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失算

夏涼國和有窮國素來就有些小嫌隙,榮紫璇這麼煞費其事的介紹,自然是有原因的。君上既然是有意將這公主賜婚給應弦,便也意味着是站在她這邊的人了,那麼,做爲對手的德妃,敵我陣線當然是從一開始就要劃分清楚。

清舞衝淑妃見了個禮後,便將目光轉向沐蘭。靳寧公主她當然知道,說起來,她會被派到西楚來和親,與這靳寧公主還有些關係呢。

當初靳寧公主來西楚的路上,若不是太子哥哥自不量力的命人去設伏,有窮和西楚的關係還不至於鬧得這麼僵。這次和親的計劃,自然也是太子哥哥向父王提出的建議。

對於和親,她也未覺得有什麼不好。她並不是父王最寵愛的女兒,如今不過是從一個王宮換到另一個王宮罷了。倒是早就聽說西楚地大物博,其繁華是諸國皆不能比的,她早就想出來見識見識了。

不過,讓她意外的是,像夏涼這樣以商業爲主的小國,還以爲他們的公主必然也是柔柔弱弱的。可在湖邊,看到沐蘭在皇后面前既不怯讓,也不驕縱,談笑嫣然間,絲毫不讓顏色,那份大氣從容,倒是教她頗生好感。

於是,她衝沐蘭笑着拂身道:“原來你就是靳寧公主,早就聽說過你,想不到竟能有緣遇見,我叫清舞。”

沐蘭對這公主印象不賴,不卑不傲,個性明朗,落落大方,於是也笑了笑,道:“咱們同是異鄉人,的確也算有緣,看來,我以後在這西楚總算有伴了。”

這也正是清舞心中所想的,“我這人臉皮厚,你既是這麼說,那我以後可就要多來叨擾你了。”

說着,她目光掃視了一下沐蘭身後,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咦,剛纔跟在你身後的那位高手呢?”

沐蘭正要答話,榮紫璇的聲音突然橫插進來,道:“那是宮中的侍衛,我們西楚國素來以武見長,能在這宮中擔當護衛的,身手都不差。”

她語氣雖依舊溫婉,眼裡卻多了一絲涼涼的不悅。哼,本是要讓這清舞公主和德妃劃清界限的,想不到這公主這麼沒腦子,竟然兩人還套起了近乎。

不過,這清舞公主也着實沒點眼力,一個侍衛也能令她另眼相看,這樣的女子,倒有些屈了應弦了。

清舞回頭看了眼皇后,宮廷中長大的女子又豈會感覺不到皇后這點隱藏的情緒,不露聲色的坐回了椅子裡,道:“連侍衛都如此不凡,西楚國強盛於諸國,果然不是沒道理,清舞真是幸運,進宮第一天便開了眼界。”

孟依青本來正與東陵無絕寒暄着,汐楓救人的事她自然已經聽說了,瞥見清舞眼裡的那抹光亮,女人的直覺讓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想不到汐楓這傻小子還這麼招桃花呢,不過,她也早知道東陵無絕這是要給應弦賜婚,因此也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只等東陵無絕發話便是。

見一一介紹完了,東陵無絕也不兜圈子,直接了當的開口道:“拓跋公主,你們有窮國既是帶着誠意來聯姻,朕便將你賜婚於朕的十六皇叔旻親王,你意下如何?”

清舞來西楚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再不由己,雖然父王和太子哥哥的意思是希望她能入宮爲妃,不過,賜婚給皇子或王爺,也是常有的事。

還以爲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真被決定了命運時,她心裡仍有一瞬間的惶恐與難過。

瞥了一眼旁邊神色不明,但顯然絕對沒有高興的東陵應弦,清舞跪下謝恩道:“能得君上賜婚,是清舞的榮幸,謝君上聖恩。”

“那麼,就等開春以後,擇個吉日再行大禮。在這之前,你就住在宮裡吧,皇后,這件事便交給你安排了。”東陵無絕做事不愧乾淨利索,幾句話便決定了兩個年輕人的終生大事。

榮紫璇欣然應道:“君上放心,臣妾一定安排妥當。”

衆人又與清舞公主寒暄了一陣,直到用過午膳,纔算告一段落。榮紫璇提出要去看看卓婉芸的情況,並讓沐蘭一併跟去,東陵無絕自然也是一併同行。

卓婉芸其實並無什麼大礙,之前會突然“昏厥”也是因爲懼怕東陵無絕追究不得已而爲之。不過,受了點寒倒是真的,回了寢宮,太醫給開了點驅寒的藥喝了,也就沒什麼大礙了。

這段時間裡,她心裡一直在糾葛,皇兄應該還是在乎她的,否則不會那麼快趕過來,還抱了她。不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後,皇兄是不是還堅持要把她嫁出去。

正想得入神,宮女便傳話說君上來看她了。卓婉芸心中一緊,忙縮回被窩裡躺好,氣息也頃刻虛弱了許多。

衆人進屋後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情景,榮紫璇率先開口,問一旁伺候的宮女道:“公主怎麼樣了?太醫說什麼了沒?”

宮女恭敬的應道:“回皇后娘娘,太醫說,公主身子虛弱,落水後受了寒,恐怕要好生調養些日,以免落下病根。”

榮紫璇看了看被窩裡一臉可憐兮兮的卓婉芸,道:“這好端端的,怎麼會身子虛弱呢?你們是怎麼伺候的?”

一屋子宮女太監嚇得跪了下去,惶恐的道:“奴才該死,這幾日公主一直悶悶不樂,也不怎麼用膳,奴才們勸也勸了,可公主不許奴才們聲張,所以……請君上和娘娘恕罪。”

東陵無絕聞言皺了皺眉,走到牀邊,伸手探向卓婉芸額際,見沒有發燒,便開口問道:“說吧,上午是怎麼回事?”

卓婉芸不安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後的榮紫璇和沐蘭,心裡一陣發酸,還未開口,眼淚便下來了。

東陵無絕只得轉向榮紫璇,問道:“這幾日,不是讓你好好開導她嗎,怎麼還是這樣?”

雖然他並不是在質問,榮紫璇心裡還是感覺被什麼刺了一下,應道:“是臣妾無能,起初,她還能聽臣妾說說,可這兩日也不知道從哪聽了些什麼閒話,臣妾勸了她一次,隨後她便躲在寢宮再不肯出來了。是臣妾大意,還以爲她已經想通了,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

東陵無絕自是沒有忽略她話中的要意,冷冷問道:“什麼閒話?”

榮紫璇面有難色的瞥了一眼沐蘭,又看了看卓婉芸。然而,卓婉芸像是傷心過了頭,若是在平時,只怕早剋制不住衝口而出了,可今天卻只是一個勁的掉着眼淚抽泣。

榮紫璇目光再度回到沐蘭身上,如敘述般淡淡的道:“婉芸東一句西一句的,臣妾也沒太聽明白,好像是說她和德妃之間的私怨,也不知從哪傳出了那些話,說德妃要報復她,讓臣妾給她做主。因爲上次的事,臣妾好不容易纔與德妃修好,知道她斷然不是這麼狠毒之人,便勸慰了婉芸幾句,可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變得這麼嚴重,是臣妾失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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