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回到片場的,整個人恍恍惚惚好像行屍走肉一般,原來已經遺忘的事情,都不再重要,可是沒有忘記的,還那麼深刻的刻在心裡,不管時間如何殘酷,無論在地球哪端,我都捨不得忘掉。
他的承諾,像呼嘯而來的列車消失飛快,我來不及擁有,就已經失去。
蘇闌珊剛剛結束完拍攝,還穿着淡綠色的小洋裝,齊腰密如瀑布的長卷發,如畫的眉眼,楚楚動人,正享受着助理小菲送上來的飲料,“唉,做女一號就是比別人累很多,我真羨慕桑榆。”
接着她扇了扇手中的扇子,溫柔的對我說,“你來了,我以爲你今天來不了了呢。”
我無力的看了她一眼,“是你做的吧?”
她委屈的對我眨眼,小嘴嘟了嘟,“看你說的,你現在曝光率那麼高,連我都甘拜下風,我能做什麼?”
我在幹什麼?我詫異的發現我對蘇闌珊有隱隱的敵意,確切的說從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對她產生了這種敵意,難道是因爲我的妒忌心作祟?還是因爲她本身對我也沒有什麼好感?可是她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實在不應該把這種情緒強加到她身上。
算了算了,以後能躲就躲,她跟安東隅,我再不想去招惹。
阿蔡扛來一把巨大的遮陽傘,插在屬於我的靠椅後面,有傘的庇護頓時涼快了很多。
坐了不到五分鐘,就聽見安妮嘹亮而誇張的驚叫,“orient來了!”
我扭頭一看,艾倫開着奧迪將他接來了,他戴上墨鏡,器宇軒昂的走下車來,正在納涼的蘇闌珊立馬來了精神,她起身迎上去,“orient,怎麼來得這麼晚啊,我看你還沒有來,便讓艾倫開車去接你。”
“orient,我讓小菲去買了新鮮水果,你吃一口嘛。”她甜笑着捧着一玻璃碗紅豔豔的車釐子,雙眼全是關切。
“謝謝,我不想吃,走到半路忘了拿劇本又折回去了。”他輕描淡寫的拒絕了那個玻璃碗,徑直向自己的位置走去,並沒有看我一眼。
“哼,狐狸精!”安妮捏緊了手,恨恨的說。
*
“sancy,到你囉!”副導演邁克周對我揮了揮手,蘇闌珊就站在他旁邊,他調侃道,“原來這就是大名鼎鼎的sancy,你確定你們是不是雙胞胎?”
我慌忙擺手,“闌珊是精靈小天后,又洋氣又漂亮,我覺得我們一點也不像。”
“你認爲我們相像是對你的侮辱嗎?”她斜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的說。
“當然不是!”我搞不懂爲什麼她的臉說變就變,跟六月的天空一樣。
邁克周趕緊打圓場,“說戲吧,這場戲是講的兩個多年未見的朋友久別重逢,你們面對面不必說話,但要注意眼神的交匯一剎那流露的真情實感。”
燈光師調了半個小時燈光,導演說演員走場,先拍全景,我跟着蘇闌珊走了一遍,才發現走場就是白白浪費表情,我們傻站在那裡他就是不拍,那惡毒的蚊子趁機瘋了般撕咬着我們**的脖子和腳踝。
等了半天,導演終於喊了“action”!
場記拿着小木板,上面用粉筆寫着場次、鏡次、導演、片名、影片公司等資料,上緣附有一段拍扳,一端可以開合,拍出了清楚的響聲。
我們就這樣面對面站着,我渾身發癢微微只扭了一下身體,就被導演大喊全部重新來過,儘管蘇闌珊也被蚊子咬得不輕,但她就是不吭一聲不動一下,她像一顆清瘦的樹,亭亭玉立的站在不遠的地方,眼神是那麼無辜和溫柔。
和這樣一個敬業的“好搭檔”對戲,我自然感到萬分榮幸,情緒也漸漸被她感染。
“非常好!”完了,邁克周拍起手,“sancy真厲害啊,第一次演戲就這麼入戲。”
我好奇的看着那塊小木板問他,“這是幹什麼用的啊。”
邁克周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這是場記板,主要作用是爲拍攝每一段膠片的標記,便於後期剪輯時識別。”
“哦”,我恍然大悟,對他笑了笑。
正當我們聊得高興,突如其來清脆利落的一聲,讓我們同時回過頭去尋找着聲音的來源。
只見蘇闌珊的助理小菲捂着半邊臉,可憐兮兮的看着蘇闌珊,她想要解釋什麼,卻只是死死咬着自己嘴脣,最終沒有說出話來。
蘇闌珊將她的包扔到草地上,厲聲罵道,“你好意思哭!你明明知道今天要出外景,故意不帶驅蚊水是不是,你想要蚊子咬死我是不是!我花了那麼錢來,不是請你來遊山玩水的,你給我搞清楚點!”
說完,氣呼呼的撓着自己的後背,“愣着幹什麼,還不過來給我看看咬成什麼樣子了。”
小菲顧不得自己剛被煽了一巴掌,流着淚馬上替她檢查起來。
“習慣就好,蘇大牌就是蘇大牌!”邁克周對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