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邪氣迫人的花燭淚,小妖又驚又怕又懼,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她!這樣的花燭淚是個惡魔,她不能放花燭淚出去害人!是她把花燭淚從浩氣盟救出來的,她必須負這個責。心念剛動,小妖立馬將僅恢復不到三成的功力運至極限,暴喝一聲身形騰空而起,如一頭捕獵的雪豹般直撲花燭淚。右手握拳,徑直砸向花燭淚頭頂天靈蓋。
凜冽的殺氣夾雜着內力捲起的罡風撲面而來,花燭淚的笑意倏地止住,臉色一沉,擡腿一腳踹在小妖的小腹上將小妖踹飛出去。小妖飛出去後撞在密室的牆上,再撲通一聲落進浴池裡,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浴池的水深齊胸,小妖被花燭淚的一腳踹中小腹,痛得她頭暈眼花,再飛到牆上一撞,痛得她差點背過氣去,最後落到浴池中,被水灌一個七暈八素,只差沒嗆死在水裡。
小妖在水池裡連翻帶滾,終於踏到池底地磚,衝出水面,一邊咳嗽一邊喘氣,小腹和背上的痛意疼得她差點又跌回池子裡,終於撲騰到岸邊,趴在水池邊沿上,就不願意再動,只往外猛咳水,淚眼婆娑,煞是可憐。
花燭淚拎着裙子來到池邊,蹲下身子,冷眼盯着小妖,“小妖,你還真不知道什麼叫‘學乖’啊?”說話間,一把提住小妖的衣領,又將小妖按進水裡。
“咕嚕咕嚕!”浴室裡的水見洞就灌,見縫就鑽,冒着泡地往小妖的口鼻裡灌。
小妖怕被再嗆到,只得屏住呼吸,可剛纔被嗆還沒有緩過氣來,憋了一下就憋不住了,張嘴就吸氣卻吸得滿滿的一口水,直灌到肚子裡。“唔!”水,圍在她身邊的除了水還是水,沒有空氣。小妖想冒出頭去,可壓在她頸後的那雙手臂力大無窮,壓得她擡不起頭。就在她快要被嗆死的時候,那隻手突然把她拎起來,“嘩啦”一聲冒出水面,小妖忙深吸兩口氣,可還沒緩過來,又被按入水裡。一次次嗆水,每次在她快被淹死的時候拖出水面,不等她喘足氣又把她按回去。
如此來回折騰也不知道有多少回,小妖被水嗆得生不如死,眼淚不停地冒,胸肺間陣陣刺疼。可她就是不掙扎不求饒。對她來說,在這時候掙扎就是向花燭淚示弱,就是讓花燭淚看到她的狼狽,求饒那更不可能,天策府的人是死也不會求饒的。
意識越來越模糊,有時候小妖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水裡還是在水面,身子只隨着花燭淚的手臂的起落而沉浮。
最後,她被丟到堅硬的地磚上,這時的她連動彈的力氣都沒了。她微睜着眼,面前隻立了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連是黑是白是黃是花都看不出來。
躺了很久,她才逐漸緩過氣,纔看清蹲在她身邊的花燭淚。
“難受嗎?”花燭淚低聲問,視線在小妖的身上來回穿梭巡視。小妖此刻全身溼透,薄薄的絲綢內衫近乎透明,緊貼在細膩誘人的胴體之上。小妖的身體原本就算不上豐滿,如今更是瘦弱,可偏偏單薄的她有着一種羊脂凝玉的細膩,吹彈可破的肌膚晶透得無法用言語去形容。花燭淚盯着小妖,呼吸漸重,她很想剝了小妖身上的這層如蛋衣的外殼,探入到小妖的體內。花燭淚低笑,眼眸裡浮起□□,她說,“小妖,如果我是你,這會兒就乖一點。”指尖落在小妖胸前的玉峰之上,小妖的胸也不算豐滿,甚至因爲變瘦胸也跟着也變小了點。可她的胸型很好,渾圓挺俏,像兩座傲然拔挺的山峰,永遠屹立。不知將手掌覆上去是怎樣的感覺?花燭淚盯着小妖的胸眼睛也不眨一下。
“你想做什麼?”小妖問,話音剛落,便驚覺到一隻柔軟且帶着溫度的手覆在她的胸前某個讓人難以啓齒的地方上。“你——滾!”小妖又驚又怒,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坐了起來,一把將花燭淚推開,連滾帶爬跑向一邊,又羞又恨又惱,青白二色在臉上來回變換。
花燭淚跌坐在地上,身下傳來一陣溼涼。她仰起頭“呵呵呵呵”笑得花枝亂顫,撐在身後的手卻緊握成拳,指甲掐入肉裡。
小妖踉踉蹌蹌奔到牀邊,胡亂抓起自己的衣服裹在身上,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她戒備地盯着花燭淚,冷聲喝問,“你想要做什麼?”身子抑制不住地顫抖,花燭淚想要做什麼已經和她說得很明白,這更讓小妖害怕。她連連後退,幾乎貼到衣櫥上去了。
花燭淚笑着笑着,眸光便冷了下來。她的笑容漸止,冷冷地盯着小妖,不答,反問,“那你認爲我想要做什麼?”
小妖緊咬住下脣,手掌一翻,擱在自己頭頂腦門子上。她冷冷地盯着花燭淚,那意思很明顯,花燭淚敢亂來,她就敢當場擊斃自己。
花燭淚站起來,抖抖沾水打溼的衣裙,嘴角掛着邪魅的淺笑,“有本事你就自盡給我看。”泛着瑩晶光亮的眼眸落到小妖的身上,“我剛纔說的你都忘了麼?”
小妖狠狠地咬住嘴脣,死死地盯着花燭淚,眼裡盡是不甘,寧死也不願意妥協。
花燭淚掃一眼小妖,伸下頭去解自己的腰帶。
小妖泛青的臉頓時紅了,結結巴巴地喊,“你做什麼?”就見到花燭淚不僅把腰帶解了,連衣服都脫了。外衫褪下,又去解裙子。小妖忙轉過身去,背對花燭淚,喝罵,“你無恥,不要臉!”她甚至想送“□□”這兩個字給花燭淚,可這兩個字太難聽,她說不出口。
腳步聲漸漸地從小妖的身後響起,小妖驚覺到花燭淚靠近,立即縱身一躥,跳到密室另一端的角落裡站好,結結巴巴地叫,“你滾,別過來。”
花燭淚拉開衣櫥,聽到小妖的話,頓生恨惱,她隨手從衣櫥裡抓出件衣服披在身上,她只是要換身衣服而已!
未聽到動靜,小妖扭頭看去,發現花燭淚正背對着她穿衣服。原來花燭淚是在換衣服。她吁了口氣,背倚着牆角,緩緩地滑到地板上坐着。她知道地板很涼,可她的體溫比地板還涼。
花燭淚換好衣服,折身到軟榻上坐下,倚着軟榻躺着,望向小妖,眼神有些複雜。對於小妖,她也有些恨吧。如果小妖能對她好點,她剛纔不會把小妖按到水池子裡去,她不會拿曹雪陽來要脅小妖。花燭淚無力地躺在軟榻上,仰頭望着天花板,心裡突然有幾分酸楚幾分無望。她還能怎麼對小妖?她想的,小妖偏和她對着幹。她對小妖好,小妖不領情;強行壓小妖低頭,小妖又抵死不從;放任不管,她又無法做到坐視不理。她甚至有些恨,恨小妖長在天策府染了一身那些所謂名門正派的習氣,恨小妖像茅坑裡的臭死頭又臭又硬,恨曹雪陽把小妖養得又純又呆又倔又強。可,這就是小妖,讓她心動也讓她恨極的小妖。“小妖,有時候我真恨不得親手殺了你。”她低聲說,低喃的話裡,難掩失落和柔弱。
“那你幹嘛不殺我?”小妖悶悶地問,倒覺得花燭淚把她殺了是好事。“要不,你殺了我,放了我師傅吧。”
要是她能下得去手殺小妖,她何至於糾葛成這樣!要是她能忍心讓小妖死,她又何必幾次三番出手相救!她想小妖活,小妖偏跟她說死!花燭淚恨惱心起,翻身坐起,問,“記得你答應過我的嗎?記得我和你說的嗎?”
小妖咬住嘴脣,死死地盯着花燭淚,臉色一片慘白。花燭淚是要讓她用她換師傅,用她的生命、身體來換。她蜷坐在角落裡,身子又開始顫抖。她給不起的,偏偏是花燭淚想要的。反正她是將死之人,只要能救師傅,她又何必在乎一具軀殼。小妖閉上眼睛,低聲應道,“我答應你,用我換我師傅,你說什麼我都照做,但有一點,你必須還我一個完好無損的師傅,必須有一個期限。”話完,她睜開眼,盯着花燭淚不說話,但眼神裡盡是絕決和冰冷。
小妖眼裡的冷意是花燭淚從來不曾見過的冷,比玄冰還冷,孤寒徹骨。花燭淚的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小妖的眼神讓她難受,但她想不明白爲什麼會難受,只是隱隱覺得又有什麼偏離了她的意願。花燭淚點頭,“好,我答應你。一年爲期。筋脈重續,需要很長時間做療養復原,否則就算續上她也只能是個廢人。”
兩人便算是如此答成協議。直至很久以後,花燭淚才明白她在這個協議裡失去了什麼,才明白爲什麼看到小妖的眼神會難受,但等她明白的時候,連後悔都遲了。
入夜,花燭淚把小妖的雪烈槍還給她,然後領着小妖從密室離開,乘馬車到小河谷找到小妖踏影寶馬,連夜上路。沒走出多遠,花燭淚便發覺被人跟蹤,她吩咐小妖坐在馬車裡別動,自己提了鳳血刀出去,不多時,小妖便聽到打鬥聲和慘嚎聲傳來。她提了槍,掀開馬車門簾,正準備鑽出去一探究竟,被馬車伕伸出手臂攔住。
馬車伕是一個頭戴黑色面具的男子,欣長的身材罩在一襲黑袍之下,長髮披散,又冷又酷,周身上下都泛着染血寶劍的森寒之氣。直覺告訴小妖這人是個殺手。
小妖盯着馬車伕,馬車伕看都沒有看小妖一眼,繼續趕着馬車。但看他那穩住泰山的陣勢,小妖也知道這人攔自己是攔定了。於是,她又鑽回馬車裡坐着,閉目養神。
伴隨馬車的前行,殺伐聲越來越遠,不多時就聽不見了。
約摸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突然有人跳到馬車的棚頂上,再落至馬車前的踏板上,然後車簾被掀開,花燭淚鑽進來,笑呵呵地塞了兩個已經洗乾淨的桃子給小妖。若非之前聽到打鬥聲,只怕還讓人以爲花燭淚這是半夜出去偷桃子去了。
小妖連眼睛都沒睜一下,攤開在身前的雙掌中擱了兩個桃子,她也沒合掌握住,任桃子隨着馬車奔走造成的搖晃在手裡搖動。
花燭淚知道小妖沒睡着,小妖睡着的時候呼吸又輕又淺,細沉悠長,不像現在這般短而有力。她靠着小妖在馬車上躺下,說,“剛解決了幾個探子,順便摘了兩個桃子給你。我估計前面會有不少名門正派中人等着我們,你想好怎麼對付他們沒有?要不要我幫你出手解決他們?”
“不用。”小妖的嘴脣輕嗑,要死不活地吐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