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蒹葭一直都在爲這些士兵煎藥煮藥,但是卻並沒有人給她宣傳,很多傷兵恢復後都側面的得知,這女醫中總是帶着頭紗面紗的那位女子是郭秀娥,都收斂得很,就怕自己做點什麼錯事被傳了出去。
連蒹葭的戰術是不戰而勝的戰術,這很多百姓棄城而逃,但是汝鄢祁木吩咐不能讓他們這麼輕易的進入已經拿下的城,很多都是留在這軍營中繼續審查。
這百姓既然在這裡那就需要供給食物和醫療,這些百姓有一些精神恍惚,身體虛弱,就病了去。但是因爲還沒能通過這審查,又或者是因爲還沒輪到自己,只能待在軍營中。
即便是庚明國的部隊之中也是有着令人作嘔的軍痞。
郭秀娥是心善之人,在聽聞這百姓中不少人得了風寒,去跟連蒹葭一商量,決定帶一些醫女去醫治百姓,這些醫女很大一部分都是這士兵的家屬之類的,因爲會些醫術,就來當軍醫。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都是這些軍痞惹得起的。
這些軍痞多半都是百夫長或者千夫長之類的不入品階的小官,一團一夥兒的就喜歡惹事。
這百姓被扣在軍中,就等同於給了他們這些人機會。
連蒹葭隨便點了幾個醫術一般的醫女,畢竟這最好的還是要留給自己的士兵,誰也不知道這裡到底會不會出什麼奇怪的刁民,知恩不圖報就罷,再出了些什麼大的問題。
一大清早就在這羈押百姓的臨時營地門口撐起了棚子,連蒹葭依舊是不聞不問,默默煮藥,這些醫女則是負責看診和配比藥物之類的,郭秀娥也是左右忙着。
等到了這午膳過後,這些閒散狀態的軍痞就搖搖擺擺的來了,一般午後,連蒹葭都是要去皇帳,跟着汝鄢祁木一起看看早晨整理出來的戰報,剛剛站起來,就看到這幾個還拿着這白麪饅頭的士兵一步一顛。
“喲!這是從哪兒弄來的藥鋪,不知道這是軍營嗎?怎麼還做起買賣來了?”
連蒹葭挑了挑眉:“這裡是暫時扣留平民之處,未得管理此處的歸德司階的手諭,不得進入。”
“小娘皮~一個醫女就乖乖閉上嘴,不要管着太多閒事,到時候小心軍爺我辦了你。”
“這軍中怎麼還有如此粗鄙之人啊。”郭秀娥正好拿着這藥罐出來,聽到這對話,哼了一聲,將藥罐放到了火爐上。
連蒹葭也懶得理,只要不鬧出大事,就與她無關:“娘,這軍中除了將領和有出處的士兵,都是幾文錢請來的下九流之人,現在是戰時,並非戍邊,若是戍邊的士兵之中有此等粗魯之人,那還需要擔心他們是否會擾了當地的安寧。”
“我一直以爲這士兵都是這武館的學徒,或者就是像你哥哥周圍那些小孩子的門徒之類的。”
“西域四萬人,現在東南這裡有近十二萬人,就是一個人教了一百了,那也需要多少的高手啊。”
連蒹葭很冷靜的解釋,確是對這些軍痞的挑釁,這軍痞也不知道這些醫女什麼出身,不能動受傷人,但是調戲嘲弄,想必這些人也不敢說。
這軍痞走上前,坐到了這凳子上:“來來來,******,給軍爺我看看病,軍爺啊,這幾天腰疼腿疼胳膊疼。”
驚蟄在一邊一看看出來這軍痞的似乎是有不好的心思。
連蒹葭真的伸出手前去診脈,她甚至都想得到這人要做什麼,這軍痞手一翻抓住了連蒹葭的胳膊,連蒹葭甚至沒有抽手,只見她另一隻手一動,這軍痞甚至來不及感受得到疼痛,這手和手肘已經分離了。
“現在可還有什麼地方疼?其實疼也不重要了,反正最疼的一定不再是這位軍爺的腰腿胳膊了,這叫轉移疼痛。”
連蒹葭看着這還僵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看了一眼驚蟄,驚蟄立刻上前幫連蒹葭拿掉,還抽出了手絹去一邊的水桶裡沾了水,給連蒹葭仔細擦拭着。
“蒹葭!你怎麼能下手如此之狠!”郭秀娥在一邊捂住了嘴。
蒹葭兩個字一出,這軍痞們紛紛跪下了,這軍中女人寥寥幾個,在負責女醫的蒹葭,毫無意外就是經常被士兵提起的,總是提出一些陰損計謀的皇后連蒹葭。
“娘,你不如問問他們自己,如果我不剁了他的這隻手,他們又會是什麼下場呢?”
這方纔伸手的軍痞是這些軍痞裡面的偷偷,剛纔疼的嗚嗚喳喳的,也沒聽清郭秀娥的話,一回頭看到跟着自己渾天度日的人都紛紛下跪,居然從這腰後拔出了隨身攜帶的匕首。
結果這匕首剛一出現。
驚蟄一個箭步就到了他的面前,不過一個眨眼,這軍痞就被斬殺在原地:“夫人受驚了,陛下有吩咐,哪怕是對皇后娘娘有一根毫毛一根頭髮的覬覦,也必須斬殺於當場。”
連蒹葭一臉的無奈看着那些軍痞:“看得出來他們來這裡輕車熟路的,就如我剛纔所說,不過是爲了幾文錢二來的下九流之人,管不管的好自己,只要不鬧出大的亂子,也就能渾天度日,待戰爭結束拿走了足夠一年兩年生活的錢財,又會恢復過去的日子。”
郭秀娥點了點頭:“可是這樣聽起來很殘酷……”
“其實若是他們想得明白,比起渾天度日,多多去鍛鍊自己,在戰場磨礪一下自己,改變自己這個幾文錢的命。”
連蒹葭看着那邊跪拜在地上的軍痞。
這些軍痞彷彿是醍醐灌頂一般:“多謝皇后娘娘提點。皇后娘娘真的是平易近人!即便知道我們是有罪之人卻依舊點醒了我們。”
連蒹葭沒說什麼,坐回爐子邊上繼續熬製藥物。
這事情也不知道是這些軍痞給說出去了,還是百姓唸叨着被別人給聽到了,汝鄢祁木確實無奈的笑了笑,這一個軍士被殺沒人提起,倒是都聽到這連蒹葭在給別人指點迷津,看來這些將軍們再怎麼不待見連蒹葭,這士兵還是很佩服連蒹葭的。
殊不知這些事情只是爲了回答他那天那個問題,連蒹葭不過是想表明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別的事情。
連蒹葭在軍醫那裡幫助了他們甚多,沒有刻意做作的噓寒問暖,但是士兵出入路過都能看到連蒹葭拿了把扇子坐在涼棚之下,一邊放了很多計時的沙漏,看起來就像是個普通的醫女一般,沒有說過任何一句希望被人表揚的話,也沒有刻意去噓寒問暖。
這士兵起初都覺得她這樣做有些做作,是爲了洗白自己一個女子干涉軍政的名聲罷了,但是後來越看越順眼,也發現,連蒹葭似乎是因爲無法再用計謀幫助他們,所以也就在這醫治方面多用心。
這一傳十十傳百的,雖然這些將軍都不知道,但是這些士兵就像是安靜熬藥的連蒹葭一樣,也安安靜靜的佩服和恭敬起了連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