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就見到雲諾便隨着一個六旬老者從內堂出來,那老者見到易天笑,哈哈
一笑,拱手道:“老朽雲鐵見過易公子”
這老頭不簡單,這是易天笑見到雲鐵的第一個感覺。雖然雲鐵相貌普通,可能因
爲長期待在打鐵鋪中,臉色有點灰暗,嘴脣也有點烏紅。只是那雙被皺紋圍住的眼睛
確是亮得厲害,但亮過之後又馬上內斂,再無痕跡。
易天笑趕緊起身拱手回禮,道:“易天笑見過雲老先生”
雲鐵呵呵一笑道:“易公子,老朽是一個打鐵的,也不拐彎抹角了,易公子圖上
所繪之物,老朽覺得新奇,想問問易公子想如何合作?”
易天笑知道這個老頭子是個識貨之人,卻也是個精明的商人。無商不奸,但大奸
若忠之人也好打交道,一旦看準了的事便不會拐彎抹角,雖然得小心應對,但也好打
交道。於是便笑道:“雲老先生說如何合作便如何合作,想必雲老先生也不會虧待於
我。”
易天笑雖然對這套藕煤爐有信心,但也不知道如何開條件,畢竟畢業後就從軍了
,沒有在商海里打混過。既然雲鐵對此感興趣,且聽聽他是如何開價之後再行決定也
不遲。沒吃過豬肉卻也看過豬走路,易天笑知道這談判便是討價還價,等對方開了價
碼自己也好討價。
雲鐵一聽,暗道這小子難纏,軟軟的一句便把皮球踢給了自己,也爲自己鋪好了
後路,如果我的條件不合他意那便是虧待於他了,屆時他也好有話說。當下想了一會
,咬了咬牙笑道:“那老朽出三千兩銀子買下公子的兩幅爐具圖和一幅模子圖,易公
子覺得如何?”
雲諾,小丫頭和常發卻是大吃一驚。雲諾雖然懂得這圖的價值,卻也沒想到父親
會出三千兩買下來。小丫頭和常發更是意想不到易天笑畫的那“藕煤爐”那麼值錢。
沒想到易天笑卻不同意,搖了搖頭,笑道:“這樣對雲老先生不甚公平,如果此
物不合用,便白白丟掉了雲先生三千兩銀子,此法不妥。”
廢話,這買斷的事最吃虧,雖然於眼前可能像是佔了便宜,但於長遠不利。況且
自己又不急着用錢,沒必要買斷。要不然以後這爐子賣的好,那還不後悔死了。即使
賣的不好,對自己那也沒什麼損失,幾張破紙罷了。
雲鐵心頭一跳,暗道:“果然。”,卻又不死心。
“老朽和易公子一見如故,見此物新奇,卻也甘心,即便是白白丟掉三千兩銀子
,卻也是值得的。”
沒想到易天笑還是搖了搖頭,大義凜然道:“在下也知道老先生大義,乃是直爽
之人,卻也不願讓老先生吃這個虧,易某也不願意佔着個便宜!”
衆人看着,大感奇怪,還從來沒見過買家提價,賣家壓價這樣奇怪的討價還價的
怪事,還真以爲兩人都是高義之人,不由都是大爲敬佩。
雲鐵聽的老臉一紅,尷尬道:“易公子真乃君子,卻不知易公子有何良法?”
易天笑心下暗笑:“這老頭倒是個不願意吃虧的主。”
當下便笑道:“雲記先打鑄十來個樣品,如果賣不出去,那易某便全部買下,如
果合賣,每套爐具在下佔所賣金額的四層如何?”
雲鐵微微沉吟:“這……”
雲鐵本以爲易天笑還會要提價,卻沒想到確是提出這樣的要求。雖然看似是自己
吃了虧,但絕對符合長遠的商業眼光,也不由的大感佩服。
易天笑笑道:“打造一套爐具,用料不足一兩,工匠的工錢想必一兩亦是足矣!
想來在下佔四層,老先生也不虧。”
雲鐵暗驚:“這易天笑果真如傳言般神奇,連商道都如此精通”,但他不知道,
這種專利意識,提成法則,在易天笑生活的“山上”最是普通不過了。
於是哈哈一笑,道:“易公子此法甚善”。
於是便立好字據,各自簽字畫押,雙雙收好自己的那份字據。
“老先生真是爽快,我還想打鑄幾柄兵刃,還需勞煩老先生”。
當下避開小丫頭和常發,便拿出那幾張軍刺,短匕,東瀛……唐刀罰天……的圖
紙給雲鐵。避開小丫頭倒不是不相信她,只是那些殺人的傢伙還是不讓她見到爲好。
雲鐵接
過來一看,放在最上面的那幅圖是一柄短匕,只見那柄短匕形如流水,刃
背上三個逆齒,如同鋸子一般。刃身有一條細槽,註明有‘血槽’字樣。很是漂亮精
致,但云鐵知道,這美麗的外表下掩藏的往往是致命的毒素。這把匕首也不列外,在
秀氣精緻的外表下,藏着的卻是嗜血的美人蛇。
雲鐵曾替軍方打造過兵刃,當然知道有了這些改動,會對敵人造成怎樣的傷害,
這裡面蘊含的價值……想着想着呼吸便漸漸粗重起來。雙手微顫的看第二張圖紙,卻
是一柄形如星芒,一尺來長的無名尖端的兵刃。單看圖紙,雲鐵便覺得此物殺氣濃烈
,心裡一跳,不由的一驚———又是一柄殺刃!
翻開第三張圖紙,卻是一柄長刃,像劍,卻是單鋒厚背,像刀,但卻只有約一寸
半寬。卻是一把似刀似劍,卻又非刀非劍的長刃!雲鐵亦是好武之人,知道此刃既有
刀的霸道,又有劍的靈巧,確實是一把好兵器!
雖然只有三幅圖紙,但云鐵卻看了整整一炷香的時間。看完後,卻也是出了一身
冷汗,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暗道:“這易天笑難道真的是仙山學藝之人嗎,一出手便
是這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奇物。”
易天笑見雲鐵已經看完圖紙,問道:“雲先生以爲如何?”
雲鐵極爲敬佩道:“易公子真乃奇人!只是,這幾柄兵刃殺氣甚重,如果用於軍
中,那麼軍隊便如虎添翼。只是,這是易公子的防身兵刃,必將日夜與其相伴,卻怕
有損精血,影響心性啊!”
易天笑暗笑,也不怕他的嚇唬,自己是個神棍,沒想到雲鐵這方面的天賦卻也不
差。即便如此,易天笑卻也極爲佩服雲鐵好生了得,僅看圖紙便可從中看出這軍刺、
軍匕是軍中王牌,還可一感受到其中的殺氣!就憑這個本事,倒也有資格說那話。
當下便笑道:“剛纔在下站在貴店門口,凝神看着那兩個黑漆大字足足一炷香時
間,只看到了字中透着滔天劍意,卻沒有感到任何殺氣。但是在離我不遠處,卻有一
個人被震的口吐鮮血,雲老先生可知爲何?”
雲鐵心中一驚,狐疑不定,不知道易天笑是在問問題,還是在反問。前者是他不
知道爲什麼,後者卻是他看出來了其中的關鍵,來試探於自己,當下裝作驚疑,道:
“此事老朽不知,請教易公子。”
易天笑知道雲鐵的心思,雖然沒有確認,但從雲鐵那不經意間露出的那一抹異色
中至少又肯定了三分,於是便淡淡道:“只因那吐血之人觀字之時心中有殺氣,那字
中的劍意便轉變成了殺意。而在下心中無殺氣,那字中的劍意便還是劍意。因此,同
時同地觀同字,那人卻被殺意所傷而吐血,在下卻是安然無恙。”
易天笑頓了頓,又接道:“同樣,對於兵刃,戰時心中有濤天殺意,只會助兵刃
更加凌厲;閒時若心境平和,卻也可以剋制兵刃的殺氣。人正,即便是殺刃,那也是
正義之殺!正如白如風在巨石上所寫的劍字一般,閒時只有劍意,戰時卻有殺氣,甚
至可以傷人內府!這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吾必擊之!”
雲鐵悚然一驚,暗道:“此子好生了得,小小年紀,不見有絲毫功力,卻可以將
東家的劍意看出來,卻還能保持心境平和,心魔不生,這種淡然自若的心境,比起那
些來此觀劍的武林人士實乃天人之間,那仙山學藝只怕卻也是真的。”
接着便聽到易天笑似乎在喃喃自語:“想不到白如風那老小子三十年前就已經達
到“書藏劍意,暗藏殺機”的境界了,也難怪可以入山修行了。”
雲鐵聽的大驚,脫口便道:“公子真識得我東家?”
剛說完暗道不好,但見易天笑還似在沉思中一般,便只能希望他沒聽到,於是便
試探道:“易公子是否聽到老朽所言?”
易天笑一愣,裝做不好意思,慚愧道:“在下失禮了,請雲老先生再說一遍。”
其實易天笑什麼都不知道,就連白如風這個名字也是剛剛聽常發說的。至於什麼
上山學藝,那更加是扯淡,自己都沒學過,何況那白如風呢。只是在來時的看字之時
,偶然看見一個手拿佩劍,長的很帥很酷
的一個年輕人,在看那字的時候,臉色蒼白
、汗如雨下,接着便鮮血狂噴,頹敗而去。易天笑心中一動,想起前世的那些武俠小
說,加上白如風的名字,推理出他與雲記的關係,卻沒想到瞎貓碰上死耗子,倒把雲
鐵給唬住了。
雲鐵見易天笑很不好意思,以爲他真在走神,暗道僥倖,當下笑道:“老朽剛纔
問的是不知這三柄兵刃,易公子可願意合作?”
易天笑想了想,搖了搖頭,歉然道:“此三柄兵刃乃是在下防身之物,卻不好公
諸於世,望雲老先生見諒!”
“無妨,是老朽冒昧了”
“不過……”
雲鐵見易天笑沉吟,頓時心神一振,急道:“不過如何?”
也難怪雲鐵着急,這三種奇刃之中的那兩柄短刃如果用於軍中,軍方肯定不會拒
絕,這卻是一個賺大錢的機會,雖然不是自己全部賺了,但總是不會少的,因此也淡
定不得了。
易天笑正色道:“不過在下這三柄兵刃需要上好精鐵百鍊鑄造,尺度重量在圖紙
上已經著明。但是給其他人鑄的只可仿其形狀,不可用此重量與此寸,也不可精鐵鍛
造,百鍊而成。不知雲老先生意下如何?”
雲鐵一聽,原來是這樣,暗道:“我是做軍隊的生意,哪有那麼多精鐵、那麼多
時間去打鑄那麼精良的兵刃呢?”,心裡一下子放輕鬆了,笑道:“易公子,這個不
用擔心,雲某保證,整個天下,不會再有比公子那套還精良的相同兵刃從雲記出世的
。”
易天笑見他說話謹慎,可見是個守信之人,這才點了點頭。
雲鐵大爲高興,小心問道:“那這兵刃的合作易公子六層,雲記四層如何?”
易天笑笑道:“正如雲老先生所說,你我一見如故,因此這兵刃的合作方法便和
煤爐的一樣!不用另行再定。”
雲鐵大驚,失聲道:“易公子真的如此?”
易天笑微笑點頭,雲鐵苦笑道,“老朽越來越看不懂易公子了,之前看易公子心
思縝密,想必也瞭解雲記在兵刃方面的主顧是誰,這兩層可不是小數目啊!易公子何
故如此?”
“你我一見如故,這是其一,雲記乃故人之產,這是其二,四層份額已經是很大
的數目了,在下也不需要那麼多錢,這是其三,雲老先生可否滿意?”易天笑認真的
說道。
雲鐵聽到那“故人之產”,心裡又是一跳,見易天笑不似作假,便笑道:“滿意
、滿意,易公子真乃君子,承蒙公子看得起,以後若有什麼雲某幫得上忙的,老朽絕
不推辭。”
易天笑笑道:“那在下就先多謝雲老先生了。”
其實這三點理由,第一點肯定是假的,和一個美女一見如故還是有可能的,一個
老頭嘛就拉倒吧。第二點也不真,他只是猜出了白如風和雲記之間的關係,並非故人
。第三點更加是裝B,傻子都在乎自己的錢多?
其實易天笑真正的目的是送禮,沒錯,是送禮,悄悄的當面送禮!花幾張圖紙兩
層的銀子,買來一套趁手的獨一無二的兵刃,買來白如風的一個小面子,買來雲鐵的
一句承諾。兩層股份,很是划算。
易天笑隱約知道了雲記和白如風的關係,想來他也是要用錢的,這雲記便是白如
風的生錢之地。自己送錢給他,即便他不高興,但也已經送了,他也收了,這就算是
受了他的禮。既然受了自己的好處,多多少少也是要給點面子的。面子這種東西,特
別是這種牛人的面子,即使你有錢那也不一定買得到,因此易天笑給的毫不心疼,反
而是感到慶幸。
於是,便又立了兩份字據,各自簽好了字。易天笑見太陽光已經找到院子裡,知
道快到中午了,便起身告辭。
雲鐵留道:“現在已是午時,諸位便在此吃頓便飯再走吧!”
“多謝雲老先生美意,只是在下早已和妹妹約好,不便再多留了。”
小丫頭也是機靈人,當下接道:“雲老先生不必多禮,小女子早已經在黃鶴樓定
了家宴,爲哥哥洗塵。”
雲鐵一聽,便不再勉強,易天笑又囑咐了一些要注意的事項,便告辭而出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