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離開了屋子，季明山才鬆開捂着張賢秀手的嘴巴，張賢秀掙脫開他摟着自己的手，扭頭，狠狠的瞪了季明山一眼，那眼神，充滿了怨氣。
“爸！”
張賢秀看着前方不遠處的季炳賢，快步追了上去，季明山沒有說話，只冷着難看到極致的臉，跟在了張賢秀的身後。
季炳賢聽到張賢秀的呼喝聲，並沒有停下腳步，張賢秀跑的更快，沒一會就追上了季炳賢，攔在了他的身前，紅着臉，氣喘吁吁。
“爸，我和明山工作忙，昕昕是在您的身邊，您看着長大的，您一直都是最疼她的，您怎麼忍心她失了自由還被欺負啊？”
張賢秀的眼睛紅紅的，話都還沒說完，一直蓄在眼睛裡面的淚水就流了出來，她擡手擦了擦眼，就那樣巴巴的，滿是期盼的盯着季炳賢，心裡還盼着他能再想點辦法。
季炳賢和孫遠征的關係有多親密，她也是知道的，讓他開口說服孫遠征說情，不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孫遠征也盡力的話，說不定還是可以有一線生機的。
季炳賢看着邊哭邊說話，上氣不接下氣的張賢秀，臉有些鼓鼓的，一看就是生氣，那神情，也是滿滿的不悅。
張賢秀不是沒察覺到，卻還是不肯放棄，“爸，剛剛您也聽到了，唐弈琛說了，他不會讓昕昕在裡面好過的。”
“那還不是你造成的！”
季炳賢的臉色依舊難看，沒好氣的怒斥了句。
張賢秀咬着嘴脣，臉色越發的難看，心裡懊惱後悔的要命，早知道唐弈琛手上握了那麼多的東西，她怎麼也不敢出言不遜，訓斥甄蜜，惹的唐弈琛不快的，但是她哪裡知道，唐弈琛對甄蜜那般的呵護在意，爲了她，完全不在意開罪季家。
“你平日的教養和涵養呢？一點分寸都沒有！”
季炳賢冷着臉，也沒了平日的冷靜穩重。
張賢秀捂着臉，痛哭的越發大聲。
原本，季昕瑜就算被送進監獄，她畢竟姓季，只要季家不倒，最多就是失去自由，不會吃太多的苦，但是現在，他們半點都不能干涉，而且聽唐弈琛的意思，他好像還會特別‘關照’，如果是那樣的話，昕瑜在裡面，肯定會生不如死的，自己的親骨肉，張賢秀哪裡忍心，單想到季昕瑜水深火熱的日子，她就覺得心中大慟，像是被剜除了一塊似的，空蕩蕩的，鮮血淋漓。
“爸，我錯了，我知錯了，昕昕她也知錯了，您就想想辦法吧。”
張賢秀拿開捂住臉的手，再次看向季炳賢，眼底殷切的期盼不改。
“剛纔的情形，你沒看到嗎！我想辦法，我現在還能想什麼辦法？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事情演變成現在這樣，是昕昕自己一手造成的，她這是自作自受，咎由自取！”
季炳賢漲紅着臉，他說話的口氣很重，說話時，呼吸也很重，顯然是氣的不輕，黯然的眼神，滿是失望和心痛。
“如果在我去警察局的時候，她直接就告訴我她做了什麼，而不是謊話連篇，爲自己開脫隱瞞，現在也不至於如此被動，就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錯的離譜，那就呆在裡面，好好懺悔。”
事發的第二天，他就從b城趕到了s城，下車後，他直接就到警局去見季昕瑜了，如果那時候，她將自己做的事情，和盤托出，他雖然會生氣的恨不得沒這個孫女，根本就不想再管，但還是會插手，如果可以，他在唐弈琛之前拿到那些‘證據’，處境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完全無還手之力。
但是從頭到尾，季昕瑜都在哭訴，自己有多可憐，唐弈琛又是多狠心，現在回想起來，她說的話，煽風點火的挑撥意味很濃。
“孽，是她自己造的，唯一一次補救的機會，也是因爲她自己錯過毀掉的。”
張賢秀雖然對季昕瑜也失望之極，但是她現在這樣的處境，身爲母親對女兒的擔憂，掩過了其他一切情緒，季昕瑜都已經這樣了，季炳賢說這些，張賢秀心裡有些不大痛快，但是季炳賢現在在氣頭上，她哪裡還敢再說什麼讓他不快的話。
“你也知道我對她疼愛有加，寄予厚望，身爲季家這一輩的長女，她實在太讓我失望了，是我教導無方，把她給寵壞慣壞了，所以她纔會如此膽大包天，她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有考慮過把她帶大的祖父，她的父母，還有季家嗎？簡直就是無所顧忌，我已經答應了弈琛，她的事情，我不會再管，你知道我的脾氣。”
張賢秀悲涼的心，在聽到季炳賢說的這些話後，越發的絕望起來。
嫁進季家幾十年，季炳賢的脾氣，她當然知道，他是說到就會做到的，一旦決定了的事情，是沒人可以更改的，既然他允諾了不會管，必然就不會再插手的。
“是我教導無方，她也纔會變成現在這樣，我現在，也是自食惡果。”
季炳賢說完，沉着臉，長長的嘆了口氣，擡頭，看到唐弈琛的人，已經將季昕瑜從監獄裡弄出來的兩個死囚押出來了，緊蹙着的眉頭，漸漸舒緩了一些，他看了眼沉默不語的季明山和臉色蒼白，滿是痛苦的張賢秀，“還有點時間，你們去看看昕瑜，有什麼要交代的，一次性說清楚，今後，就沒那個機會了。”
季炳賢這話的意思相當明顯，不單他會做到對唐弈琛承諾的那樣，任由季昕瑜自生自滅，張賢秀和季明山也是一樣，不但不能管，就連探監都不可以。
季炳賢交代了句，轉身就走，張賢秀想要在追上去，被季明山攔住，張賢秀又是悲傷又是生氣又是絕望，不停的捶打着季明山，季明山由着她打，悲悽的神色看着有些麻木，始終沒有還手。
季炳賢轉身離開後，直接上了車，他坐在後座，身子向後靠着，深吸了幾口氣，閉上眼，而後緩緩的將氣息吐出，一臉的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