一笑:“是我從羅清明那裡偷出來的命令,寫着要去提取軍火!”
“哦!”大牛呵呵一笑:“咱們的小六子也學聰明瞭。”
最後一道大門竟然在帳篷裡面。從外表看,這座帳篷普普通通,和平常的的那些帳篷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是搭在懸崖之外。走進裡面才明白,這帳篷不過只是個幌子,真正的軍火庫竟然在山裡。帳篷所處的地方遮擋住了軍火庫的大門,從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話說回來,也是!有誰會在兩軍交戰的時候,將軍火放在露天的帳篷裡,溼氣是一方面,只要一發炮彈,整個軍火庫就會上天。如果運氣好,一顆子彈都可以。
厚重的大門需要四個戰士聯手才能打開。武松昂首挺胸,跟着看守軍火庫的一個少尉走了進去。山洞很深,長長的走廊上悠悠的點燈散發着淡淡的光芒。洞壁都用洋灰抹平,走進去平平整整,比外面的帳篷和茅屋不知道好了多少。洞頂很高也很寬闊,如此建設肯定不是敵人所爲。弄不好又是那個侵略者修建的東西。
順着走廊一直往前,裡面的人更多,三步一哨五步一崗絕不是誇張。兩面的敵軍站的整整齊齊,手裡全都是荷槍實彈。拐過一個彎道,眼前的景象瞬間變的開闊,偌大的一個空間,放着各種尺寸的箱子,整整齊齊,一排排直接壘到洞頂。箱子下面那個粗壯的樹木墊起,防止受潮。
“咳!”劉文輝故意咳嗽了一聲。武松會意,轉頭和一旁的那名少尉,少尉連忙指引武松朝着左面的坑道里走去,來到一處小洞錢,少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武松走了進去。
沒想到呀沒想到,自己的裝備竟然全都在這裡,大牛的火神跑,阿榜的狙擊槍,還有張志恆的手榴彈袋,就連劉文輝的三棱軍刺,全都整整齊齊的放在桌上。好久不見,實在有些想念。幾個人一下撲上去,抓住自己的東西,就往身上放。站在他們身後的那名少尉皺起了眉頭。
出來的時候,少尉一句話都不說,只在前面走路,低着頭不知道想什麼。眼看着就要到洞口,厚重的鐵門卻慢悠悠的關了起來。少尉突然轉身,掏出手槍,對着幾人大吼大叫,嘴裡嘰裡呱啦的大聲嚷嚷着。站崗的士兵也覺察到了不對勁,朝着這邊飛快的跑來,很快就將劉文輝幾人包圍。
“動手!還等什麼?”大牛的火神炮突然噴出火舌,朝着敵人最多的地方使勁的轟擊。快速射出的子彈,將十幾個敵人打到打傷。
劉文輝和阿榜、張志恆、武松也跟着開槍。彈藥庫裡槍聲大作,飛射的子彈撞在旁邊的洋灰牆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響,形成跳彈在空中亂飛,不少敵人就因爲榴彈受傷倒地。
“嗚……!嗚……!”警報聲想起,將熟睡的敵軍一個個從夢中驚醒。
阮偉武還沒有睡,猛然間聽到警報,心中立刻冒出不好的預感。羅清明因爲生氣也沒有睡着,聽見警報,一個裡鯉魚打挺便已經站到了地下,大踏步的衝出自己的帳篷。
“報告少將,軍火庫遭受襲擊,幾個不明身份的人,在新來的警衛率領下,闖入彈藥庫!”
“誰?”
“報告少將,是武松。”
“他?”羅清明有些不相信,武松雖然是個新人,卻幹練明事理。如果不出意外,等此戰結束,羅清明便會向上報告,給武松弄一官半職,將武松留在身邊成爲自己的臣子。
羅清明和阮偉不約而同的走出自己的帳篷,擡頭看向對面的山樑。山谷裡的其他戰士也都望向那裡,希望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嗡嗡嗡……”的聲音從天空傳來,很遠很遠,卻聽的清清楚楚。看罷了山樑,繼續擡頭望向天空,一盞明亮的燈光,從天空中傾瀉一下,將山谷照的透亮。目標已經鎖定,它在等待,等待指揮部的最終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