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個影子輕快的掠過一條街道，鑽進了一個黑乎乎的衚衕裡面，停了下
來……
“如何了？”
“一個不留！”
“確定？”黑暗中的那個聲音略帶懷疑的問道。
“人太多，不敢近看，天太黑，無法看清……”那人不帶任何感情的敘述道：“
聽到慘叫，但沒見到屍體，只有被土塵抹去的痕跡……應該是血跡……黑羽速度太快
，無法追蹤……”
“你不分不清血跡？”那人微微詫異的說道。
“那裡被撒上了酒……很濃的酒……”
“知道了”那人似乎有些不太高興，冷着聲音道：“吩咐下去，調查清除這件事
，死要見屍……活的也要見屍……！”
那個影子微微動了一下，沒有說話，微微一躬身，瞬間便消失在那無盡的黑暗之
中……
“……天仁宗十二月二十五日，天國武侯大將軍易千山之子，“武侯子爵”易天
笑于歸家途中遭遇齊國刺客伏擊，子爵易天笑臨危不懼，大破齊國刺客，揚我國威，
特封賞黃金五百兩，白銀五千兩，以示嘉獎————欽此————”
隨着葛禮那聲獨特的旱鴨子的呱噪聲停下來，易天笑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從朝堂
隊列的最末端躬身出列，學着電視裡面的那些橋段，跪在地上，口中高呼：“謝主隆
恩——”
昨日，易天笑很晚纔回到易府，回去之後，也顧不得路途勞頓，只是對小丫頭笑
了笑示意她安心，便被易千山叫進了書房。易天笑知道自己所做的事，多半是瞞不住
父親的，早就已經做好了捱罵的準備，果不其然，易天笑剛剛踏進易千
山的書房便開
始忍受易千山的唾沫子了。
“你以爲你的手段有多高明，能瞞過多少人？”易千山嘲弄的罵道：“愚蠢！”
易天笑沉默在一邊沒有說話，易千山似乎也真的是生氣了，冷着聲音道：“救了
荊冥且不說你，此事你卻萬萬不該這般魯莽行事，也不知道秦崢那小子哪根筋不對，
竟也隨着你一起糊塗！”
“你以爲你不殺他們，他們便能活下去嗎？”易千山狠狠的說道：“我可以保證
，他們絕對不可能活着出了京都地界！”
易天笑猛地擡起頭來，鼓着眼睛瞪着易千山。
“你不用如此看我，他們所用的連弩和騎甲都是從我白羽軍中流出，那個叛徒已
經不知所蹤，我犯不着去給自己臉上抹黑”易千山壓着怒氣道：“這天國的水有多混
難道你還沒看清？”
“我只是……”
易天笑有些猶豫，有些苦澀的說道：“……不想屠殺放棄抵抗的人……”
易千山看着易天笑，出奇的沒有再罵人，語氣稍微柔和了，但依舊是冷着臉：“
那些都是敵人……他們想殺你，你覺得你的善心會對這件事的根本有什麼改變嗎？”
“但是我還活着不是嗎？”
易天笑依舊堅持的說道：“我不知道天國的水有多混，我也不知道敵人是誰，但
是我知道我自己是人，我可以殺人，但是我不會濫殺人”
易千山愣了愣，看着眼前這個稚氣未脫，還只有十五歲的男孩，和自己當年是多
麼的像啊，一樣的執着，一樣的固執，一樣的堅持，一樣的善良……可是自己最後的
結果是什麼呢？易千山嘆了一口氣，緩聲道：“孩子，善
良……在這個世界上不是一
種美德，而是一種累贅，他會拖住你的步法，會把你帶入死亡的……”
“可是父親，如果我們失去了善良，那我們還可以以人的姿態活在這個世上嗎？
”易天笑幾乎是用喊來說出這句話的，人性這東西，是人所以爲人的專有。易天笑有
些倔強的說着自己的道理，沒有任何理由，不是說服自己，也不是說服易千山，純粹
是……想要發泄一下那種憋屈的感覺罷了。
“在我學藝的山上，同樣也有險惡，也有殺戮，也有戰爭，但是，那裡有一句佛
語“天理循環，因果報應”，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孩兒相信這句話……”
易千山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這是幸事還是不幸，不過
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孩子是個好孩子。
易天笑見父親嘆氣，不由心中一軟：“……父親放心……孩兒以後對敵人會狠些
的……”
易千山搖了搖頭，輕聲道“罷了，這件事便到此爲止吧……明天隨我一同入朝去
……”
易天笑一愣，自己並非官員，一個世家子弟，怎麼能夠和百官爲伍？
易千山見易天笑頗爲詫異，淡淡的解釋道：“你放心，這是宮裡的旨意，並不逾
禮……可能有些什麼表面上的小封賞之類的……”
夜色已濃，遮掩了一切醜惡，在夜色中，也許嗅覺會比視覺能有用，更能說明問
題……
一陣風過，掀起一片片未落的樹葉，揚起一絲絲味甜的血腥……黑鬍子邁着沉重
的步子，一步一步朝前走去，也許是死亡，也許是新生……也許是……亡命天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